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養陰胎
小道童和太爺爺把毛師傅留下的那個魯班尺放在了劉氏的肚子上,那古樸的魯班尺好似是感受到了那肚子之中的妖邪了一般,竟然生出一道淡淡的黃光籠罩在周身,而劉氏那再次鼓起的肚子也在這黃光的照射之下癟了下去,小道童見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魯班門人雖是工匠,卻自有招數神奇,這做工用的魯班尺竟然也有了靈性,怪不得師父在世之時對魯班門人如此的推崇。郭老爺,此刻雖然有這魯班尺鎮住了這獨中的妖邪,我就怕夫人凡體難以支撐下去,毛師傅還有多久到此?」
「我早已差人前去省城,路途遙遠,哪怕是快馬加鞭怕也要到天亮之後。」太爺爺說道。
小道童雖無甚法力,玄門自有山醫命相卜之說,他跟在孫先生身邊也頗通醫理,他拿起劉氏的手腕,只感覺脈象弱如遊絲,顯然是病入膏肓難以為繼之脈象,小道童心中自然已經知道劉氏怕是難以支撐到天亮,可是看著太爺爺憂心忡忡的樣子也不忍心點明,他起身把桃木劍交給了太爺爺道:「我這便回到清風觀中為夫人點燈祈福,郭老爺您在這裡盯緊狀況,若是夫人無恙那是再好不過,若是世態不可控制,您便用這桃木劍大義滅親,切記大局為重。」
太爺爺點了點頭,小道童告辭離去,太爺爺走到了劉氏跟前抓起了劉氏冰涼的手,看著劉氏蒼白的臉,不禁淚流滿面,都說這世間萬般疼痛都不及分娩之痛,自己妻子劉氏從下午臨盆至今,又經那肚皮撐起之苦,那該是何等的痛苦難受?在片刻醒轉危急關頭,卻也是心裡牽挂倆人的孩子要為自己產下子嗣延續香火,再回想起自己與劉氏新婚至今點點滴滴,太爺爺更是悲從心來失聲痛哭,哭著哭著,他忽然感覺劉氏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太爺爺伸出手去探了探劉氏的鼻息,只覺劉氏氣息全無。
太爺爺抱起劉氏發出一聲絕望的吶喊之聲,外人的穩婆丫鬟等人衝進來,一看劉氏的樣子,一個個的跪地哭泣,太爺爺死死地抱著劉氏的屍體,整個人都魔怔了一般,直到下人們過來叫醒了他,他這才悠然醒轉過來,剛才發生的事情恍若隔夢,下人們看著太爺爺的樣子也是於心不忍,道:「老爺,放下夫人吧,夫人殯天了!」
人經大喜大悲容易受到刺激,太爺爺便是如此,他這時候不哭不鬧,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劉氏的屍體愣愣出神,而下人們則在忙碌著收拾劉氏的遺體,甚至都有人開始布置靈堂所用之物,婚喪之事本身便是家宅大事,更何況郭家這樣的大戶,而就在下人們給劉氏收拾遺容的時候,一不小心碰掉了那放在劉氏肚子上的魯班尺,那魯班尺一墜地,已經全無生氣的劉氏屍體忽然坐了就坐了起來,劉氏對人謙和,下人們對是七分敬,三分服,全然不是對主家太太的畏懼,此時劉氏顯現詐屍之相,下人們雖然怕,卻也是跪地痛哭道:「夫人,知道您放不下還沒有出世的小少爺,也放不下老爺,人死當去,您就安心的走吧!」
下人們跪倒一片,哀哭不止,場面可怖可憐。
可是劉氏卻是全無表情,而劉氏的肚子卻再次的一點點的隆起,那肚子里的東西要在這時候衝出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魔怔了半天的太爺爺忽然站了起來,他舉起了桃木劍,滿臉怒容的衝到了劉氏的身邊,對著劉氏的肚子怒罵道:「都是你這個妖孽!害我兒子夫人性命!我這就了結了你!」
說罷,他舉起桃木劍,對著劉氏的肚子便刺了過去!
