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天下醫者共醫家

「你……！」石和正豁然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華誠，心中大驚，華醫堂大肆招聘，一日之間，連招兩名名醫入華醫堂的消息早就在開封城傳開，莫非他就是華誠的下一個目標。

「怎麼，石郎中莫非不願意請我坐坐。」華誠含笑道。

「請！」

石和正深吸一口氣，將手頭的患者交給徒弟，這才邀請華誠進入內堂。

「華小友最近可是風光無限呀！石某也是如雷貫耳呀！」石和正一臉苦笑道。

「不過想為醫家做點事罷了，當不得石郎中的誇張。」華誠謙虛道。

石和正搖頭道：「普通年輕醫者生活艱難，背靠華醫堂大樹好乘涼，石某能夠理解，然而讓石某不明白的是唐兄在醫屆有如此地位，難道僅僅是因為和神醫堂的矛盾就加入華醫堂？」

石和正直視華誠，問出心中的疑惑。

華誠擺擺手道：「神醫堂太過霸道，唐家醫館根本難以為續，而唐郎中又是高傲之人，不肯屈服，華某承諾，日後定然會擊敗神醫堂，當然還有城西價值三百兩銀子的宅子安家，以及每月十兩的俸祿，唐郎中這才肯加入我華醫堂。」

「價值三百兩的宅子！」石和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有想到華誠如此豪氣，十兩銀子的月俸比較正常，但是三百兩的宅子說送就送，的確是大手筆。

再加上唐博對神醫堂的怨氣，正好被華誠所利用，二人一拍即合。

「那呂前輩呢？」石和正再問道，任誰都知道呂前輩皆有退隱之意，怎麼就突然加入華醫堂了。

「呂前輩不要價值三百兩的宅子，也不要三百兩銀子，呂前輩已經五十七高齡，華某就承諾，只要呂前輩在華醫堂行醫三年，華醫堂就會每個月支付十兩銀子的月俸…………。」

華誠還沒有說完，石和正不由眉頭一皺，既然呂前輩不要宅子，那十兩銀子的月俸對一個名醫來說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有點少了。

「三年後，呂前輩就可以退隱了，而華醫堂每月繼續發放八成工資，也就是每月支付八兩銀子作為養老金，直到呂前輩去世為止。」華誠繼續說道。

「每月八兩銀子的養老金！」石和正豁然而起，不可思議的看著華誠，要是呂前輩再活十年，那豈不成華醫堂要多花近千兩的錢財，要能夠活到二十年，三十年…………。

呂前輩早有退隱之意，之所以遲遲未定還是擔心身後事，如今華醫堂每月八兩銀子的退休金，徹底讓呂前輩沒有後顧之憂，難怪呂前輩會願意加入華醫堂，只能說華醫堂給的太多了。

「那你準備給我開出什麼條件！和正堂和神醫堂距離較遠，並無衝突，而且錢財方面，石某自認為還夠用。」石和正直接了當道。

華誠並沒有接話，而是哈哈一笑道：「石郎中只覺得自己過得很好，只因為你是名醫，卻沒有看到天下醫者皆貧困潦倒，地位地下；天下患者皆困苦不堪，重病纏身卻無葯可醫，師父留一手，徒弟苦熬不出頭，醫學傳承斷絕，絕世妙方卻被束之高閣，醫家已經積重難返了。」

華誠每說一句，石和正就臉色難堪一分，現實中，除了名醫的日子過得還算滋潤之外，其他普通醫者也不過是勉強維持生計罷了，這不光有外部因素，醫家內部自身的內耗也是原因之一。

「華某有志於變法醫家，讓醫者有尊嚴的活著，讓患者有病可醫，讓醫學傳承不絕，不知石郎中可願意共襄盛舉。」華誠直視石和正道。

石郎中不由一震，此刻他才第一次正視華誠，鄭重問道：「變法醫家，就憑華醫堂的醫道十三科？」

華誠點頭道：「傳統醫者需要十多年的行醫方可坐堂，而名醫更是一生方可成就，而醫道十三科，將天下醫學分成十三分，如此一來，一個醫者一年小成，三年大成，五年即可出師，大大解決醫者學醫難，而醫者只需看一科病症，極易患者看病貴的難題。」

「莫非石某加入華醫堂也要一文錢的診金。」石和正眉頭一挑道。

華誠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你乃是名醫，自然需要有名醫的地位，不如就定在十文錢如何？」

「十文錢？」石和正不由臉色一抽，反問道：「如此僅僅解決百姓看病問診費貴的難題，那天下醫者呢？難道就要一生清貧的活著。」

華誠深吸一口氣道：「這一次，我從唐郎中和呂前輩的事情中找到了靈感，人活於世，不過是為了宅子和銀子，有恆產者有恆心，我準備在華醫堂附近修建醫坊，專供華醫堂的醫者居住，既可以解決醫者的住房問題，如有患者上門，也可以讓其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同時準備推廣養老金制度，但凡加入華醫堂的醫者在其六十歲之後，皆可按月領取養老金，讓天下醫者再無擔心身後之事，一心鑽研醫術，如此方可讓醫家發揚光大。」

「嘶！」石和正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置信的看著華誠，他原本以為華誠招聘二十名醫者已經是張狂之舉，連收兩名名醫已經是瘋狂之舉，卻沒有想到他還有更加癲狂的計劃。

