第626章 星空（結局）
第626章星空（結局）
朱靖垣做了決定之後，大明各方面都行動了起來。
一方面立刻開始建設史無前例的飛船隊伍，在木衛三上空建設大規模的移動居住站。
一方面直接以朱靖垣的名義，通知天下還活著一百歲以上的老人們。
詢問他們是否願意轉化為機械身體，跟隨大公皇帝陛下進入太空生活，去探索未知的星海銀河。
同時開始給朱靖垣和他身邊的人，已經確定要轉化為機械體的人製作專門的身體。
朱靖垣這些年一直在休眠，自己當初的那些妃嬪大部分也都在休眠。
朱靖垣當初休眠的目的，是想要看到大明未來的情況。
但是在外人看來，這顯然就是等待技術進步，期待能夠獲得永生的機會。
朱簡炎當初也說過，到了朱靖垣老的時候，情況也許會有變化，也許會有機會真的永生。
朱靖垣當時並不怎麼在意，沒想到現在也確實得到了這種機會。
朱靖垣後宮的妃嬪們也不想提前去世。
皇家能夠提供休眠的資源和選擇，那她們也願意接受這種「福利」，期待在未來恢復活力。
後續的醫療和細胞手術技術也在不斷更新，也讓她們都一直活到了現在。
民間這種情況也非常普遍，大量的貴族老人賴著不死，都等著科技繼續進步，能讓自己繼續活下去。
現在這些人都被喚醒，準備更換機械身體，可以獲得真正機械永生了。
只不過只要更換了身體，都要跟著大公皇帝離開地球。
朱迪鑭聽了父親的安排，也不想繼續留在地球熬著了，也直接決定跟著老爹一起去太空。
朱先湛也想跟著父親和爺爺走，但是卻被朱迪鑭給給按下了。
讓他繼續坐鎮地球一段時間，等到至少等一百二十歲再更換機械身體。
然後帶領下一代的集體更換了機械身體的老人，去追趕朱靖垣的第一批探索艦隊。
皇曆二一六三年三月初。
瀛洲實驗室大規模意識轉移工程的準備完畢。
朱靖垣和其他重要人員的機械身體，也已經正式構建並檢查完成。
朱靖垣收到消息之後，在正式動身前往瀛洲實驗室之前，首先安排好了自己的「後事」。
自己的意識轉移之後，自己在宗族和朝廷上，就應該視為已經死亡了。
自己的牌位應該直接進入宗廟了。
自己也不再對大明朝廷的事務做任何形式的干涉。
朱迪鑭等自己的子孫，其他所有意識轉移的人，採用同樣標準處理。
自己意識轉移后剩下的身體，繼續保持著休眠狀態儲存，但是不得再次喚醒。
直到自己的軀體正式死亡後轉入冷凍，送進自己的皇陵中安葬。
其他人的軀體是否繼續保存由他們自己決定。
皇曆二一六三年五月一日。
瀛洲實驗室。
朱靖垣躺在專門準備的特製的休眠倉中。
身體上連接上了密密麻麻的特殊線纜。
線纜的另一端，是一個與中年的朱靖垣非常類似的身體，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真人。
只不過朱靖垣知道那裡面是完全的機械結構。
身體上所有的部件都會直接拆下來更換，可以直接連接現在大明的各種機械設備。
可以直接通過意識場操作計算機或者軍事裝備乃至飛船。
朱靖垣表示自己準備好了之後，已經準備好的藥物被推進了自己體內。
藥液在體內擴散開，朱靖垣感覺到眼皮變得越來越重，類似即將進入休眠時的睏倦感襲來。
如果是休眠，睏倦感襲來之後，就會想要睡覺，意識也會迅速模糊，最終失去感覺。
但是這次意識卻沒有模糊，反而變得越來越清晰。
似乎本來已經非常累了想要睡覺，但是有非常重大的事情讓自己不能睡。
似乎有某種特殊的力量，在自己的身體內部涌動。
身體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束縛住了，所以自己的意志本能的想要掙脫束縛。
朱靖垣記得工匠們說的注意事項，在這種情況下就是要集中意志力。
然後，彷彿有一股輕微的電流，迅速流遍了自己的全身。
身上的那些線纜似乎活了起來。
自己就算是不用眼睛看，不用身體表面的皮膚感應，也能夠感受到他們的存在了。
身體內的那股能量似乎也找到了宣洩口。
朝著那些線纜奔涌而去。
而自己的感知能力，也隨著能量進入了線纜之中，朝著未知的前方飛奔而去。
但是能量和感知很快就進入了一片虛空。
一處什麼都沒有的虛空。
自己感知不到這裡有任何的東西。
但是能量卻繼續向外傾瀉，朝著虛空之中傾倒，然後消散到無邊的虛空之中。
