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洛陽告急
夜色蒼蒼,荒原亂兵。
沿河四處,皆可見敗兵亂走。
火光交雜著黑夜,時明時暗。
負傷的呂布為了擺脫關羽,只能解掉甲胄,下了戰馬,徒步而行。
他走到沿河一處丘陵,仰面貼著一塊大石休息,呼呼的喘著血氣。
他的胸膛部有一道極深的傷口,是被張飛的蛇矛探中的。
如果不是自己走得快,只怕已經交代在他們手上了。
「得找點血氣來支撐,不然這傷好不了……」
他面露痛苦之色。
正當他打算再度起身趕路時,忽見下方一騎馬緩緩走過。
馬背上的人低趴著,時而四處張望,顯得警惕無比。
「好強的血氣!」
呂布眼中滿是貪婪。
他目力極盛,很快辨認出此人乃是曹操麾下的夏侯惇。
一伸手,摸起了身旁的長平弓……
夏侯惇也是傷累交加,走到此處,便翻身下馬來歇息。
忽然,他察覺到一股殺機鎖定了自己。
「不好!」
本能之下,他試圖再次上馬。
咻——
山嶺之上,一道犀利箭嘯聲傳來。
其人駭然,慌忙從馬鞍上拔出一口環首刀。
不等他向下切落,膝蓋處已是一陣劇痛傳來,他整個人便仰面倒了下去。
「啊!」
那口箭穿過了膝蓋,將中間打出一個巨大的血洞,只剩邊緣還有些許骨肉黏連。
「呵呵!」
得手,呂布冷冷發笑,提著長平弓從山上走了下來。
聽到聲音,夏侯惇昂起頭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住痛楚,竟單腿站立而起,晃晃悠悠的提著刀,滿臉殺氣的盯著來人。
咻——
呂布射出了第二箭!
若是在平日,他或許還躲的過去,但他此刻的狀態差到了極點。
整個握刀的手掌幾乎炸開,環首刀也因此落地。
「先別急著找死,死了血氣便流光了。」呂布快步而來。
「呂布,是你!?」夏侯惇驚怒無比。
「是。」
呂布走到他面前,一手沖著他咽喉捏了過來。
夏侯惇爆吼一聲,掄起還能動的那隻拳頭砸向呂布面門,結果被對方輕易捏住,一把將手腕擰斷:「倒算個硬骨頭。」
「別反抗了,我可以叫你走的快一些。」
他還是成功的捏住了對方的咽喉,將人舉在半空。
黑夜中,夏侯惇身體抽搐不止,血氣瘋狂流逝。
不久,化作一具乾屍。
呂布手一揮,將其屍體丟入河中。
「舒服多了……而且這種感覺,是又要突破了!?」
呂布眼睛紅光泛血。
他有一股衝動,那就是立地突破,然後轉身去殺了關張二人。
很快,他搖了搖頭,否決了自己這種念頭:「絕對不行……」
個人的武勇固然重要,而踏入無雙境必然更加可怕。
但要依靠一人之力顛覆整個大局,還是太天真了些~
並且,很有可能淪為眾矢之的!
再三思索,呂布決定蟄伏。
赤兔和自己接連失利,讓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那些蟄伏在暗中的力量很可怕……
「類似於蔡邕一般的能力么?但似乎又有些不同,我連下手的人是誰都沒看到……」
他脊背發涼,覺得得好好隱藏自己——隨時能突破的實力,以及嗜血的能力。
敗軍不可阻止。
隨後的曹操部沒能倖免,也被倉皇而走的敗軍卷的稀碎。
劉備瘋狂追殺,在天明時再度發動進攻,憑藉主動優勢一舉擊垮了前敵。
曹操、段煨、呂布殘部被一路追殺,劉備根本不給他們重新整頓人馬的機會。
數日之間,董卓派出的方面聯軍一敗再敗。
劉備長驅直入,跟在後面大抓俘虜。
洛陽震動。
董卓又驚又懼,慌忙再去衛將軍府,讓秦滄這邊再出人馬。
張述、周濤提兵率先趕往虎牢關。
但這依舊不足以減緩董卓內心的畏懼。
一向無敵的呂布被戰場上擊破,甚至險些喪命,這讓董卓對東邊敵人的畏懼一時達到了頂點。
而曹操、段煨所部建制殘碎,需要調整才能重新形成戰力。
為了應對如日中天的劉備,他只能從轘轅關方面再次抽調兵力:讓原本在轘轅關協助防守的高順等部,向東邊的虎牢關運作。
呂布驟然失利,使董卓已走到了拆東牆補西牆的地步。
而虎牢關外的劉備,則一戰成名,聲威大振!
