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兄弟反目的癥結所在

蕭暮雪家，周六下午三點半。

「你把我們都約在一起，是要說啥大事不？」蕭暮雪見賀清風和時雨的表情有點嚴肅，她語速放緩的問了一句。

時雨看了一眼賀清風，他臉上表情平靜，隨即道：「對，是關於向野的一些事情。」

賀清風彷彿調整了一下表情，臉上帶著清淺的笑意，彎彎嘴角開始說了起來，「我和向野認識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好朋友。」

說完這句話，賀清風開始停頓了一會。

他們都帶著疑惑的表情，打量著賀清風。

賀清風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幾口水，而後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

「是我的錯，」賀清風微低著頭，口氣里都是濃濃的歉意，他啞著聲音說了一句，「我欠他一條命。」

時雨輕拉了下賀清風的肩膀，聲音里都帶著顫抖，少女好聽的聲音響起，「不，不是你的錯。那只是一個意外，誰都不想這樣。」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賀清風的聲音聽著格外的悲傷，「如果不是我喊他們出去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蕭暮雪只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地，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說是因為賀清風的一席話。.

一時大家都是沉默，誰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半響，賀清風才又繼續說了起來。

向野其實有個雙胞胎的妹妹，叫向靜。因為兩家人的關係一直很不錯，他們兄妹自小和賀清風一起長大，關係也很好。

那場意外，發生在初一上學期的某個周六。

那天向野和妹妹在家裡看電視，賀清風過來找他們出去玩，幾個人說是去街上先溜達溜達，買點吃的。再過去旁邊的遊樂場陪向靜玩旋轉木馬來著。

距離遊樂場只需要過個紅綠燈，再右拐就到了。

綠燈過去的時候，賀清風和向野兩個人在聊著些什麼，向靜跟在他們身後僅一步之遙的距離。

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了一輛私家車，巨大的碰撞聲響起。

再回頭的時候，身後是向靜躺在血泊里渾身是血的模樣。僅僅就幾十秒的一個時間差，意外就發生了。

賀清風不記得自己當時是什麼樣，只記得向野跌跌撞撞跑過去。向野抱著向靜，嚎啕大哭。

好一會兒，他手足無措的摸著向靜的臉，嘴裡喊著，「靜靜……靜靜……」

聽到向野的哭聲，賀清風這才反應過來，顫抖著手撥打了120，他嘴唇一直在不受控的發抖，「這裡是……」

向靜只覺得身體變得麻木，無法動彈，她還有點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向野的眼淚滴落在她臉上，她才勉強動了動嘴唇，努力微笑了一下，虛弱的說了一句，「哥哥別哭，靜靜不疼。」

「靜靜，救護車馬上就來了，」賀清風打完電話，跪在向靜的旁邊。他顫抖的握住了向靜的一隻手，見她身上的衣服都浸透了血跡。

賀清風強忍著眼淚，用近乎懇求的語氣問了句，「答應哥哥，你再撐一會，哥哥求你了，求你了……」

向靜很想回答賀清風的話，可是眼前怎麼越來越模糊了。

「靜靜……靜靜……」聲音在向靜的耳邊，逐漸消散。

賀清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的醫院的，也不記得向靜是怎麼進去的搶救室。

向野像是傻了一般，就那樣呆坐著，眼睛死死盯著搶救室的門。

賀清風走到一旁，醫院走廊一片蒼白。他思考了幾秒，賀清風拿起了電話。

向野的父母很快就趕了過來，他們看了眼賀清風，又看了眼向野。

大人們神情複雜，向媽拍了拍賀清風的肩膀，摟住了他，嘴裡安慰著，「孩子，嚇到了吧？沒事的。」

賀清風低著頭，所有的逞強，在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賀清風跪在向媽媽的面前，嘴裡一直說著，「是我的錯，我不該叫他們出來玩。阿姨，您打我吧？你罵我吧？」

