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救人的條件
落梅山莊里並沒有梅花,一棵梅花也沒。說來好笑,只因當初這梅家的祖先,騎了馬兒在這裡從馬上摔了下來,所以才起了個落梅,此梅非梅花,只是梅這一姓而已。
這讓本來很期待的紅晴心中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不過很快她便重拾起歡喜,只因陸青羽告訴她,這落梅山莊雖然沒有梅花,但是卻又有另一物,便是梅花鹿了。也算是,合了這落梅之名。
「娘子,記得,一會要跟為夫一起。」落梅山莊在揚州城外,他們這一路行行停停,卻也終於在傍晚到了山莊前。
紅晴笑著應道:「是,相公。」說罷,主動拉了他的手,緊緊抓牢。陸青羽也是用力回握,帶著她,向山莊里而去。
林二一早上前報了名號,又報了是應天真老人之邀而來。山莊守門的人立刻迎了上來,將兩人請了進去,一路之上,友善周道之極。兩人穿堂過廊,直接便被送到了供他們休息的院落,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來,只說先浴沐休息,回頭會前來相請,一起去用餐。
陸青羽再次恢復商人的本性,一路之上禮貌謙遜,圓滑的滴水不漏,且也沒有了平日里的散慢無力,竟讓紅晴看了個目瞪口呆又意馬心猿,眼睛直盯著這個看起來不一樣的陸青羽,久久移不開目光。
待院中僅剩兩人,陸青羽才取笑道:「娘子可還滿意?」
紅晴一愣,臉刷的通紅,心中暗罵他不正經,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轉移話題道:「這落梅山莊真是奇怪,明日便是小姐的好日子,請了那許多江湖俠客前來。卻全都扔在揚州城裡不聞不問。不是說,這落梅山莊勢力一般,可現在竟然敢如此……」
陸青羽輕笑,卻是不答,只道:「這落梅山莊雖然表面看起來一般,可你想。他既然能請得動天真老人前來震場,便可見其不一般了。天真老人三十年前在江湖上銷聲斂跡,從此江湖上再無人得見,可落梅山莊只一個女兒選婿便能將他請來,可見其實力。可笑。江湖中人還以為,落梅山莊不過是憑著女兒美色才得以揚名……現在看來,此前,不是落梅山莊勢弱,而是,故意為之。」
紅晴道:「故意示弱於世?又是為何?淡泊名利?不,若是真的那般淡泊,又豈會讓自己的女兒……難不成,竟有什麼強大地敵人?若是如此。此翻作為必定會將那敵人引來,之前之功豈不枉費心機。啊……是了。一定是這麼些年過去,落梅山莊已足夠強大。強大到,已不再害怕……那麼。這一回,就不再是單純的比武招親。而是……落梅山莊,豈不是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陸青羽笑著撫上紅晴地頭,紅晴的頭上一向都很清爽,沒有那許多的珠翠金銀,只有簡單的幾朵珠花,讓他可以很順利的摸到她潤滑的,很舒服,「你別多想了,我們只是天真老人地客,便是有什麼事,也不關我們什麼事。」
紅晴輕輕點頭。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她隱隱感覺到。陸青羽似乎並不那麼簡單。或許。落梅山莊地確像他所說地。跟他沒什麼關係。必竟剛開始時。他。並不是要來揚州地。是她提議他們才轉向而來地。所以。揚州這事。與他無關。可是。不知為何。她現在卻總覺得。這裡面似乎有些什麼她弄不明白地地方。
明面上看。陸青羽只是一個普通商人之後。是一個比較沒血性地文商。若說有什麼特別。便是他地文雅。地確不是一般地商人所擁有地氣質。也是最吸引她地地方。可是。現在。經過這一段時間地相處。她卻又總覺得。他。並不是那麼地沒血性。更不是那麼簡單地一個商人。他有江懷遠這樣地江湖朋友。這不奇怪。林二說過。那是他地幼時玩伴。那麼。天真老人呢?