朱靖垣本來就感覺睏倦的意識，隨著這些能量的流逝變得更加疲憊，似乎要直接暈過去了一樣。
守候在旁邊的工匠和醫生們，看著朱靖垣的意識場的狀態，按下了設備上的按鈕。
朱靖垣的耳邊出現了幻聽，似乎有無數的大鐘大羅在瘋狂敲響。
自己的意識也隨著聲音慢慢變得清醒起來。
想要暈過去的感覺沒有了。
但是精神和意識卻同時感覺更加的疲憊。
好像已經連續三天三夜沒有睡覺，連續三天三夜在軍營訓練一樣。
體內那股能量也再次膨脹起來，以更加快的速度湧入那個似乎完全沒有邊界的虛空之中。
不過這種感覺是不真實的。
隨著時間和能量的不斷流逝，朱靖垣慢慢的感應到了那片空間的邊界。
空間裡面也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
自己的意識發現了各種機械結構，發現了大量的量子計算節點。
自己似乎可以操控它們，但是它們卻冷冰冰的，好像身體被凍僵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相應。
那片空間逐漸被自己體內的能量灌滿了。
自己身體的空間和那片巨大的空間也彷彿連在了一起。
體內的能量流動速度也隨之開始減速。
朱靖垣此時已經完全明白過來，那片空蕩蕩的空間就是自己的機械身體。
自己以後要到那邊去生活了。
如果朱靖垣是完全清醒狀態，應該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但是在現在的狀態下，朱靖垣並不是在用腦子思考，而是用意識場感應和探索身上的東西。
就像小孩子確認自己的手腳五官是什麼一樣。
朱靖垣的意識場完全覆蓋了機械身體，自己的意識也才終於認識到那是什麼東西了。
自己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意識移的第一個階段也就完成了。
果然，朱靖垣耳邊聽到了工匠的聲音：
「陛下，您的意識場已經完全覆蓋機械體，接下來即將注入休眠輔助藥物，請陛下準備進入休眠。」
朱靖垣下意識的要動嘴說話，結果卻發現這個動作似乎異常的艱難。
自己的嘴唇和舌頭似乎變得異常的沉重，似乎已經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了，不怎麼受自己的控制了。
朱靖垣立刻意識到，這也是工匠們說過的，意識場覆蓋的身體規模翻倍，單位能量場自然變得稀薄，對原有身體的控制力減弱的情況。
朱靖垣努力了整整一分鐘，才說出了一個字：
「好——」
工匠們等著朱靖垣親口回答，是確認朱靖垣的意識仍然清醒，仍然沒有出現明顯的損傷。
其實藥物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收到朱靖垣的回應，工匠們按下操作台上的按鈕，機器自動將藥物注入了朱靖垣體內。
朱靖垣再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睏倦。
然後意識也迅速變得模糊。
「終於解脫了……」
朱靖垣心中本能的感慨了一聲，然後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朱靖垣再次醒來的時候，意識變得異常的清醒。
原來已經越來越模糊的感知也變得異乎尋常的清晰。
雖然沒有馬上睜開眼睛，但是心中卻已經出現了周圍的大致景象。
這些景象是模糊的灰暗的，但是也能看清各種設備和人的輪廓，以及比較明顯的細節。
朱靖垣立刻意識到這是機械身體上的探測設備的作用。
朱靖垣睜開眼睛的時候，腦海中出現的是一副異常清晰但是有些扭曲的畫面。
朱靖垣有種莫名的天旋地轉的感覺，下意識的開口互換：
「來人……」
大明太上皇朱先湛看到朱靖垣的反應，馬上帶著兩個年輕工匠過來扶起了朱靖垣：
「爺爺小心……」
「陛下不用擔心，這時候暈眩是正常的……」
朱先湛和一個工匠扶著朱靖垣在床上坐起來，另一個工匠把床上的靠背升起來，讓朱靖垣靠在上面休息
然後兩個工匠在這邊繼續給朱靖垣解釋現在的情況：
