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不打算救你的父王我嗎

謝十州看了認真查看的陸之卿冷沉的臉色，心裡咯噔一下。

還是輕聲假裝淡定地問道：「說說怎麼回事？」

凌霜眸色冰寒：「我遇到了被趕回觀山的那些人，他們在廣陵郡乞討，我路過，就有李家婦人扯著我哀求，他們都圍過來了。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

她深深吸口氣，因為陸之卿上手了，疼痛讓她額頭冒汗。

陸之卿瞥了她一眼：「還疼說明有救。」

凌霜苦笑一聲，沒有回答陸之卿的話，這雙腿什麼樣，她能不知道嗎，只怕以後，她都會不良於行。

她抬頭看著謝十州，可是公子說了，只要有命在，她都會養著一輩子。

「醒來在船上，看到了楚幽竹，逼問你的下落，要瀾江沿線的布防，我不給，她怕我逃走，打斷了我的腿。準備用我威脅公子！」

「公子，凌霜沒用！」凌霜眼睛紅了，淚水洶湧而出。

謝十州被凌霜抱在懷裡，紅了眼睛，聲音哽咽：「凌霜，放寬心，陸之卿會治好你的，無論什麼情況，你都有我！」

「公子，凌霜聽你的！」她要好好活著，開開心心地活著，不讓公子傷心。

無論變成什麼樣子。

陸之卿起身：「謝十州，我要帶她趕回大安，傳信給我父親，讓他日夜兼程去斷石崖。」

他又轉頭看著程念安：「傳信鳳姨，讓她也過來，我聽她說過一種新方法。」

謝十州點頭：「好！」

一邊吩咐：「紅影，啟動特殊信號，加急！」

那廂里有人找了馬車過來。陸之卿抱著凌霜上了馬車。

謝十州吩咐：「謝扒皮，帶一百人護送他們去斷石崖。」

又看著陸之卿：「陸之卿，我把她交給你了！」

陸之卿點頭：「放心，也安心，有我！」

呼延連湊過來：「謝太師，我部落有接骨高手，你知道的，我們騎馬經常摔傷。」

一邊招手讓阿奴把人帶過來。

謝十州盯著那人看了看：「你上車和他們一起，若治好了，我重謝！」

那大夫看了看呼延連，看到呼延連點頭，登上了馬車。

馬車遠去，謝十州紅紅的眼睛里露出濃濃殺氣。

「把楚幽竹送給祁問！告訴她凌霜活著！」

祁問只怕要瘋了。

她唇角勾起森然弧度：「不要給楚幽竹任何幫助，就這麼送去，這一路，就不用吃喝了！」

她怎麼對凌霜的，她就一點一點收回來。

就看看誰的命大！

「謝十州，你放了我，我的腿已經斷了，還不夠嗎，還不夠嗎？」

無論她怎麼嘶吼，也沒有人理會。

求人放過，當初怎麼不放過別人。

感覺自己可憐，當初怎麼不覺得別人可憐。

她感覺自己無辜，委屈，誰不無辜誰不委屈？

誰就生來該被人欺凌的？

楚幽竹嘶吼著被帶走。

很快就消失在一片風雪之中。

風越發的大了，雪粒子已經成了雪片，大片大片的飄落下來。地上很快就白茫茫的一片。

謝十州看了呼延連一眼，讓人拎來呼延王，往呼延連面前一扔。

「告個別！」

她唇角輕勾：「冤有頭債有主，他，我就帶走了！」

呼延王昏昏沉沉的抬起頭，看著一片風雪裡站在他面前的人影，看了良久，才分辨出來，這人是他的棄子呼延連。

他送呼延連進入王都，就從來沒有想著要他活著回去。

可是一個他放棄了的人，當替罪羊的人，竟然有一天，他淪為俘虜的一天，昂首挺胸的，以從未有過的姿態站在他的面前。

那冷然嘲諷的目光，似乎在看一隻螻蟻。

呼延王呵呵冷笑：「到最後，還是你！怎麼，不打算救你父王我嗎？」

呼延連神情淡淡的看著他，不驚不喜，也沒有半分憐憫。

這親情，只怕也不多。

「救你做什麼，你屠殺了斷石崖幾千將士，如今用北淵幾萬將士償還，無數人家破人亡，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他的臉上慢慢浮現森森涼意，目光中都是嘲諷：「殺了你，我父母可以活過來嗎，我母親的族人可以活過來嗎？那麼多年的欺凌，可以還回來嗎？」

呼延王一愣：「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母親臨死之時就知道了！」

呼延王吞併他們的部落，殺了他父親和反抗的勇士。

老人被遺棄在荒野喂狼，女子被隨意霸佔，孩子淪為玩物和奴僕。

他的母親懷著他被呼延王劫掠走。

生下他之後，他的身份被質疑，呼延王不說話，他就是呼延王幾個孩子的玩物。

母親護著她到五歲，終於撒手人寰。

然後，倖存的族人找到他……

「所以，你們不過是咎由自取！」呼延連抬頭看著謝十州，「謝太師早就知道了？」

謝十州微微勾唇一笑，沒有說話，策馬往前。

南邊山中還不知戰況如何。

呼延連看著謝十州的背影，看著大安的騎兵肅然離開。

他心裡震顫，這樣的騎兵，只怕北淵的騎兵遇上，也不會有勝算。

從他們紀律嚴明就知道了，謝十州和楚幽竹對話這麼長時間，他沒有看到誰動彈，也沒有聽到雜音。

這樣紀律是北淵散漫慣了的騎兵永遠不會有的，那一種團結也是北淵缺少的。

他回頭，看著小樹林外的騎兵遠去，看著那些士兵慢慢過來。

「北淵無主，你們可願和本世子建功立業？」

那些曾經被打得膽戰心驚的人，哪裡會有什麼不願意。

「我等願意！」

呼延連揮手：「重整王都，讓各個部落的首領來王都！」

「若是不願意，格殺勿論！」

「是！」那幾千人馬，劫後餘生，有什麼不願意的。

死了的已經死了，現在想要報復大安也是根本不可能的，若是能建功立業，光宗耀祖，有什麼不可以。

他們以後有從龍之功，這是撿來的富貴。

呼延連做可汗，也沒有什麼不可以，至少能夠給他們安穩。

真的是被打怕了！

屍山血海，太嚇人了！

呼延連往王都的方向走，一步一步，以後在王都，再也沒有沒有人可以凌駕在他頭上。jj.br>

「召集我母親的族人，把咱們的豹師和族人帶回來！」

「是！」呼聲震天。

風雪裡，呼延連走上僅剩的城牆，這一片廢墟還會興起另一種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