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真心換真情

「你怎麼才回來？」

一入軍帳，迎面而來的便是秦音的質問。

朱游沒有回答，倒頭睡下。

秦音本來有些發火，可見到朱游一副精疲力竭又心不在焉的模樣，倒是不好再說什麼。

這一晚的確給朱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讓他感覺心力交瘁。

所幸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一陣嘈雜的聲音將朱游吵醒。

和昨日一樣，秦音已經不在帳篷裡面。

和昨日不同的是，今兒外面十分熱鬧，好多來來回回跑動的人影，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朱游突然沒了困意，趕緊從營帳中出來。

秦音就站在門口，看到朱游出來立刻壓低了聲音問：「昨晚你到底做了什麼？」

「啊？」朱游故作茫然。

「今天一早軍營就開始流傳軍中缺糧，現在士兵都鬧著要看存糧呢。」

「這麼快？」朱游小聲嘀咕著。

這時候，旁邊營帳的公主也走了出來，看到這混亂的一幕顯得有些擔心。

同一時間，蘇歲擎被這突發性的一幕打得措手不及，現在軍中將士不僅是要公布存量狀況，更是要求加糧來證明軍中還有糧草足夠支撐。

為了平息眾怒，蘇歲擎先是斬了隨軍糧官，且***將士們的意願，今日給大活兒加餐。同時強調缺糧是謠言，是華朝的女干細為了我們軍心而設計的圈套。

將士們還是相信大將軍的，這一番操作下來，士兵的情緒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大家都不再吃湯湯水水，而是吃了一頓真正的大米粥。

兵變的影響看似被蘇歲擎降到了最低，可是今天一頓大鍋飯把本不富裕糧庫給徹底縮水了。

蘇歲擎回到中軍營帳中，頹然地坐下，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兒一般。

突然，副將沖入營中，指著外面問道：「大將軍，這個時候怎麼還能一頓給這麼多？」

蘇歲擎定了定神，嘆息一聲說道：「哎，若不人如此，如何能打消將士們的顧慮？」

「這本來還能支撐六日的，現在還能支撐四日，即便是一路暢通急行軍，我們都走不到通州城腳下了。」

「到了現在，還能想著進兵嗎？」

副將愣了一下，語氣也變得低沉下來：「將軍是已經有了決定？」

蘇歲擎點點頭：「事已至此，若再往前走便是不把將士們的命當成命了，傳令下去，準備撤兵。」

副將轉身準備去傳令，忽然想到自己來的目的，說道：「將軍，關於流言已經有了結果。」

「是誰在亂我軍心？」

「這……」副將欲言又止。

「有什麼不能說的？不管是誰，膽敢擾亂軍心，本將軍定斬不饒。」

副將停頓片刻，上前走到了蘇歲擎的耳邊小聲說：「可能是小姐……」

蘇歲擎牛眼瞪得溜圓，呵斥一聲：「怎麼可能？」

「將軍息怒，事情尚未確定，恐怕……」

如果事情沒有確定，副將豈能報告？

無非是因為女兒的特殊身份，才會如此含糊不清。

副將頓了頓又說：「既然糧官已經殺了，不如就把所有的罪責推在他的身上，至於小姐嘛，將軍不說，便不會有人知道。」

蘇歲擎表情嚴肅：「此事不可外穿，我先去看看。」

蘇歲擎的剛要走，帳中進來一人。

「爹。」

蘇歲擎看著突如其來的女兒，有些不可思議。

副將見狀沒有任何言語，趕緊走了出去。

帳中只剩下父女二人，兩人對視，不等蘇歲擎開口，蘇長香便主動說道：「昨日爹的對話女兒都聽見了。」

「原來是閨女你在偷聽，但如此重大的事情，你豈能擅作主張？要知道，這可是要殺頭的重罪啊！」

「女兒知道父親正陷入兩難之中，便自作主張給爹一個退兵的理由。」

「什麼理由？」蘇歲擎有些生氣，他從未對自己的寶貝女兒有過任何憤怒的情緒，但這一次不同，他是真的很難接受，「難道就是散播謠言，擾亂軍心嗎？要是事情暴露，就算是爹也保不住你的性命的！」

「但女兒不願看到父親因為一時衝動而導致天下生靈塗炭，而且父親擅自進兵已經背負了罪名，若是罪上加罪，如何回京？現在尚能回頭，應當及時制止。」

「閨女啊，你年輕尚青根本不懂朝堂，你以為爹現在回京就能安然無恙嗎？滿朝文武會咬著爹擅自進兵罪名死不鬆口，他們會把咱們父女生吞活剝了才行！」

「可如果散播謠言的是朝廷的人，是運糧官呢？如果是朝廷拖累的大軍，導致爹爹不得不回京呢？」

蘇歲擎愣了一下，他還沒有想到這一層意思。

不是說蘇歲擎想不到，乃是事發突然，他還沒時間去思考對策。

經過女兒這麼已提醒，蘇歲擎瞬間明白了女兒的意思。

只要把散播謠言的罪名丟給朝廷，而朝廷本來就一心想要逼蘇歲擎撤軍，事情合情合理。

他便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丟給朝廷，讓手底下的兵也相信是朝廷在背後捅刀子。

只要全軍帶著憤怒回京，那麼非但朝廷不敢怪罪，還要想方設法的安撫，也就不必擔心被京城的各方勢力為難。

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絕佳方法。

既能保全全軍上下，又能免去後顧之憂。

蘇歲擎有些驚喜，問道：「閨女，這都是你自己所想？」

蘇長香微微點頭。

蘇歲擎忍不住感嘆：「不愧是我蘇歲擎的女兒，小小年紀居然能有如此謀略，連爹都沒有想到。只是……只是下次若有任何事情，千萬不能如今日這般擅作決定了，一定要先跟爹說好的才行。」

「嗯。」蘇長香點了點頭，猶豫一下說，「那女兒先告退了。」

蘇歲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看著女兒離開的背影，然後嘆息一聲。

這件事不應該如此風輕雲淡，儘管女兒有想好後手，但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女兒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大膽？

蘇歲擎決定應該很嚴肅地跟女兒說一下此事到底有多嚴重，可是看到女兒那柔弱的樣子，這個鐵漢心中所有嚴厲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