其人手擁劉岱、陶謙和各路東面諸侯兵馬,又集結敗軍,擁兵九萬餘人。
且,他只要再破虎牢,勢必成為第一個殺到洛陽的人!
轘轅關外。
陳留失利時,袁紹憂心忡忡;
當陳留挽回敗局時,袁紹松下了一口氣;
可當劉備一路勢如破竹,聲望節節攀升時,袁紹比最開始更難受了。
周瑜勸他趁勢猛攻,以策應劉備攻勢,增強對敵人的壓力。
時間一久,即便雙關不破,董卓那幫人自己也崩了。
而郭圖則提出了一個更好的建議:暫緩攻勢。
只要轘轅關外攻勢一緩,董卓感覺南邊壓力不大,自然會抽調精銳兵力去對付劉備。
而在這個時候,既能削弱袁紹所面對的敵人,又能阻止劉備進一步擴大戰果。
畢竟,這討秦伐董的最大果實,只能由他們姓袁的來摘不是?
袁紹聽后,當即一拍大腿,大讚郭圖是個人才!
「公瑾雖善戰,但終究過於年輕,所見所識,都局限於戰場之中。」
「至於在這戰場之外的事情,他不如公則遠矣!」
得到袁紹的認可后,郭圖還道:「劉備是秦滄一手扶持,如今總掌東面大軍,真讓他破了虎牢關,到底是討伐董卓,還是助力秦滄,只怕難說了。」
「他敢!」袁紹目光一寒,繼而又問道:「公則可有良策?」
「主公可以盟主的身份,為他添一監軍去。」
「誰可擔當此任?」
「非逢元圖不可。」
袁紹當即找到逢紀。
逢紀也知道這任務很重,於是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安排好東面事情后,袁紹這才集結重兵,開始猛攻轘轅關。
北面也傳回來了消息:秦滄平定幽州,舉大批騎兵向南!
袁紹急了,親臨戰場指揮,帶頭將自己麾下的精銳部隊往上砸。
他是一點退路都沒有!
想划水都不敢啊!
守軍方面,得知呂布大敗、劉備長驅直入、高順等人又被調走,軍心士氣也是一時跌到谷底。
而且,在袁紹開始擺出搏命的架勢之後,涼州那一幫大小軍頭慫了!
他們手下的兵名義上是朝廷的,但實際上是董卓的,可歸根到底是他們自己的。
董卓輸了洛陽,他們帶走人馬逃回涼州,照樣還能割據一方瀟洒自在。
可要是把兵打完了,他們回去能幹啥?
姑且不說會不會死在袁紹手下,便是回去了涼州那塊地,手中無兵的他們會立馬被故敵撕的粉碎!
所以,打勝仗,吃肉喝酒升官發財可以;打敗仗,拼光老本做光桿司令——絕對不行!
甚至等不到落敗,只要這些關西匹夫聞到了危機感,他們的第一反應永遠是逃回涼州!
涼州亂、涼州窮,正因為如此,現在無論誰掌朝廷,都沒有精力去對付涼州。
這樣一來,即便涼州人再關東犯下多大的錯,回到涼州依舊安然無事——當然,前提是你能在涼州活下去。
進攻者毫無退路,而防守者則一心思退,結果就顯而易見了。
五日之後,轘轅關破。
涼州豪強、羌族義從部隊首領,紛紛率部逃竄!
