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滅族
武國古歷八百九十五年,武國第二十七代帝王登臨大寶。普天同慶,大赦天下,洛邑舉城上下無不欣喜。全城百姓自發走到街上狂歡,名門望族也是大放鞭炮火燭以示對新武帝的尊敬與期待。
新一任武帝葉前塵登基當ri,武國潛藏的勢力逐一浮出水面。歷經千年而未泯滅的古老家族,武力超群的鐵槍門一宗,武國各個機構的隱藏人員等等,這一刻的武國讓四派震動萬分。他們想到過武國平靜的繁榮昌盛下有一股隱藏的力量,但他們從沒想到過這股力量是多麼巨大。
葉前塵稱帝當ri,南宮弈官拜欽天監監正,曾經被認為是武國主人的鐵槍門在老祖斷天涯的帶領下全部歸順武國。長孫,鍾離,李家,顧氏.....諸多以前在武國從未聽聞過的家族紛紛派人出面參見武帝葉前塵。
這一切的原由,據傳是因為當ri出現的那條金龍,導致了武國隱藏勢力的主動表忠。
這一刻可以說是武國的大喜之ri,但對於四派來說卻是不亞於滅頂之災的預告ri。
「師叔,我們回宗吧!」邵波話說得不疾不徐,但面上的焦急之sè卻是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現在邵波很急,他巴不得立刻離開武國。現在的武國在他看來就是四派弟子的一個墳墓。
就在剛才,他親眼看到了在器靈宗強勢的陳長老被鐵槍門兩位長老鐵血轟殺,方鴻途也不能倖免。不只是器靈宗的人,其他幾派也是如此,青靈門幾乎是全軍覆滅,靈獸宗的人也倒在了血泊當中。殘月谷的段無心拚死反抗,殘月谷的各種詭異秘術在段無心手中層出不窮,但最終結果卻是凄慘的被戚無雙用一隻粗大鐵槍釘在了洛邑城牆上。
四派的支援來得太遲,不,不是來得太遲,是車水杯薪。邵波悲觀的認為,即使四派派了人來,武國也敢明目張胆的這麼做,而四派沒有任何辦法。
武帝葉前塵在九帝塔上俯瞰天下那一眼,他至今也不會忘。邵波從未想到有人的目光會如此的神秘不可測,那絕不是一個只有二十幾歲的葉前塵能擁有的目光。
就在葉前塵稱帝瞬間,斷天涯下了絕殺令。在武國的所有四派結丹期以上修士必須死,四派結丹以下的弟子倒是可以活一條命。其中緣由不好深究,但邵波隱約明白幾分,武國需要這些新興力量,而不是全部抹殺。
「師叔。」見趙山河只是盯著巨大的洛邑城門,邵波急了,若是那些人突然反悔要殺了他們,不說武國那些潛藏的勢力,僅僅鐵槍門眾長老殺他們就不費吹灰之力。
趙山河最後回頭看了這座猶如龍潭虎穴的古城一眼,隨即轉過身來。
「邵波,跟我走。」
到得洛邑城外一個較為荒涼的地方時,趙山河放出舴艋舟。待邵波也上了舟后,趙山河法訣打出,舴艋舟便猶如離弦之箭一般離開洛邑。
站在舴艋舟上,趙山河心中不由慢慢回想起自己在武國這三年裡所發生的事。越往深處想,趙山河就越覺得不簡單。武國的目的只是吞併四派嗎?葉前塵那一眼,當初在廣場上的大多數修士都看到了,其中隱隱透漏出的野心,可是囊括了整個天下。
舴艋舟的飛行速度極其快,既是幾個呼吸便躥出去了數十丈遠。舴艋舟飛行在很高的地方,普通凡人是無法看到的,就是一些築基期修士若是不多加註意也無法發現天上的舴艋舟。
武國一處較高的房屋上,兩道人影負手而立。
「東流,那就是被七皇子視為兄弟的趙山河嗎?根骨不外如此,在我們這一途最多止步於結丹。」
相貌憨厚,整體看起來猶如一個莊稼漢的中年人嘿然笑了一聲。任誰也無法想到曾經五派中廣為傳揚的第一天才就是這個莊稼漢,不知在多少女子心目中會是一個翩翩美男子的斷東流卻樂於這副憨厚的模樣。
斷東流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小葉望看人還是很不錯的,你看那個青年區區築基初期,但是在離去時向洛邑看的那一眼,放出的神識可是遠遠超過他自身的境界。未來的事誰說的准呢,以前你不是說你兒子,我父親會踏入元嬰嗎?現在也不過和我一般境界,待小葉望的境界達到結丹后,我會尋一僻靜之地,然後衝擊元嬰,這結丹期我待夠了。」
聽聞斷東流一席話,俊美青年淡淡的「喔」了一聲,似乎表示認同。但其心理又是怎麼想的,誰知道呢?
