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性命與姻緣
夜天染看向蘇一弦，神情凝重，手在都背後顫抖，看見他身後的素所，更是一顆心直接沉到了海底。
夜天染掙扎著想起身，眼睛直直盯著蘇一弦，聲音都在輕顫。
「她出事了。」
夜天染的話已經十分篤定。
蘇一弦知道夜天染聰明，但沒想到他會如此敏銳。
想來也是，她妹妹蘇錦瑟喜歡的人又豈會是蠢笨之人，這些日子夜天染雖然仍然日日配合毒無名治療，行針，卻是日見話少。
峭壁谷的一切又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掩藏過半分，他猜測到一些事情，也是應該的。
夜天染緊緊握著拳頭，眼睛盯著蘇一弦，再次一字一句的問道：「蘇錦瑟呢！」
蘇一弦，素所，看見此時的夜天染，渾身濕透，上面斑斑點點的血跡，整個人眼神空洞，神情萎靡。
這一刻，蘇一弦突然有些不確定，自己剛才的想法，若是把事情真相告訴他，若他當真沒有挺住，那妹妹……是不是會更傷心。
若是快刀斬亂麻，一切都挑明告訴他，他會不會真的受不住。
蘇一弦心裡很清楚，就夜天染現在這副模樣，如果讓他知道妹妹在西南為他做的一切事情，其實對他來說，太過殘忍。
可若不讓他知道，當真瞞得住嗎？
就算瞞得住，之後夜天染知道一切，會不會覺得更加痛恨他自己，覺得一輩子愧疚於妹妹，變成一個廢人。
蘇一弦看著夜天染一時躊躇起來。
夜天染盯著他，聲音冷靜：「別瞞著我，求你了。」
夜天染看向素所的手裡，那個黑色的木盒：「拿到了？」
蘇一弦嘆息：「是的，這是西南的毒蠱王，拿到了。」
夜天染轉頭看向蘇一弦，空洞的眼睛讓人看不出情緒，卻能感受到他滿身的傷感，盯著他的眼睛，夜天染聲音顫抖的更加厲害。
「她呢？她呢？怎麼沒有一起回來？」
蘇一弦知道夜天染在想什麼，急忙道：「放心，妹妹沒死。」
夜天染倏然一笑，嘴裡低低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提著的一顆心漸漸放下，夜天染顫抖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閉了閉眼睛，讓情緒緩解。
半晌后，夜天染看向蘇一弦：「說吧，只要她沒死，別的都不是事兒，只要她沒有死，我都受得住。」
蘇一弦面色動容，這一刻他才真正知道妹妹為何對夜天染如此情意厚重，不是沒有道理的。
夜天染是個讓人驚艷的人，不怪妹妹會喜歡，只可惜兩人緣分太過淺薄。
蘇一弦親自為夜天染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中。
然後把從峭壁谷出發，蘇錦瑟傳給他的一切消息，以及蘇錦瑟在瑪索如何娶血引，如何奪毒蠱王下地宮的一切，都悉數說給了夜天染聽。
一樁樁一件件，絲毫不落，每一個次的傳信，每一次的內容，都說的仔細。
蘇錦瑟受傷，傷的有多重，為何沒有回來，一絲都沒有隱瞞。
夜天染聽著這些，臉色慘白如紙，整個人似乎一直沒動，但那捏著茶杯的手指，卻是骨節泛白，杯子里的水一直晃動不止。
蘇一弦把每次翠鳥傳回的消息，都一字不落的說給他聽，足足說了有兩盞茶的時辰。
所有事情說完，蘇一弦靜靜看著夜天染，靜靜等他的反應。
夜天染聽完所有，並沒有任何想象中的大吵大鬧，更沒有要生要死。
只是臉色更加慘白，眼神更加空洞，此時的夜天染安靜的異常，看上去了無生氣，一雙不笑時冷若寒霜，笑時媚眼勾魂的眸子……此時，空洞的有些嚇人。
那眸子里，猶如一灘死水，他也像個隨時會氣絕的破布娃娃。
蘇一弦靜靜的看著他，知道不出聲比大吵大鬧更加痛苦，有些事情是突然宣洩出來的，不然憋在心裡，會更加痛苦難受。
會更加折磨一個人的身體與心智，他越是聰明就越是會痛苦。
他明白，任誰知道這樣的事情，這樣堪比致命的打擊，都讓人難以接受，只要是個有血性的漢子，有情有義的人，都會痛苦萬分，何況他還是夜天染。
此時夜天染渾身的那種破碎感，那種猶如木偶般失去生息的破敗感，看的蘇一弦都心疼，都覺得不忍。
但是再不忍又如何，這是他必須要經歷的。
這些日子他跟夜天染相處下來，其實他很清楚，夜天染不是一個容易動情，容易被別人意見左右的人。
他能跟妹妹來峭壁谷，當時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不只是因為被妹妹引誘。
他是蘇錦瑟的哥哥，也確實有些私心在裡面，她不希望妹妹做了那麼多，夜天染什麼都不知道，她卻要在西南，獨自承受所有。
夜天染若活著，他這條命是他的妹妹用近乎一生的自由換來的，他不能不讓夜天染清楚。
他這個哥哥，可以說在讀到蘇錦瑟信的時候，心裡都在發慌，他甚至不明白，僅僅是才進京兩個多月，為何就會對夜天染情意如此厚重，為他不顧生命去西南也就罷了，卻還願意為他，幾乎甘願被困住一生。
據他所知，夜天染跟妹妹他們在京城時，見過不超三面，具體相處也不過是峭壁谷里的半月時間而已。
但偏偏就這半月，竟然讓妹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只為讓他活著。
他蘇一弦的妹妹，是有多招人喜歡，他自然清楚，傾世容貌，逗比性子，貪玩貪吃，重情重義。
因此從小他便讓人編一些容貌好的會說話的渣男渣女的故事給她看，怕她出去在江湖上被騙感情，還讓白芍在她身旁看著她。
這麼多年，妹妹撩撥過無數俊男美女，但不過都是因為覺得有趣，從未對誰真正上心過。
可對夜天染……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在峭壁谷這些時日，他跟夜天染相處，他發現夜天染只是看上去冷漠狠辣，實際只要他願意，是個極其容易讓人喜歡的人。
尤其是他笑著跟人說話時，似乎能溫暖四季，熱烈的紅色，冷漠外表下極盡溫柔的性情，絕色的容顏，不管哪一樣估計都能戳中妹妹的心臟。
這樣的夜天染，應該是十分合妹妹心意的。
他甚至一點都不懷疑，若妹妹與夜天染成親，一輩子定然能過得十分隨性。
夜天染會縱容著她，甚至跟妹妹一起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夜天染這樣的男子，可以說妹妹是極有眼光的，可夜天染唯一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他六年前，被人在身上中了罕見的毒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