洛陽告急!
踏破轘轅關一路挺進的袁紹,距離洛陽城已不足百里!
董卓連忙下令,要求敗兵入城防守。
胡軫、樊稠等人溜的潰,幾乎跟袁紹的人沒多少接觸,所有部隊還是很完整的。
及時入城,再配合帝都洛陽的防護,擋住袁紹不難。
可胡軫等人哪裡會聽?
進洛陽得被圍,往西接著走,一路搶回西涼,那他嗎的多爽啊?!
他們也給董卓留了點面子,沒有明著抗命,而是把部隊拆分開來走。
這樣一來,就形成各部擴散回老家的現象。
他們作為董卓的忠臣義士,自然是要上去把部隊拉回來的!
「太師勿憂,我等必約束人馬,來助太師破敵,斬袁紹狗頭!」
牛皮,誰不會吹?
董卓能用來防守洛陽城的,只有城內禁軍,還有先前敗回的呂布、曹操等人。
「公仁!」
這已是他今天第二次拜訪衛將軍府了。
想前些日子,還是董昭屢屢登門求他。
「太師怎又來了?」
不同於董卓的慌張,董昭淡定的有些過分,胖臉上還堆著笑意:「來,喝茶。」
「哎!我現在哪裡還喝得下茶?!」
董卓以手做掌,在自己脖間劃了一刀:「要不了幾日,袁紹那廝就能殺到洛陽城來,到時候他怕是要用我這顆腦袋下酒啊!」
「太師稍安勿躁。」
「洛陽城高,禁軍皆是精銳,豈懼他袁本初?」
董昭搖頭。
「袁紹數十萬之眾,豈可小覷!?」董卓擺手:「公仁還是快些寫信,讓去虎牢關的人回頭,速回洛陽支援吧!」
「諸軍已至虎牢,如何說轉身便能轉得身呢?」
「倘若袁紹在半途埋伏上一路兵,豈不是自投羅網。」
董昭搖頭:「太師安心,且待援軍吧!」
董卓與身側的李儒目中都是驚芒一閃。
援軍?!
那必然是秦滄將至了……
頓了頓,董卓道:「覆之還有幾日可到?」
「倒也沒有快到幾日的地步,還需太師拖延袁紹一二。」董昭道。
董卓坐不住了,扶著膝蓋起身:「公仁說笑!城破我性命不保,如何不知道要拖延他?」
「只是要拖延袁紹,又談何容易呢?」
董昭笑道:「這不難,只需給他加官進爵,最後封他一個王便是。」
「封王!?」董卓大驚:「公仁是讀書人,還不知道白馬之誓嗎?」
「袁紹手擁兵馬,強索王爵。」
「太師迫於無奈,才許給了他。」
「是他欺凌漢室,奪取地盤,又與太師何干呢?」
聽完董昭的話,董卓愣在了原地。
李儒自是明白其言中之意,當即替董卓應諾下來:「此計甚妙!」
二人再度離去。
「岳父。」
「秦覆之再歸洛陽,比袁本初還要可怕啊!」
董卓嘆息:「我如何不知?只是眼下除了依賴此人,還有別的法子嗎?」
他沒有去怪罪李儒當初將秦滄引入幽州的謀划。
按照當時李儒的計劃,秦滄在幽州開戰,前是幽州泥潭,后是背部暴露給董卓。
而董卓坐鎮中樞,北可擊秦滄,東可守聯軍,可謂是佔盡先機。
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因為秦滄太能打,而董卓太不能打——就這麼簡單。
正要嘆息之間,董卓猛然想起一事:「東邊破奉先的那人……」
「平原相劉備!」
一股寒意瀰漫,使李儒如墜冰窖。
許久,他才道:「誰……誰也不想看到一個如此強勢的秦覆之,我們可以和他們聯手……」
董卓頗為慶幸:還好自己沒有把事做絕。
「那個劉備已經得勢,他會聽從秦覆之的?」
「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