「要是此事能成…………。」石和正不僅熱血沸騰，激動地不能自己，良久之後，他才慢慢恢復了冷靜，原本沸騰的心也漸漸冷卻。

「這就要歸結到另一話題，錢從何來？我知道華醫堂賣花露水大賺特賺，但是你如此大手筆的花銷又能撐多久？一年，兩年，那以後呢？」石和正慘笑道。

華誠卻不以為然道：「一年兩年就足夠了，華醫堂有如此名醫兩名，醫者近三十，自身就可盈利。」

「不夠，遠遠不夠！」石和正搖了搖頭道，要想實現華誠的設想想，這點錢遠遠不夠。

華誠點了點頭繼續道：「所以華某從賣消毒酒精和花露水才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我們賣葯賺錢！」

「賣葯賺錢！你準備涉足藥材生意，以商養醫。」石和正眉頭一皺，要知道醫者向來都是純粹的，患者本來就已經家徒四壁，再用藥材盤剝於他，實在是有違醫德。

華誠搖了搖頭道：「不，我並不准備賣藥材，而是賣成藥，正如酒精和花露水一樣，無需患者自己熬制，直接就可以使用。」

石和正搖頭道：「那有何用，還不是平添一道工序，華醫堂從中獲利罷了。」

華誠解釋道：「非也，如今傳統用藥不過是將醫者給患者開了藥方，患者去藥鋪取葯，隨後再回家熬藥服用，然而這其中卻有一種明顯的弊端，那就是藥量的問題，患者心切治癒，往往會過量服藥，或者是操作失誤，熬壞了藥材，以至於適得其反，讓病情加重，如果讓醫者來熬藥，患者只需按時按量服用，即可治癒疾病，豈不是兩全其美。」

「那葯價？」石和正皺眉道。

華誠道：「葯價只會降不會漲，一來，華醫堂大批量的購買藥材和患者按藥方購買的藥材價格肯定差距甚大，二來，醫者熬藥則會最大限度的利用藥材的藥性，從而用最少的藥材，治癒疾病，患者熬藥卻並不熟練，不能充分利用藥性，只會浪費更多的藥材，造價只會更高。」

石和正不由陷入沉默，華誠所言並非沒有道理，然而華誠此舉卻有益於患者，損壞了藥鋪的利益。

「而且此法最大的好處，就是一種葯治療疾病頗有成效，就可以如同酒精和花露水一般，利用藥行發行全國，如此方可聚天下之財，以供華醫堂，如此以葯養醫，以醫研葯，既能讓患者治癒，又能讓醫者獲利，真正讓醫家實現輝煌。」華誠傲然道。

「你這是要舉世為敵呀！」石和正瞠目結舌道，他原本以為華誠以華醫堂之力對抗開封醫屆已經是極限了，可是沒有想到華誠竟然要讓華醫堂對抗天下醫家。

如果華醫堂的葯能夠在天下發行，華醫堂或許會賺得盆滿缽溢，那定然會引起天下醫者的不滿。

華誠眼神深邃道：「想要變法醫家，那就註定會犧牲一部分落伍之人的利益，想我醫家數千年來，歷代名醫無數，然而那僅僅是短暫的輝煌，隨後我等醫者卻依舊困苦不堪，地位千年未有改變，華某雖然年幼，但是願意為變法醫家傾盡全力。」

「所以你僅僅和師兄弟一起擠在華醫堂，卻願意給曹郎中價值三百兩的房子安家，華家師兄弟每月只有一百文的月俸，而你卻願意給呂前輩每月八兩的養老錢。」石和正一臉不解的問道。

華誠露出一絲自豪道：「我很幸運，能夠遇到一群和我同進退的師兄弟。」

石和正搖頭道：「那是因為你曾經承諾和華家師兄弟共醫堂，他們才會無條件的信任你，然而老夫見到過太多的人心，見到過太多志同道合的最後因為利益而背叛，我承認你所設想的很宏偉，然而哪怕最後華醫堂盈利，最終的受益者也不過是你和一眾師兄弟罷了，其他醫者不過是為你打工而已。」

華誠頓時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他鄭重的說道：「所以我今天來請石郎中，準備拿出最大的誠意，共醫家。」

石和正眉頭一挑道：「你是要和我共醫家，共享未來華醫堂的利益。」

華誠搖了搖頭道：「不，華某是想和天下醫者共醫家，日後，華醫堂所有的利益華某絕不私用，全部用來發揚醫家，華醫堂僅僅是華某的變法醫家的試點，開封城也僅僅是道開胃菜，一旦這個模式可行，華醫堂將會向天下各城擴張，如同今天一般，招收天下志同道合之輩。」

「你這是要一統醫家！」石和正驚呼道，他原本一次次自認為高估了華誠，卻又一次次被華誠的野心所震撼。

華誠真誠道：「華某並非一己之私，華醫堂所有的收益皆歸天下醫者共有，或為醫者發放俸錢，修建醫坊，或者培養下一代醫者，為上一代醫者養老，或者研發新葯，還可以減免貧困患者藥費，讓醫者有尊嚴的或者，讓患者皆病有所醫。」

「天下醫者共醫家。」石和正陷入了沉默，一邊是自己蒸蒸日上的和正堂，一邊是醫家的未來。

華誠最後鄭重道：「石郎中可以看看如今的醫家，天下醫者一盤散沙，醫術敝帚自珍，北方疫情讓更是讓醫者損失慘重。如今家父在疫區生死未卜，如果日後再發生疫情，我等醫者應該如何自處，難道疫情一直需要百姓和醫者的命去填，如果醫家一統，日後再發生疫情，我們就有底氣直面疫情，戰勝疫情，那才是我等醫家的未來。」

「讓我考慮考慮！」石和正天人糾結道。

華誠沒有繼續強逼，而是起身告辭道：「石郎中慢慢考慮，華醫堂隨時恭候石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