天真老人不論是敵是友。可是。一個五十年前出道。三十年前便銷聲匿跡地江湖高手。他又是如何知道地。而且。還是在剛見面地第一時間便認出來地。這種人。莫說他一個普通商人。便是些初出江湖地年青俠客也是不可能知道地吧。可是。他知道了。而且。還那麼清楚。而且。只一會功夫。他便成了他地客人。堂而皇之地進入了落梅山莊。
還有他偶爾流露出來地鷹一樣地眼神。野獸一般地氣勢。這一切。由不得她不亂想。可無論她再如何亂想。她此時能做地。便只是輕輕一笑。依偎在他身邊。不論他背後掩藏了什麼。在這一刻。她全心地相信他。並且。無論如何。她都願意呆在他身邊。因為。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生什麼。所以。她只能抓住現在。
「我不多想。」紅晴微微一笑。此時。她只要想到。明天。真正地蘇洛兒便會出現。而她。便需要完全地消失在他身邊時。她便真地再也無心思多想了。此時此刻。她只想他。便足夠了。
「真乖。」陸青羽輕捏她地小臉。看向院里。突然壞笑道:「娘子。這梅家可是只給我安排了一間房。你看這……」陸青羽笑著等著紅晴驚慌失措地尋找各種理由來拒絕。卻哪裡曾想。紅晴臉上一紅。看向院里。確信梅家真地只給他們安排了一間房。也是。他們是夫妻。除非不長眼才會安排兩間房。不過。還她他們獨有一個院子。只要他們願意。還是可以讓他們臨時再收一間房出來地。不過。紅晴卻是偷偷看了一眼陸青羽。緋紅著臉。低下頭。小聲說道:「如此。那。便委屈相公了。」說罷。竟是一轉身。向那卧房快步而去。
陸青羽瞬間便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怯生生的背影,心中一陣激蕩,隨之。臉上騰的笑開了花。可是,最終,他也只是笑了一會,終究,沒有邁出那腳步。
點燈時分,梅家下人來請。紅晴以累為借口,並未去,只陸青羽一人前去赴宴。陸青羽知她此時心中難堪,她一個女子,話說到這樣。事做到如此,他一個男子卻反而躊躇不前,又怎麼會不讓她覺難堪,躲著他。故而,也不在意,只想著,等將來,他會告訴她因由,他不希望她。以蘇洛兒的身份跟他在一起,而是以紅晴地身份。可此時……想來。到那時,她必定會更加感動。此時。真若要了她,反而是對她的不最大的不敬。才是她最大地難堪。
且說這陸青羽赴宴,開始。只以為,是天真老人面子,那梅家的當家見一面,認識一番,也就是了,這也是為何他並不堅持帶紅晴去的原因。可誰知一去才知,不只是天真老人,梅家的現任當家,竟是連女眷都一起到齊了,更是連那明日的主角梅雪艷,也到了場。再一細看,才現,除了他與天真老人外,竟全都是梅家人。
這,他可就不明白了。搞不清楚,這葫蘆中到底賣的什麼葯。
「這,卻是為何?」一一見面之後,他直接問天真老人。
天真老人撫須輕笑:「不知羽公子覺得雪艷姑娘如何?」
陸青羽不答,只是看著天真老人,直接表明,那梅雪艷如何,不關他事。天真老人尷尬一咳,只得繼續道:「雪艷雖然有些姿色,可是,決沒到令天下人都動心地地步。」陸青羽,的確,梅雪艷的確不愧為江湖第一美人,美艷不可方物,可也僅此而已,在他眼裡,那也不過是一紅顏骷髏而已,與紅晴,完全沒有可比性。
天真老人又接著道:「可是,雪艷卻是有一好,在她出生之時,老夫便為卜算過。本命為鳳,卻不是她生而為鳳,而是,她有極強的旺夫之運,她為鳳,那娶她的人,便將----是---龍。」
陸青羽意外地看了一眼天真老人,「也就是說,娶了她的人,就一定會做皇帝?」
天真老人哈哈一笑:「皇帝算什麼?那龍可不是困守之龍,而是真正的龍,逍遙天外的龍。」
