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比喪屍更惡的，是人心
寧川從震驚中回過神，第一時間用手捂住阿梨的眼睛，不讓她看如此殘酷扭曲的現實。
寧川看著對面大樓火勢蔓延，有人互相扭打著從窗戶跌落，摔到地上砸成肉醬；
看到其他樓有人點著了天然氣，爆炸和火焰紛飛；
還看到了人們瘋狂的搶奪食物，對原本的鄰居痛下殺手。
一切的惡，彷彿在一瞬間按下了執行鍵。
將原本秩序美好、充滿希望的小區，徹底毀的不成樣子。
就在他站在窗邊，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
樓上突然掉下一人，這人在下墜中也看到了寧川。
對方怨毒的眼神讓寧川不解，胸口彷彿中了一記悶拳。
他不理解，這些人前幾天都還好言好語，一個勁兒的在群里說好，怎麼轉眼間就對自己如此苦大仇深了。
阿梨的雙眼被寧川用手遮住，現實太殘酷了，連他都無法接受，阿梨這麼一個孩子肯定更加無法面對。
阿梨在抽泣，眼眶的淚水浸濕了寧川的手掌。
這對父女此刻就像是在狂風暴雨中無助的一葉扁舟，孤零零地待在家裡，彷彿被整個世界遺棄。
「會不會是和昨天出現的灰色光柱作祟？」寧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昨天出現在靈州市區範圍內的五道光柱。沒人知道這五根光柱的來歷，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昨天剛出現，今天小區居民就徹底發瘋，互相殘殺。
黑色的屍潮重新灌入小區，啃食著地上因為內鬥而死亡的屍體。
已經餓了幾天的喪屍們聞到鮮美的肉，撲上去大快朵頤。
面部的耳朵、鼻子，帶有脆骨的部分被率先撕扯下來，緊接著整張麵皮都在啃食中一點點和頭骨分離。
身上的肥肉和內臟混作一團，從被咬開的肚子里流出來，在被喪屍的啃食中掏空整個腹腔，場面恐怖又噁心。
血肉順著乾癟的食道流淌下去，不斷滋養著喪屍，讓他們更加的嗜血和狂躁。
雖然阿梨的眼睛被遮住，但是她的感知能力依舊可以讓她「看到」很多事情。
阿梨渾身顫抖著，帶著哭腔說道：「老爸，我感覺到樓下的老爺爺和老奶奶都沒氣息了……」
寧川臉上寫滿了茫然：「連他們也沒躲過么……」
過了片刻，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傳來了一道女聲。
「寧川，救我，快開門！」一道撕心裂肺的女人呼喊聲透過防盜門傳入寧川耳畔，寧川聽得出這是樓下的豐腴少婦。
隔著防盜門，他似乎都能想到對方凄慘落魄的模樣，髮絲被汗水浸濕，雜亂的貼在額頭和雙鬢。
一想到她還帶著一個和阿梨差不多大的孩子，寧川著急忙慌的準備過去開門，卻被阿梨一把拽住。
阿梨的臉上有兩道清晰地淚痕，但是此刻她的眼神里卻明顯多了一絲冷漠。
「老爸，把你的棍子拿上。」
寧川恍然大悟，「哦對，外面很有可能跟著喪屍！」
「我的意思是，防著點樓下的阿姨。」
拿來鐵棍的寧川也愣住了，一時間竟沒搞明白阿梨的意思。
讓他防著一個手無寸鐵的孤兒寡母，寧川實在過不去心裡那一關。
「防人之心不可無。」
見老爸還在猶豫，阿梨多說了一句。
寧川拗不過女兒，點了點頭，雖然心裡一直在告訴自己應該不會有事，但手上的鐵棍卻攥的更緊了。
打開門，迎面就是身上沾著血漬的少婦。血漬浸濕了身上的薄紗睡衣，貼合在身上，將豐腴盡數襯托出來。一頭捲曲的秀髮因為汗漬貼在額頭上，一雙楚楚動人、泫然欲泣的眼神叫人無法拒絕。
寧川看著少婦手臂上的血漬，隨後不由往她身後看了看，不由問道：「你的孩子呢？」
少婦愣了一下，旋即雙腿一軟掩面哭泣。
「我那可憐的孩子……」
寧川彎腰伸手攙扶，就在這時候，少婦突然猛地抬起頭，面目陡然變得猙獰：「去死吧！」
一道沾滿血漬的水果刀從背後被掏了出來，寒光逼人。
比這寒光冷更的是寧川的心。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切真的如阿梨所猜測的那樣，女人還是對他出手了。
一股背叛、不解、憤怒、委屈，各自情緒混合在一起，隨著寧川大喝一聲，渾身的血液再次爆發出強勁的能量。
一腳揣在女人的腹部，不等水果刀劃過來，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撞在走廊盡頭的牆上。
轟隆！
牆面開裂，密集的紋路炸裂開來。
女人整個凹陷岣嶁著身子，捂著肚子吃痛。
寧川咬緊牙關，提著棍子走上前，強忍著心中的憤怒問道：「為什麼？」
女人不停喘著粗氣，寧川這一腳蘊含的能量，把她的五臟六腑絞成了稀巴爛。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帶著怨毒的眼神盯著寧川。
「你們這群人，都該死，都該下地獄！」
說完之後，女人就咽氣，腦袋一歪死掉了。
寧川丟掉鐵棍，雙手抱著腦袋，頭痛欲裂。
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但就幾乎是在一瞬間，所有人似乎都被激發了恨意。
寧川突然像是想起什麼，扭頭問道：「阿梨，你怎麼知道讓我小心的？」
從阿梨剛才突兀的話，似乎是知道點什麼。
「如果我剛才沒聽錯，樓下的老爺爺老奶奶就是她殺的。」
寧川看著女人的屍體，更加不解，自言自語道：「可是……為什麼啊！」
「或許，我們下去看一下就知道了。」阿梨拾起老爸的鐵棍，抱著交到寧川面前。
當兩人來到樓下，看到兩戶敞開的大門。
那對歷史系的老夫妻教授倒在血泊中，至死都依偎在一起，老爺子的手緊緊握著老奶奶的手不鬆開。
而在豐腴少婦家中，那個和阿梨一般大的小男孩，臉色發青，脖子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掐痕。
如果不出意外，這孩子是被活生生掐死的。
而從掐痕的印記來看，明顯是個男人的手。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寧川的淚水在眼眶內不住打轉。
可是悲戚的疑問，沒有人能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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