「陛下，人類的視覺系統是不真實的，是大腦渲染過的讓人類感覺自然的畫面。
「現在更換了機械身體，能夠觀測到的真正真實的畫面了。
「意識還是本能的去適應原有的渲染畫面，反而覺得現在的真實畫面不真實乃至扭曲。
「不過這是剛剛轉移完成，還沒有完全適應的結果。
「稍微休息一會兒，多看看各種視角的畫面，應該就能夠慢慢適應過來了。」
朱靖垣確實已經感覺好多了，自己的意識清醒之後，扭曲和不真實的感覺正在迅速消退。
然後朱靖垣帶著幾分好奇，用全新的身體觀察這個世界。
果然很快就發現，自己能夠看到的東西，顏色和細節都比原來的豐富多了。
再然後也很快發現，自己的身體顯然充滿了力量，自己的思維速度達到了難以置信的程度。
但是，自己還是感覺疲憊，感覺身體格外沉重，感覺想要躺下繼續睡覺。
旁邊的工匠看著朱靖垣的反應，在旁邊繼續解釋和安撫：
「陛下放鬆一些，剛剛更換身體后，意識需要適應新的身體，就像是孩童學走路一樣。
「不過成年人的適應力比孩童高得多，這個過程通常只需要幾天的時間。
「更重要的問題，是未來一段時間都要繼續調養精神，主要是緩慢的鍛煉和增強意識場。
「以更強的意識場，匹配和和操控遠比人類身體複雜強大的機械身體。」
朱靖垣畢竟是一百多歲的老人了，還是曾經的統一天下的大帝，各種情況都見多了。
就算是沒有這些解釋，自己也能很快冷靜下來的的：
「我明白了，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會適應的……」
然後朱靖垣轉臉，看向身體的另一邊。
那個半透明的休眠艙中，一具仍然可以算是活著的身體，安安靜靜的躺在裡面。
那是自己曾經的身體，自己在那裡生活了一百五十多年。
現在就像一個沒了靈魂的蟬蛻。
朱先湛注意到朱靖垣的視線，也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了一聲：
「爺爺……咱們……」
朱靖垣擺了擺手：
「按照我在京師的安排處理……」
朱先湛只能答應著：
「孫兒明白了……」
朱靖垣在瀛洲實驗室調理身體，每天接受全面的檢測和養護。
觀察確認意識場能夠保持穩定，並緩慢的增強意識場以適應新的身體。
機械身體儘可能的仿照了人類身體結構。
同時複雜智能機器本身也是模仿生物體設計的。
有完整的全身感測器，還有維持身體內外溫度的系統。
還通過很多專門的結構設計，實現一些沒有意義的人類動作。
哈氣動作是升溫信號，會讓身體溫度略微升高。
加快喘氣是降溫信號，會讓身體冷卻系統運轉頻率升高。
但畢竟是用機械製造出來的設備，功能上比人類的身體增加了太多了。
人類社會上使用的各種電子設備，都完全集成在這樣的身體內了。
想要拍照和錄像就用眼睛，要錄音直接用耳朵，分析味道和空氣成分，當然也直接用鼻子。
要打電話或者連接互聯網的話，就直接閉上眼睛通過意識場來虛擬操作。
很多人類時代的生活習慣，變成機械之後就沒有意義了。
也許是變得更加方便，也許是沒有作用了。
更重要的事情，是接受自己現在不是人類了，而是使用一套機械結構生活的存在了。
甚至自己還算不算生命，自己在人類社會的身份是不是變成死人了，都是需要考慮和認識的事情。
朱靖垣身邊的人們，也在陸陸續續的完成身體更換。
世界各地的一百多歲的老人們，也在不斷地被送到瀛洲實驗室。
接受身體檢查和調理，然後準備更換機械身體。
一個月後，四月三日上午，朱靖垣和自己的幾個妃嬪還有孩子一起，在實驗室的室外散步。
用新的煥發了年輕狀態身體聊天，恢復彷彿闊別了幾十年的親情。
同時也用新的身體和新的視覺欣賞風景。
這時候，一艘船慢慢的由遠及近，緩緩靠在了碼頭上。
舷梯擺好之後，一個又一個的自動機器擔架被人引導著下船，然後送進後面的實驗室裡面。
朱靖垣走過去看了看，立刻聽到了成片的問候聲。
然後忽然聽到了一聲格外衰老無力，但是也格外堅決的聲音在呼喚：
「陛下——是陛下嗎——」
朱靖垣循聲望去，是一個自動擔架上的維生倉裡面，一個幾乎只剩下皮包骨頭的老人在叫。
朱靖垣走過去問了一句：
「你是……朕曾經的臣子嗎……」
那個老人渾身顫抖著念叨說：
「老臣……老臣是林……林則徐啊……」
朱靖垣大吃一驚：
