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少爺逃婚
蘇州,陸府。
「爹娘,孩兒要退親。」陸青羽跪在堂前,背挺得筆直,面無表情,堂上兩人卻是喜憂各半,心喜,只因這陸青羽難得表現出一次任性,一個孩子對父母的任性,憂,卻是,這親是他自己願意的,若是不願,大可借之前蘇洛兒逃婚之事退親,可現在蘇洛兒回來,而且還誠心上門道歉,又做出許多低姿態來,這時再要退親,卻是難了,也實在是找不到借口。
「為何?」陸父便是聽了這等大事,也依然是那一副萬年不變的慈悲表情,想來這陸家幾人,都是極喜歡使用同一表情,雖各不相同,但實質看去,竟是一樣的。
「孩兒另有意中人。」陸青羽的回答還真是簡明扼
「可是,羽兒,你要知道,當初蘇洛兒逃婚,你曾親口對你蘇伯父承諾,決不會有負於蘇洛兒……何況,何況,這明日,便是迎娶之日,你今日才說,這,也無法……」
「若是無法退親,那,孩兒,孩兒也逃婚便是。」陸青羽一抿嘴,丟下任信之語,竟自起身,一轉身,便離開了。只留下兩老,竟是哭笑不得,從沒想過,自己一像淡然的不像人的孩子一旦有了性子,竟是這般的不負責任的小孩心性。可一想到他留下的任性之語,又是一陣愁眉不展。
「來人,把林二叫來。」兩老終於想到了,要了解一下兒子的私生活,尤其是,他那個意中人。可誰知不問則已,一問,兩老更是愁眉苦臉。一個丫環,好吧。他們陸家並不需要另一個更強勢的家族來錦上添花,丫環,便丫環吧。何況還是一個不論言行或是風采都不弱於千金閨閣的丫環,到也容易接受。可是,那是蘇洛兒的丫環啊!這便有些糾結了,這其中的關係,實在已有點亂了。再一說。兩人竟又李代桃僵。玩了那麼一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戲碼來。這就更有些複雜了。再一聽幾人在外這幾月來地所做所為,更又談到,紅晴早已破像,現在生死不知,兩老的心便開始打鼓
雖然,心中替紅晴可惜,可是。陸家畢竟是個大戶人家,娶一個破像的媳婦,總歸惹人取笑。可一想到。蘇洛兒千般作為,實在太任性自私,又覺不是良配。何況,這媳婦是跟兒子過的。自然還是以兒子的意願為主,只是。那紅晴……唉……兩老一聲長嘆,相對苦笑無語。
第二日。蘇府再一次張燈結綵,蘇洛兒得意的穿上喜服。坐等陸青羽上門迎娶,可誰知,左等,右等,前等,后等。直至吉時過,也未盼來花轎迎門,只盼來蘇家二老的負荊請罪……蘇洛兒一見,立時知是何事,也顧不得身穿喜服,顧不得再掩示那一身武功,當著眾親朋好友地面,飛身上上牆,追逃夫去了。
所謂地現世報大約便是如此,前年之前,她蘇洛兒逃婚讓陸青羽追,這一回,陸青羽逃婚讓她追。只是,這一回,她卻是心中苦,知道再也追不回了,只是,讓她呆在家裡面對眾人的憐憫的目光,恥笑的神情,她卻是無論如何也受不了的。
蘇州城外,某個莊園內。
紅晴臉上蒙紗。坐在窗前。院內。迎春花兒開得正艷。引來許多地蜂兒。翁翁鳴唱。到是蝴蝶。因天還冷。少見得很。紅晴。便對著這一切呆。心中不住地想著。她是花兒。陸青羽是蝶。可惜開地季節不對。所以。與蝶終是無緣……一時間心情又再低落。長吁短嘆起來。連江懷遠走到她地身後。都未覺。
「紅晴姑娘。今日春光明媚。要不要出去走走。園內還有許多花……」每每看到紅晴此般模樣。江懷遠都不住悔恨。當日。若他不告訴蘇洛兒。陸青羽便是羽扇公子。若是他為了自己地私念而讓蘇洛兒強要紅晴恢復真身。她跟陸青羽必定已是幸福美滿。雙宿雙飛。而不是此時這般幽怨。這般失了魂靈一樣。她地琴。一直放在身邊。可是卻從不再彈。她地臉掩在紗下。再也見不到她地笑厴。她地眼睛。再不是機靈水窪窪地好似明月一般動人。而是暗淡無光。連神思都不再有。
這一切。都是他地錯……江懷遠每每看到她。都無比深切地自責。還好。還好他救了她地性命。還好。他得知了陸青羽並不會嫌棄她地容貌。否則……他便是死。也不會原諒自己了。
「江公子。我們何時上路?」紅晴聽得聲音。頭也不回。只是幽靈似地聲音傳來。
江懷遠長嘆一聲:「明日吧。明日我便陪你去分水嶺。只是。紅晴姑娘。你。真地想清楚了么?」今天是他跟陸青羽約定地最後日子。如果今天他還不來。那麼明天。他便會依約將紅晴帶走。去找天真老人。那裡。是一與世隔絕之所在。紅晴在那裡。大概。才能自在些吧。否則。便是雖人不看她。她也總是在意她地臉。
紅晴:「天真前輩必是算到了我有今日。當日他說地那些話。想來便是為了今日。而且。前輩也曾說過。若我……便可去尋他。」
江懷遠:「那麼,青羽呢,你……」