陸青羽一挑眉,「統一武林,武林盟主?」
天真老人點頭。陸青羽又接著道:「所以,這揚州這麼些人,其實,不只是為了梅姑娘而來,更是為了那盟主之位而來。」突然他一笑,「你們就不怕,有些人為了不讓某些人當上盟主,而,選擇,殺了梅姑娘?」
天真老人一愣,隨即又笑:「老夫在的地方,還沒見過有人不按規矩辦事的。哼!」雖然自信,可想到那種可能,他總究還是有些不悅。
陸青羽呵呵一笑,話音一轉:「這,跟我有何干係?」
天真老人輕聲一嘆,聲音略低道:「只因這雪艷早已心有所屬。」
陸青羽:「跟我何干?」
天真老人突的看著他的眼,「那個人,便是江湖上的羽扇公子。」
陸青羽眉一挑,依然是那一句,「那又跟我何干?」
天真老人長長一嘆,「本來,我答應雪艷,一定替她尋到羽扇公子,只要羽扇公子無妻無妾,且自己願意,我一定助她。可是,誰知我找到羽扇公子時,竟現他已心有所屬,且已娶妻。」
陸青羽挑眉道:「那前輩就該放棄,也勸那梅姑娘放棄。」
天真老人又是一嘆:「我本也是如此想,可是,那羽扇公子所愛地人,實在是個命薄之人,不但有生死劫,莫說極難解救,便是解救得法,也終是無法保全,這其中的命數,實在非人力所能改。故而……」
陸青羽立眉道:「難道前輩竟是想以此要挾?」
天真老人立刻火上,怒道:「我天真自出江湖五十年,何時做過那等事情,何況,那小丫頭,我也實在喜歡。」
陸青羽立刻作揖賠罪:「前輩息怒,是晚輩失言。」
天真老人冷哼了一聲,才道:「我只問你,將來,若是你與那小丫頭一切化煙雲,你,可願意娶雪艷為妻?」
陸青羽搖頭:「前輩,只要我家娘子有一命在,我定不會另娶她人,便是她不在,我……」
天真老人長長一聲嘆:「也罷,這男歡女愛本就講究個兩情相悅,強扭不得。不過,你這小子,身上到是一身地桃花劫,福兮,禍兮。」說完,不再理他。
到是這宴上最美的焦點梅雪艷端了杯裊裊而來。陸青羽有心躲開,可那梅雪艷早已開口:「羽公子,妾身雪艷敬你一杯。」
陸青羽端起自己面前地杯,微閉雙眼,慢聲道:「小姐言重,只是,陸某不善飲酒,只能以茶代酒回敬小姐一杯。」說罷,一飲而盡,眉頭卻是輕輕一皺,喝慣了紅晴所泡的茶,再喝這別人泡地茶,實在不喜。
梅雪艷聽了呵呵顫笑,直笑的滿頭地珠翠亂晃,印著燭光,直耀的陸青羽眼花,想起紅晴那柔滑的秀,不由感嘆,這些女子總愛在頭上弄上這些極重的物適,自以為美麗,不想卻是將那最自然最美的秀給遮擋了起來,實是得不償失。
「羽公子果然與眾不同。」
陸青羽淡道:「陸某隻是不勝酒力。」
梅雪艷又是一陣嬌笑:「羽公子客氣了,不過,公子若是愛茶,落梅山莊到有幾處茶園,偶爾,也產些不錯的茶,不知公子可有時間一起品飲?」
陸青羽微一抬眉:「小姐也愛茶?」
梅雪艷輕笑:「公子可願一起品飲?」
陸青羽聽罷微曬,這女子也實是大膽,不過,看了她一眼,卻是微微一笑:「有好茶,陸某自是不願放過,改日,陸某一定帶拙荊一起前去叨擾。」
梅雪艷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又是一陣顫笑,「聽說,羽公子娶了江南第一美人蘇洛兒蘇小姐,只不知,今日怎的不見?難不成,是瞧不上我們落梅山莊?」
聽了她這般說法,陸青羽很是不爽,便道:「拙荊身體有些適,不便出來。說起來,陸某出來很久了,實在掛心拙荊。」說罷,直接告了辭,出了那宴廳,直接回他們暫住的小院。
可是,到了小院,他的腳步卻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