「老林……你還活著……」
林則徐確認了朱靖垣的身份，情緒明顯有些激動起來，斷斷續續的念叨說：
「托陛下的洪福，老臣還活著，朝廷也不讓老臣死，哈哈——
「陛下……一百數十年來……始終待臣不薄，臣其實……其實早就已經死而無憾了……
「但是，既然陛下還有更大的計劃，臣也希望能夠再為陛下盡一分力氣。
「老臣也想……也想啊，到天上去看看……」
朱靖垣看著林則徐都快不行了，抓住了他的手安撫了幾句：
「好好好……老林伱也是好樣的，為大明，為天下鞠躬盡瘁一百餘年了，哈哈……
「我帶你一起走，我一定帶你走，還有老關，老牛，我們去天上再戰五百年。
「所以你趕緊別說話了，要在這裡忽然暴斃了，可就沒機會跟我走了。
「換了身體之後，想要說話有的是時間呢，趕緊進去吧。」
林則徐連忙激動的點著頭：
「臣明白……明白……」
朱靖垣這邊也吩咐旁邊的人了：
「趕緊送進監護室，務必保障老林的安全……」
周圍的人立刻答應著，把情緒仍然亢奮的林則徐送進了病房。
朱靖垣看著林則徐的影子，又下意識的想要嘆息。
然後還真的完成了嘆息這個動作。
這個機械身體的嘆息動作，被設計成了主動做一次氣體冷卻的信號。
朱靖垣接下來的日子，就經常在實驗室所在的島上散步，去看那些被送來的老人們。
跟曾經有印象的人說句話，讓他們好好的安心去接受檢查。
約好了未來以後去太空生活。
朱靖垣其實有點想要去地球的其他區域看一看。
但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考慮到自己已經完成了身體轉化。
本著自己堅持自己的理念的想法，還是繼續留在實驗室所在的島上了。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將近七年。
皇帝公曆二零七零年底，大型宇宙飛船和木衛三居住站基本建成。
朱靖垣帶上自己的妻妾和子女，帶上還活著的老臣子、朋友、親戚們，乘坐空天飛機進入太空。
朱靖垣當人現在的機械軀體，設計的時候就考慮了在太空直接活動的需求。
理論上不需要穿戴防護服，也能直接暴露在太空中。
不過為了方便活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問題，還是會穿最簡單的防護設備。
只是不需要像人類那樣複雜，看上去像是普通的作訓服。
再加上小規模的外掛推進裝置，就能在一定範圍內的太空空間自由活動了。
朱靖垣進入太空之後，就帶著一大群家人和屬下們，帶上意識操控的輔助推進器離開了飛船。
所有人飄在太空中，圍繞著地球轉了一圈。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太空中「親眼」觀察和記錄，這個孕育了生命的母星的形態。
以後大家就要不斷遠離這個家園了。
環繞地球漂流了一圈之後，眾人再次回到了飛船上，到已經就緒的大型太空船匯合。
在靠近地球的飛船上度過了皇曆二一七零年的新年。
在二一七零年正月十一日，第一個工作日的時候，正式啟動了飛船的引擎，駛向數億公里之外的木星軌道。
未來的幾十年裡面，朱靖垣為首的機械體大明人，都會在木星周圍生活。
機械構造的身體，已經完全不需要人類的食物，只要有足夠的能源，就能一直生存下去。
在科技進入某種極端消耗質量的狀態之前，人類社會的能源暫時是近乎無限的。
機械體需要的維護材料，主要是幾種金屬和部分高分子材料。
木星的衛星上有豐富的碳氫化合物，可以作為合成高分子材料的原料，補充機械大明人的維護材料。
需要的金屬原材料可以從小行星帶的獲得。
這樣木星軌道的居住站的機械體大明人，基本上不需要地球方面供應什麼物資，能夠基本獨立運轉。
不過木星居住站會繼續與地球保持科研信息同步。
雙方共同的科研目標，已經聚焦在了繼續提高太空飛船航速，尋找能夠跨越漫長時空的技術上了。
不需要得到那些超級科幻性質的超時空引擎。
只要能讓太空飛船速度達到十分之一光速，朱靖垣就會正式啟航。
踏上前往遙遠星海的旅途。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