「公子不必再提。」紅晴突的出聲打斷,卻是不再開口,只是心中卻苦道:「我與他,再無可能了。」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雖隔著紗,卻仍是感覺到底下那傷口,那般的猙獰,嚇人。她仍記得有一日半夜時分,她睡不著,起身望月,卻是銅鏡之中偶然望到自己的臉,竟將自己生生嚇的暈厥過去……想自己都會被嚇暈,何況別人。
從那時起,她的房間再無銅鏡,連裝水的銅盆也是沒有。便是晚間睡著,也決不敢將面紗取下。這樣的她,還怎麼配得上陸青羽那樣的天之驕子,她。又還怎麼敢示與人前,又怎麼還敢有那些奢望。若不是江懷遠救她,若不是他一再看住她,不讓她自尋短劍,此時的她,只怕早已死去。
江懷遠輕嘆一聲,退出她的房間。只隱在能夠看到她地地方。緊緊的盯著她,既是防她自尋短劍,亦是因為,他,仍為她痴迷,尤其是現在,哪怕他見到過她的臉,哪怕她此時每日好似魂魄一般的毫無生氣。他越的痴迷,越的內疚,越的痛恨自己對她地傷害。可是。這一份痴迷卻再不自私,他不在意是否能得到她地愛,她的人,他只想。讓她恢復生機,讓她重露笑容。讓她,得嘗所願……可是現在。這些話,他再無權利說出口。他曾想過。將紅晴交給陸青羽,或是天真老人之後,他便會去尋找一切能治好她的臉的可能,訪遍天下名醫,尋遍天下最好的奇花異草,也必定要替她治好。這是他欠她的,便是不欠,為了心中的那份痴迷,為了她曾經的笑臉,他也必將那麼做。
他便那麼痴痴地看著,從太陽從東方升起,便陪著她在穿前一起迎接朝陽,雖然知道,對她來說,新的一天,並不代表著希望……直至日落,太陽落山,星辰滿布,至深夜,困極,倦極,累極,她才會回房休息,一日三餐之時,她便會將門窗緊閉,躲在屋裡。睡時也是如此。
今天,終是有些不同的。紅晴並不知道,他已將她未死地消息告訴了陸青羽,也不知道,今天,是他跟陸青羽相約的日子的最後一天,可她知道,過了今天,明天他便會帶她去天真老人那裡,以她的意思,是要在那裡孤獨終老地。所以,對紅晴來說,今日也是有些不同的。似是要對過去作一個完整地決別,就像在山崖之上時,她,竟又有了彈琴的**,只是,失卻了靈魂地她,終只是對琴呆,下不得手去。只不住默然嘆息。
江懷遠今日更是有些煩躁不安,從一大早,他便派人前去蘇州城裡打探消息,今日是蘇洛兒與陸青羽的成親之日,也是他跟陸青羽相約地最後日子。對一個女子來說,容貌是堪比性命的存在,而紅晴的臉又是毀的那麼的徹底,紅晴的心,已跟著死去。現在,唯一還有可能讓她的心復活的,便是愛情,便是陸青羽的痴情。
可是,他們相約三天,今日已是最後一天,陸青羽卻一直沒出現,這,不得不讓他擔心。難道,陸青羽也是那膚淺之人,竟然也是嫌棄了紅晴?想到那種可能,江懷遠心中不由氣憤,若是那樣,算是他瞎了眼。可是,他的心中卻又有一絲絲另樣的想法,若是,若是陸青羽真的不來,而他,從此一直陪在紅晴左右,那,將來可不可能……想到那種可能,他心又開始歡快的跳動起來。
可一看到遠處的紅晴那灰濛濛的心情,他便又將一切按耐下去,再次派人出去打探,只要看到陸青羽,便立時回報。可是,太陽從東方天際一直升到中天,再轉西,直至掉下地平線,星辰俱已升上天空,他還是未曾出現。
「陸青羽,難道,我竟是真的看錯你了?」江懷遠看向紅晴那已閉緊的窗戶,縱身跳上屋頂,向著東方,那裡,是蘇州城的方向,喃喃自語。「你竟是個如此虛浮之人么?不該呀,你不該的呀!」
「江懷遠,你還想嘗我的拳頭么?」一聲疲憊聲音突的在他身後響起,聽聲音,已到了他的身後不到一尺之距,對於武林人士來說,這是大忌,可是他沒有大驚失色,反而大喜過望。連忙跳開一步,才轉過身來,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陸青羽用力敲了下頭,「我也不想的,可是,蘇洛兒實在太纏人,我好不容易才將她甩了。」剛說完,又急問:「紅晴,在哪裡?」
江懷遠一指紅晴那個窗口,還未開口,陸青羽已飄身而去,空氣里還傳來他的聲音:「面具,扇子給你,替我解決蘇洛兒。她很快就會追來。」
江懷遠苦笑一聲,接過他拋過來的面具扇子,給自己戴上,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紅晴所在的房間,陸青羽已悄然而入,微微一笑:「紅晴,但願,這回,我做對了。」說罷,一縱身,向陸青羽來的方向飛馳而去,不一會,便看到了蘇洛兒的身影,他一個閃爍,閃入小路之上極速而行。這半夜裡,蘇洛兒哪裡分辯得出,立時便追了上去……至於結果,已不重要。(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c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