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終於來了

前後不過半分，小小縣城內外情況驟變。

城外的喊聲哭聲哀求聲越來越多，城內的小百姓們家家閉戶不敢稍動。

朱游站在城樓上看著這亂局束手無策。

他沒遇過此等情況，一心想要避禍的人終是擋不住命運的捉弄，在最後一刻被堵在了城內。

縣城內的守衛根本算不上兵，只能說是巡遊，站在城樓上嚇得臉色慘白，比朱游還不如。

「咋辦？咋辦？要不要開城門？」.

一個人愣愣地問，外面越來越多的百姓被攔在了護城渠外，官道上沙塵漫天，能見度是越來越低。

朱游站在城樓上尚且看不清狀況，何況身在其中的百姓？

就在這時，站在護城渠邊上百姓被後面的人一撞，站不穩直接摔倒了溝渠裡面。

三水縣是三水交匯之地，護城渠的水連著大江之流，水流湍急，人一進去，轉瞬就被衝出了十幾米，朱游親眼看到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落入水中，以為婦人大喊著救孩子，結果自己馬上就被後面的人推了下去，一眨眼就不知道被水衝到了何處。

還有水性好的人，索性直接跳水，頂著激流遊了過來，已經開始徒手攀爬三水縣的城牆了。

三水縣的城樓能被人徒手攀爬上來，可見這小城有多不堪一擊。

朱游面前來了兩個漢子，只差最後一步就能翻上牆頭。

「兄弟，搭一把手！」

朱游聽到喊聲，下意識地伸手過去。

突然，後面秦捕頭的聲音傳來：「別管他們！你若幫他，後面的百姓看到紛紛效仿，眾人落水豈不是是要死傷無數？」

朱游臉色一沉：「那如何是好？這些百姓到底救不救？城門放不放？」

「不可放城門！」

儘管朱游內心也很清楚放下城門的後果，但聽到這樣的決定還是心裡一沉。

眼前的可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命！

這對一個在現代社會的安逸中生養的人來講，是沒法將這些生命視為草木的。

「頭兒，這麼多人吶，怎麼辦？」守衛也有些心悸，看著百姓接連不斷地落水，壓力極大。

秦捕頭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你們還有心思管別人？先想想如何管好自己吧！北慶的鐵騎就在眼前，當他們沖入縣城的時候，我們怎麼辦？我們的家人怎麼辦？」

有一人直接嚇得癱坐在了地上，尿了一地。

還有人也哭了，哀求道：「頭兒，現在縣太爺也不在，咱們怎麼擋得住這些鐵騎？不如關上北門，打開南門，讓我們帶著家人逃命吧。」

「不行！」朱遊說道，「打開西門讓大家四散，先不說逃出去之後也是兇險萬分，單單縣城裡接近兩千人的隊伍，在一個狹窄的城門裡至少也要走一刻鐘，這一刻鐘，敵軍鐵騎足以衝過來，到時候那些鐵騎才是真正的狼入羊群，百姓的生死就全看運氣了！」

「那那……那好歹也是要拼一拼運氣吧！總不能這麼坐以待斃。」

「是啊，我們……我們可以先走的，那樣……」

「啪！」

秦捕頭一個巴掌抽在說話的人臉上，怒道：「吃了公家的飯，就要干公家的事！就算要讓百姓走，衙門裡頭當差的那也必須是最後一個走！你要敢胡言亂語，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砍了你。」

大敵當前，秦捕頭沒有了平日里的和善，這時候言語鏗鏘有力，手已經放在了刀柄上。

朱游有些錯愕，沒想到在這樣的小縣城裡，一個小小的捕頭會有如此堅定的決心，他不是不害怕，朱游看到秦捕頭放在刀柄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足見其內心的恐懼。

但秦捕頭還是站了出來，穩定住了所有人的情緒。

秦捕頭看著朱游，猶豫了一下，將他拉到身邊，然後塞給朱游一塊令牌。

「秦捕頭……你這是……」

「朱兄弟，帶著我的令牌從南門走，帶上你的家人，現在還來得及。你不是公家的人，當以自保為重。」

朱游臉色陰沉，他很想拿過腰牌就走了，他就想當個自私的人。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一個小捕頭卻使勁兒的想要拽出朱游的聖母心。

朱游很為難，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放棄了。

「算了，即便現在出去也不知道師生是死，我想留城中或許更好一些。」

秦捕頭知道朱游的心思，絕不是如他說的那般，這是想要留下來幫忙的！

「朱兄弟，秦某給你陪個不是。」

「嗯？何出此言？」

「早先我還懷疑昨夜命案跟朱兄弟有關，沒想到朱兄弟也是如此大義之人，真叫人慚愧。」

「別對我抱有太大希望，我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說完，朱游又看了看城外，說道，「方才我還能看到北慶的騎兵隊伍，其實人數並不多，估計也就人。咱們要棄城離開，那也要想辦法將這支騎兵隊伍攆走了之後。」

「他們人數是少，但我們根本無人可用，咱們這些衙門的捕快哪兒是騎兵的對手？」

「所以我們要留在城中，利用城防，這小城樓看著破爛，但好歹也是一道防禦，敵軍騎兵想要進來也怕是不容易。」

朱游一邊說，一邊倒是冷靜了下來：「我們有城牆，也有人數，現在要把縣城裡所有的壯年男人都召集起來，守城的任務不能是公差單獨的任務。」

秦捕頭認同的點了點頭，他相信朱游，因為他了解朱游的一切，從他發家到現在，完完全全已經變了個人，此刻沉著冷靜的安排，也絕非一個尋常的書生所能辦到的。

一開始秦捕頭放在刀柄上的手就顫抖個不停，可現在聽說朱游願意留下一起禦敵，他緊張害怕的內心卻出奇地安定了！

一個捕頭，因為一個書生而獲得了勇氣和信念，秦捕頭忽然覺得三水縣一千八百人的安危有了著落。

稍稍停頓，秦捕頭立即說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把縣城中的壯年男子都召集起來，守護三水縣，就看大家能不能齊心協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