「趙山河走了,那那些不識時務還逗留在城中的小傢伙們也該『走了』」說道最後一個詞時,俊美青年咬字略微重了一些。隨即一雙寒目,望向了逐漸復甦的洛邑古城,以及那些還不知道情況的四派弟子。
這一ri,武國舉國歡慶,這一ri四派損失慘重。
夜幕降臨,一道流光劃破天際。
「師叔我們現在去哪呢?」邵波小心翼翼的問道。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不謹慎,長老們都死了,他區區一個練氣期弟子,趙山河想殺他,他還真沒有幾分能活下來的希望。
趙山河低語,「去哪?」
腦海中回想起白天時分那些環境中的情況,趙山河越發想念自己的母親與妹妹。
「曲城。」趙山河道。
邵波一愣,急忙問道:「曲城?」
趙山河看向遠處那些叢叢疊疊的山影,自顧自的說道:「是的,曲城。一個生我養我的地方,那裡有我最親的親人。」
夜sè下,舴艋舟似乎加快了幾分。
兩ri后,崇山峻岭之間,一道流光劃過,驚起鳥獸無數。
一處山崖間,天空上一艘載有二人的小舟停了下來。
邵波看著下方高高的峽谷,不由好奇的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地形倒是很奇特。兩塊岩石擋住了天空上的ri光照shè,連雲都活活軋鍛了。」
趙山河輕聲道:「斷雲峽,這裡名為斷雲峽!」一些回憶逐漸湧上心頭,此地是他還未及冠前曾踏足過的地方。
「斷雲峽,嗯,很貼切的名字。」邵波點點頭道。
抬首看向另外一個方向,趙山河道:「天sè也不早了,我的一個長輩住在前方不遠處,雖然不是很順路,但還是過去拜訪一下吧!」
邵波自然不敢有異議,在趙山河cāo控下,舴艋舟再度出發。趙山河所要拜訪的地方自然是李家堡,他至今還記得,第一個讓自己知曉世上有修真者存在的那個人,李清水的父親,李向天。
到得李家堡附近,趙山河收起法器,與邵波步行前進,如此也算是對長輩的尊敬。
二人只顧行走,並沒有交談。不知怎麼的,越臨近曲城趙山河越不想說話,心情沉悶不已。
到得一塊密林外,離李家堡僅僅只有半里地時,趙山河忽然停住了腳步。
邵波不由詫異,「師叔,怎麼了?」
趙山河皺了皺眉,他覺得有點不對。在他記憶中,這個地方是有一個李家堡暗樁的。李向天本是曲城江湖草莽,即使後來改修修真功法,但一些江湖做法還是保留了下來。譬如,明哨,暗樁。
神識一點點放出,一丈,兩丈,三丈......
「難道是自己多疑了,也許多年過去,李向天伯父已經改變了這種習慣。」隨著神識的延伸,沒有發現任何東西的趙山河嘀咕道。
就在趙山河想要收回神識時,趙山河身體一頓。目光投向了數十丈外一顆大樹上,面sè有點難看。
身形一動,趙山河飄然而去,邵波緊跟而上。
「這?」看著二人立足大樹上一個雙目瞪大的中年漢子,邵波不經出聲。
蹲下身子,趙山河很清楚的知道,趴在樹上的這個中年漢子已然死亡。脖頸間兩個小牙印是致命傷,全身泛著危險的青sè。
微微用手去觸摸了一下牙印邊一滴血跡,一陣蘇麻感傳入手中,趙山河不由驚道:「好強的毒xing,我手上沒有任何傷口,僅僅只是觸摸一下就會有這種感覺,真不敢想象若是被牙印主人咬中會是何等情況。」
站起身子,趙山河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前方不遠處若隱若現的李家堡,李向天對他有恩。清水師兄與他相交也很好,若是李家堡遭遇什麼不測,他有必要出手幫忙。
招呼邵波跟上,趙山河也不御劍飛行,身形驟然衝出,直奔李家堡。
到得李家堡外面,趙山河眉頭皺的更緊,陣陣濃郁的血腥之氣傳入他的鼻中。後來而至的邵波也覺得不對,低聲對趙山河說道:「師叔,似乎您長輩家裡出了事。」
趙山河沒有回答,面sè難看的他神識頓時全放而出,將整個李家堡覆蓋住。
只是剎那,趙山河臉sè就不是難看這麼簡單了。嘴角緊咬,趙山河拉著邵波朝著後面緩緩退去。
邵波不解,但趙山河很快就對他神識傳音道:「邵波,快使用隱匿術。同時不要反抗我的神識,我會用神識幫你隱藏一二。」
邵波大驚,趙山河說到做到,深厚的神識將邵波籠罩住。
待二人退至一個較為隱秘的地方時,趙山河才停下腳步,神識緊緊的覆蓋著李家堡整個莊園。
剛才神識中的那一幕,他很希望不是真的,但神識傳回的一切告訴只有更慘的景象,絕對不會比剛才所看到的還要好。
李家堡內有一群人,大約有七個。四個築基期修士,三個練氣期修士。其中有兩個築基期修士更是他的熟人,廖唯以及徐然。另外兩人不管是從衣著還是氣度上都可看得出是不凡之輩。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除了那七人,李家堡內現在無一活口。家主李向天的屍體凄慘的倒在地上,四周儘是堡內中人。在趙山河記憶中,李家堡一共有兩百餘口人,此刻卻是無一倖存。
滅族!