下人們連忙抱住了太爺爺,紛紛勸阻他道:「夫人臨盆難產而死,已然是郭府大不幸,若是身體帶了傷走,鬼門關前小鬼難纏,而且夫人娘家人本身便不好打交道,怕到時候見了夫人身上有傷橫生事端!」
有個下人一直跟在太爺爺身邊,眼神機靈,一邊阻止太爺爺拿桃木劍刺過去,另一方面感覺拿起魯班尺重新放在劉氏的身上,那妖邪得了這寶物的壓制,立馬不敢再來造次,而太爺爺看著劉氏屍體再次到了下去,徹底的醒轉過來,把那桃木劍往地上一丟再也難以抑制的痛哭了起來,哭了一會兒,到底是一家之主太爺爺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倒下,便問道:「門口那些拜月的黃鼠狼可還在?」
「夫人氣絕之時,那些黃皮子便哀哭成一片,撒了一地的骯髒屎尿在郭府門前離去了。老爺,這幫黃皮子欺人太甚,等到毛師傅來了,這次一定要把它們斬草除根!」下人說道。
「派人去把門前的屎尿都清理乾淨,再派人去往夫人娘家送信,就說夫人難產撒手人寰了,你們速速採購棺木殯葬之物,讓夫人黃泉路上走好。」太爺爺說道。
就這樣,太爺爺抑制住了悲傷郭家便是有了主心骨,太奶奶劉氏的喪事便是這樣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來,等到天亮的時候各方面已經安置的七七八八,這時候吳管家帶著毛師傅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一看到毛師傅那熟悉的身影,太爺爺眼淚嘩一下便流了下來,他迎上了毛師傅道:「毛師傅,夫人她命薄,沒能等到您來救她。」
毛師傅連夜趕路過來一臉風塵僕僕,他擺了擺手道:「事情我已經聽吳管家說了,此事是我糊塗,早就該想到那些黃皮子讓帶孕在身的夫人去黃仙廟裡供奉是包藏禍心,你帶我去看看夫人。」
太爺爺領著毛師傅到了太奶奶劉氏的棺材前,劉氏已經穿上了斂服,手拿魯班尺神態安詳的趟在棺材里,毛師傅伸出了手指捏了捏太奶奶遺體的脖子,只見毛師傅的手與常人的不太一樣,手掌和手指頭的關節很大,那手掌之上因為常年做工布滿了老繭,這樣的手一看就給人安全感,男人的手女人的腳,一個是力量一個是性感,毛師傅捏了兩下之後拿起了太奶奶手中拿著的那把魯班尺,太爺爺見狀道:「毛師傅,不可。」
「無妨。」毛師傅道。
當毛師傅拿起那魯班尺之後,太奶奶的肚子再次的鼓了起來,連同那斂服都被撐的老高,毛師傅冷笑一聲,把那魯班尺再次的放下,對著太爺爺說道:「郭老爺,借一步說話。」
太爺爺本身此時六神不安,見了毛師傅之後卻是格外的有安全感,他立馬把毛師傅請到了書房,關上了房門之後毛師傅對太爺爺說道:「夫人其實並沒有真正死絕,有一口妖氣化為濃痰卡在喉嚨里隔絕了生氣,這才生機斷絕讓人誤以為死了。」
太爺爺聽了這句話之後沒有任何猶豫,立馬噗通一聲給毛師傅跪了下來道:「毛師傅,只要您能救夫人性命,就是郭某捨棄了這萬貫家財也在所不惜!」
毛師傅看了一眼太爺爺道:「想要救回夫人簡單,只要讓活人吸出那一口妖氣化成的濃痰夫人便能活過來。郭老爺你莫慌著去,都說黃皮子狡猾異常,狐黃白柳灰,最狡猾的便是胡黃二仙果然不假,這黃皮子知道你與清風觀的道長還有我都熟識,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昨晚夫人十有八九是無法生下那個孩子,他在夫人肚子里已經懷胎十月,吸了夫人大半身的陽氣,夫人哪裡還有力氣把他給生出來?若真的生出來了,怕是那門口的椒圖還有那魯班尺都不能攔住黃皮子們,它們就算是舍了命也要把這孩子帶走。」t.
「毛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爺爺問道。
「黃鼠狼拜月又拜人,拜的是夫人腹中的胎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肯定是有個得道的老黃皮子修成了氣候,卻又在最後化人的階段功虧一簣毀了造化,黃皮子們這才想了這個借胎還魂的法子,那成了氣候的黃仙在這畜生之中輩分還不低,不然也不至於讓黃皮子們如此上心。依我看來,黃皮子們知道他們的陰謀詭計定然會被我或者清風觀的道長識破,他們昨晚演的一出好戲,並非是真的指望夫人能生下這個孩子,特別是最後留下一堆屎尿離場,是要我們誤以為他們計劃失敗了,真正的後手,這才開始!它們是想要瞞天過海養陰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