「起來，」向媽媽一把拉起了賀清風，抹掉眼角的眼淚，「有什麼事情，晚點再說。」

向爸爸那邊也是心疼的握著向野的手，向野沒有說一句話，就那樣死盯著搶救室。

大約一個多小時，裡面的燈熄滅了。

賀清風的爸媽從裡面走了出來，對上向野的父母，嘆息的搖搖頭。

賀清風覺得腦子嗡嗡的，他先是微微低了頭，又抬頭向自己父母走過去。

「爸，媽，」賀清風朝著自己的爸媽就跪了下去，聲音嘶啞的喊著，「我求求你們，你們救救她，救救她……」

賀爸爸的神情更是難過了，他彎著腰就要扶起賀清風。

賀清風不肯起來，低著頭嘀咕著，「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賀清風抬頭對上自己的爸媽，喃喃道，「我不該叫他們出來玩，都是我的錯，都是錯。爸媽，我知道錯了，我知道了，你們能不能救救靜靜。我願意，我以命換命，我把自己的命換給她……」

向爸爸聽著賀清風的話，立馬就紅了眼眶。向爸爸緊握著向野的手，止不住的開始顫抖。

「好孩子，怎麼能怪你呢？」向媽媽過來試圖把賀清風扶起來，他就是不願意起來。

向媽媽擦拭著賀清風的眼淚，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流淚。她強忍住自己的情緒，安慰的說，「靜靜天天在我耳邊說，她最喜歡清風哥哥了，清風哥哥對她最好了。這種事情，就是個意外，阿姨怎麼能把責任都怪到你身上呢。」

賀清風聽完向媽媽的話，哭的更加的泣不成聲。

「媽，就是他的錯，」向野拽過了賀清風的衣領，一拳直接給他打出了鼻血。

說著，就要再來一拳的時候，向爸爸攔住了向野，嚴肅的批評他，「不是他的錯，你立刻給賀清風道歉。」

向野直接推開了向爸爸的手，惡狠狠的看著賀清風，用手指著他說，「爸，賀清風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害死了我唯一的親妹妹。我不能原諒他，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賀清風淚眼婆娑的看著向野離開的背影，口中重複著，「我害死了靜靜，我害死了靜靜……」

「清風，」向媽媽攬著賀清風的肩膀，拍著他的背，「你別在意，向野說的，都不是真心話。你聽阿姨的，回去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

後面，賀清風去找過向野好幾次。

向野對待賀清風的態度一日比一日的惡劣。

大人們只當是，孩子們還需要時間，來沖淡這些事情，以為緩緩就會好了。

直到有一次，賀清風在家吞了好些安眠藥，被及時發現送到了醫院。

大人們才覺得問題的嚴重性，賀清風休學了一年，在醫院治療了一年多的時間，才算是康復。

而向野因為賀清風的這個事情，被向家的父母送回鄉下的爺爺奶奶家。就那樣呆到了初中畢業，才被接回來。

聽完賀清風的這個故事，在場的幾位女生早已淚流滿面。

「向野還挺可憐的，」蕭暮雪邊哭邊說著，賀清風這個經歷，比電視上演的還要慘，她實在忍不住不哭。

路寒雲把蕭暮雪攬在懷裡，給她遞過去幾張紙巾，溫柔說著，「哭成小花貓了。」

夏景很是心疼的看了一眼賀清風，很是擔心的問，「那向野這次回來，就是要報復你是嗎？」

賀清風見夏景臉上都是淚痕，伸手遞了紙巾過去，淺笑了一下，「不管是不是報復我，我都覺得是我該受的。如果不是我，靜靜怎麼會……」

夏景接了紙巾，溫柔的安慰了一句，「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麼能都怨你呢？」

「是呀，你不用那麼大負罪感，」李巧也是吸吸鼻子，忍不住勸解道。

「我這幾天對向野的態度都很惡劣，今天聽說了這些事，我都後悔不該對他那麼凶了，」蕭暮雪眨巴著眼睛，很是委屈的看了他們一眼。

賀清風沖蕭暮雪笑了一下，很正經的說了一句，「向野那人，我還是了解一些的，放心吧，他不會記恨你的。」

「真的嗎？」蕭暮雪一聽這話，就覺得心裡也不是那麼內疚了。

賀清風點點頭，笑著又接了一句，「真的。」

「那向野這次轉學，你覺得他是什麼目的呢？」路寒雲輕拍了下蕭暮雪的肩膀，收回了自己的手，視線停留在賀清風的臉上。

賀清風臉上堆滿了苦澀，聲音溫和的來了一句，「應該是還耿耿於懷，想報復我吧？」

林復看了一眼李巧，思考了幾秒，才出聲，「好幾年了，向野會不會想通了？」

時雨搖搖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向野很偏執，他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而且出事的是他親妹妹，一時半會，是不太好改變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