那七人竟然喪心病狂的將李家兩百餘口通通殺了,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才會做出這等令人髮指的事情。
趙山河身軀有一點顫抖,若是清水師兄知道了這個消息......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在看到徐然,廖唯二人時,趙山河不禁想到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裡面有四個築基期修士,除了廖唯全都是築基初期,趙山河就算再自負不怕廖唯,也不敢無視四個同階修士。以他築基後期的神識,剛才沒有一個人發現他,但趙山河絕不敢現在將自己暴露在他們面前。
一炷香后,堡內七個人走了出來。
四位築基期修士身上纖塵不染,彷彿堡內兩百餘口人的血流成河與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廖道友,徐道友多謝你們二人了。」七人中一位面容yin鷙的青年對身旁的廖唯徐然說道。
徐然丹鳳眼一挑,手中摺扇輕搖。
廖唯道:「唐傑,沒有什麼多謝的。本來就是我們二人邀你一起擊殺趙山河,沒有找到那個小子,幫你殺區區幾個凡人又有何難。倒是我有點不解,這些凡人與你有什麼仇恨?其中也只有一個練氣九層的人而已,難道是那個人惹到了你?」
那被廖唯稱為唐傑的yin鷙青年狠狠的說道:「不是他們惹到了我,是他們口中的少主惹到了我。」
「少主?就是一些凡人死前嘴裡說得那個李家堡少主,那又是何人?」這時徐然突地感到有點興趣,出聲問道。
「那人名為李清水,我青靈門老祖第五個弟子。」
徐然驚異,「青靈門老祖收的徒弟,李清水?」
唐傑恨道:「對,李清水不知踩了什麼狗屎運,入了我青靈門不過五年,拜了老祖為師。還搶了我的未婚妻,讓我在青靈門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笑話。哼,這次滅他全族只是我報復他的第一個步驟,倒時候我要他生不如死,要那個本該是我道侶的賤人在我胯下呻。」
徐然忽然感到有點心底發涼,雖然他也算飛揚跋扈,搞死一兩個人不怎麼在意,但是這樣動不動滅人滿族的舉動是他從未想過的。
徐然道:「唐兄,那個李清水畢竟是你們青靈門老祖的徒弟,你這樣做.....」
還沒等徐然說完,唐傑就打斷他的話道:「哼,實不相瞞,據我父親說我青靈門老祖壽元已然不多,和你們器靈宗的老祖差不多。到時候,只要老祖一死,李清水還不是任我揉捏,現在只是收一個利息而已。」
唐傑身邊六人默不作聲,對於唐傑的做法,他們親眼見證了,甚至他們就是幫凶,能發表什麼評論。
忽然廖唯目光一動,似乎想起什麼的說道:「唐傑,為何我們入這李家堡前一些暗樁已經死亡。我可記得當時我們七人一個都沒有離開過。」
唐傑yin鷙一笑,手臂一動,一條一指粗細、三寸長的碧綠小蛇吞吐著紅信出現。
「此蛇名為碧凝煙青,現在的它還只是幼年體,但其毒xing連結丹期修士都得退避三舍。當然碧凝煙青蛇現在還沒有擊殺結丹期修士的能力,畢竟結丹期修士那層護體防禦罩就不是它能攻破的,但是築基期修士在它嘴下可是極難活下來的。此蛇是我父親結丹初期時捕獲的,說起來此蛇被捕獲的地方就是這一片區域。」
廖唯霍然而驚,看向唐傑的目光不由帶上了一抹忌憚。徐然亦然,倒是唐傑身後的另一位築基期修士面無表情,似是見怪不怪。
此刻在七人不知道的一個隱秘角落,趙山河透過神識一直監聽著七人的說話。在那碧綠小蛇出現時,他內心一動,此蛇外形與當初他二叔給他描述的那一條蛇極其相似。就在唐傑像炫耀一樣給廖唯徐然講訴那條蛇的事時,趙山河心神巨震。
殺父仇人之子,似乎近在眼前啊!
趙山河壓下心中瘋狂的想法,按捺住自己的衝動,現在他出去就是死。
邵波能感受到身邊趙山河身體的顫抖,特別是在那條碧綠小蛇出現后,趙山河身體的異樣更加明顯。他聽不到那邊七人說的是什麼,但當廖唯和徐然出現時,他心中那個一直想要對趙山河說卻沒有機會說的消息似乎是真的。
在洛邑時,邵波一個交好的師弟在徐然手下做事。他有一ri曾給邵波提過醒,說徐然,廖唯聯合了一些其他門派的人要對付趙山河。那個師弟給邵波提醒只是叫邵波小心點,不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如今看來一切都是真的啊!
就在趙山河神識中,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句話,讓他血液幾乎冰冷。
「唐傑,李清水好像和趙山河是同時如五派的吧?我記得那時入五派的人都是在曲城召開的五派大會中挑選的,這樣一來,那麼趙山河有可能也是這曲城的原住民。說不定,他還有家人在,如果真有,那廖某也不介意學唐傑你去提前收收利息。」廖唯對唐傑說道。
這一刻,趙山河殺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