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監視
聽到這個消息,我如雷轟頂,心臟狂跳。錢三串把長篇小說的機會搶去了?
我顧不得和他廢話,趕緊聯繫老周。
老周慢條斯理回著消息,你別緊張,老錢只是遞交了一個故事梗概,我們主編誇讚了兩句,離最後定稿差得還遠。不過,老劉啊,你也要努力了,就這麼個破梗概,你多少天沒寫完了。
我趕緊說,長篇小說本來就是慢工出細活,人家曹雪芹寫紅樓夢都寫了十幾年。
「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老周道:「歌德寫浮士德還寫了60年呢。我給你60年,你能不能創作出這種世界名著?」
我被他這個邏輯懟的啞口無言。
老周道:「我們社下半年的圖書出版計劃大都是娛樂小說,沖業績沖書庫,怎麼好看怎麼好玩怎麼來,娛樂小說用不著那麼較真,但基本的品質還是要保證的,所以速度也是很重要的衡量標準。這麼說吧,你和錢三串,誰的速度快質量完成的又好,我們就用誰的。」
我口乾舌燥,勉強回著信息,再給我點時間。
「時間還有,抓緊。」老周也不廢話,鐺鐺鐺幾個字發出來,隨即下線。
我渾身力脫,癱軟在椅子上提不起精神。
在我計劃里,這個長篇能拿下來,至少能管我將來兩三年的飯轍,未來不管經濟多麼不景氣,最起碼不用為吃飯犯愁了。錢三串橫插這麼一杠子,前途頓時沒了光彩,生活沒了希望。我恨得咬牙根,錢三串啊錢三串,非要跟我掙個你死我活。
接下來的兩天,我不光做不了清醒夢,連以前激發靈感的噩夢也做不出來。每天起來,我枯坐在電腦前憋靈感,就像便秘一樣,煙抽了整整一煙灰缸,還是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後來勉強寫了幾段,自己看得都捂鼻子,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對夢境過於依賴,自己喪失了創作能力?
叼著煙正鬱悶的時候,微信群里大成彈出消息:劉哥,今天是最後一天,到明天早晨,如果還沒有完成入門測試,那就算了,別勉強自己。
我回了個「嗯」,然後關了手機。
看看窗外藍天,外面天氣不錯,我索性不寫了,披件衣服溜溜達達出去。最近這段日子,自己為了名利疲於奔命,錯過了很多風景。眼瞅著夏天就要來了。外面草綠了花紅了,柳樹飄飄,大姑娘小媳婦也換上了漂亮的衣服。
我來到河堤,看了一上午老頭釣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趕緊開著二手捷達,來到花鳥魚市。
上次來買花,有個攤主告訴我,市場里有個老王頭,是資深花匠,他知道那是什麼花。我按照攤位號找過去,眼前一亮,老王頭的店鋪居然開了。
有個胖女孩穿著工作服,渾身髒兮兮的,正從屋裡往外搬花。鋪子里有個老頭在喊:「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輕點?我這些花都精貴。天兒好,讓老夥計們都出來晒晒太陽。」
胖女孩不耐煩:「爹,小心著呢。」
我趕緊過去,畢恭畢敬問:「王師傅在嗎?」
胖女孩撇了一眼我,沒好氣地說:「裡面。」.
屋裡的老頭咳嗽一聲:「來者都是客,有沒有點禮貌?」說著話,有人從屋裡走出來。這老頭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工作服,六十多歲,長得又瘦又小。
「我找王師傅。」
「我就是。買花嗎?」老頭問。
「是。」我趕緊說:「我想買一種獨特的花,走遍市場都沒有人知道,有人推薦說王師傅是高人,是花魁,我就找過來了。」
老頭笑得那叫一個開心:「那是別人謬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年輕人,行,能說會道。我看看你買的是什麼花?」
我把手機的照片調出來,給老頭看。
老頭看了一眼,臉變色了,半天沒說話。胖女孩過來:「爹,人家客人買花,你怎麼像木頭一樣。」
老頭瞪了她一眼,把手機還回來:「不好意思,我們這兒沒有這種花,不認識。」
一句話,讓我瞬間跌落谷底,不甘心:「哪能買著呢?」
「這種花挺貴吧?我們小家小業,實在沒有這種花。」
「王師傅,你都不認識這種花,怎麼知道它貴呢?」我納悶地問。
老王頭自覺多言,擺擺手招呼胖女孩:「閨女,送客。」
胖女孩好像故意和老王頭作對,笑著說:「爹,人家客人上門,你不請人家喝點茶啊。你朋友送的那些茶葉都是擺設嗎?」
老王頭真的怒了,抬腳踹碎地上一個空花盆,「胡鬧!沒大沒小。送客!」轉身進了裡屋,「砰」一聲門關了。
我悻悻的覺得沒意思,和胖女孩說了聲對不起,轉身就走。
「你別理老頭的臭脾氣,」胖女孩說:「我幫你看看,這是什麼花。」
我又燃起希望,趕緊把手機遞給她。胖女孩看了一眼,剛想說什麼,裡屋的窗推開了,老王頭探出腦袋:「你有沒有完?趕緊收拾東西!」
胖女孩十分可愛的聳了聳肩,把手機遞給我,不再說什麼,自顧自搬著花。
我心中狐疑,感覺哪兒不對勁兒,一時又說不出什麼來。離開市場實在不甘心,我找了幾家攤位,老闆都搖頭說不認識。
眼瞅著到了中午,我飢腸轆轆,隨便在市場里找了一家檔次的飯店吃飯。
到了二樓高處,找個臨窗桌位,點上一根煙,居高臨下看著對面的店鋪,那裡正是老王頭的花店。
自打他拒絕我的時候,我就觀察到這家飯店了,正好在老王頭店鋪對面,居高臨下便於監視。
我心中冷笑,老王頭啊老王頭,饒你奸似鬼也要喝我的洗腳水。小爺今天跟你鉚上了!
剛才和老王頭對話的時候,就感覺他狀態不對,話里話外諸多矛盾,那胖女孩也有問題。
反正我沒工作,時間有的是,索性把所有寶都押在這老頭身上,看誰能玩得過誰。
我要了一桌子菜,又點了一瓶酒,呲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死死盯著對面的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