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 斷頭台
「這就是殺人犯一家!」
「風水輪流轉,看他高樓起,看他高樓塌,前些日子不是還威風堂堂的東城指揮使,現在就成了死囚!」
「哎,世事無常!」
「什麼世事無常,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有人朝著邢台上扔去了臭雞蛋,有人撿起石子扔了台上,臭雞蛋砸在那人的頭頂上,展開一個黃色的蛋花。
黃色的液體從那人的頭頂上流了下來,沾染了滿臉的污穢。
秋秋站起來猛的推了那人一把,小孩子平時力氣小,又是女孩子,可現在竟然能把一個大男人推了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那男人從地上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指著秋秋就開罵,「殺千刀的小禍害,你爹殺了人,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准你罵我爹,我爹是冤枉的,我爹沒殺人!」
「哎呦喂,沒殺人那怎麼被判了死刑還要問斬?」
有個滿臉麻子的大嬸提著菜籃子又扔了一個臭雞蛋上去,諷刺道:「兒子,一會可隔遠點,腦袋掉下來的時候別讓血濺到,省的髒了衣服!」
那男人聽話的退到了一旁,十分挑釁道:「娘,兒子聽您的,可得離這些小禍害老禍害遠一點,否則被沾染了晦氣,洗都洗不掉!」
林小漁冷冷道:「若是能傳給你們晦氣,我林小漁在此詛咒你們斷子絕孫,***!」
確實是挺晦氣的,呂成行攤上了當今皇帝這麼一個爹,非要把兒子給弄死,不顧呂成行的意願讓他認祖歸宗。
那滿臉麻子的老太婆剛想和林小漁掰扯幾句,她兒子就道:「娘,要斬了要斬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台上看去,監斬官扔了牌子,拿著屠刀的劊子手喝了一口酒,噗的一聲噴在刀鋒上。
她高高的輪起砍刀,砍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毫不遲疑的落了下去。
林小漁趕緊捂住了兩個孩子的眼睛,然而小理卻推開了林小漁的手,痛苦而又絕望,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台上。中文網
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人的血怎麼會有那麼多,嫣紅的血液從無頭的屍體上咕嘟咕嘟的冒了出來,像噴泉一樣把整個檯子都給染紅了。
頭顱咕嚕咕嚕的滾到邊緣,血順著檯子流了下來,把檯子下的土地也給染紅了,眾人都畏懼的後退,有的閉著眼睛不敢看,有的捂著眼睛從手指縫裡看。
大人們捂住了孩子們的眼睛,婦人們憐憫的嘆息著,男人們或興奮或嘲諷,感嘆唏噓人生無常。
麻子老太婆拍手稱快,「好啊,好啊,殺人犯終於被處死了,我們老百姓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娘,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呂成行……」
「胡說八道什麼!」
麻子老太婆畏懼的看了一眼謝尚書,道:「別亂說話。」
林小漁看著那睜著大眼睛,布滿駭人血絲的頭顱,心臟猛烈的跳了跳,不是難過而是害怕,很怕。
她上輩子很少看恐怖片,寧願看喪屍圍城星球大戰也不願意看中式的恐怖片,因為國外的大都是暴力,血腥和刺激,看過之後也就忘了。
可是中國的恐怖片剛看的時候或許不覺得可怕,在日後的日子裡都會聯想到生活中的種種,細思恐極。
因為提早知道了呂成行是假死,所以林小漁心中不難過,她看著那個頭顱,又看了看無頭的身子,身形倒是和呂成行差不多。
也不知道老皇帝是從哪裡找到這樣相似的人,這人說不定也是被冤枉的,所以睜著大眼是不明目。
「爹!」
「爹!」兩個孩子撲了上去抱住呂成行的頭顱,哭的不能自已。
林小漁自己也是悲從中來,眼淚撲噗噗的落了下來。
而一開始就沉默寡言的謝尚書此時更是老淚縱橫,要靠著身邊的管家才能站穩身形,背部佝僂著一步一步的挪上去。
「跟爹回家。」
因為皇帝的格外開恩,所以呂成行的屍體是可以被收斂的。
謝尚書親手收斂了呂成行的屍身,秋秋和小理抱著呂成行不撒手,哭的肝腸寸斷,而謝尚書在收斂好呂成行的屍身之後,早就承受不暈了過去。
之後謝府的管家眼神陰寒的盯著剛才諷刺呂成行的母子二人,道:「這二人對謝尚書不敬,帶下去處理了。」
母子二人悄***的想要逃跑,結果立刻就被幾個人圍住了,無處可逃,只能跪在地上求饒。
林小漁也哭的淚流滿面,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跟著謝尚書回了謝府,演戲就要演到底,還要給呂成行收斂呢。
路上坐在車這裡秋秋和小理哭的傷心不已,秋秋幾乎要哭的背過氣去,「娘,爹沒了!我以後都沒有爹了,娘。」
「爹!」
秋秋撕心裂肺的喊著,小理還多少的收著些,只是眼淚也是止不住的流下來,身體都在打著顫。
林小漁怕真的把兩個孩子給哭壞了,忙把她們給抱在了懷裡,一個拍著一個,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給她們愛的擁抱才是最真切實際的。
本來她想替呂成行保守秘密,可是看到兩個孩子哭成這個樣子,林小漁這個當娘的心都要碎了,甚至在想要不要把真相告訴自己家裡人算了。
她摸著小閨女柔軟的頭髮,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事情謝尚書一手操辦了,一通的忙亂下來,終於是把呂成行給入了土,葬入了謝家祖墳。
「讓孩子過來住吧。」謝尚書一下子又老了好幾歲,他慈愛而又悲傷的的看著秋秋和小理,道:「這兩個孩子命苦啊。」
「不用了,我會好好照顧她們的,把相公的兩個孩子養大成人。」
謝尚書又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強留。
帶著孩子回到家以後,呂府裡面已經掛上了白燈籠,整個府里都是悲傷壓抑沉悶的氣氛。
「呂成行」死後不久郡主來了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最後也只能化為一聲聲沉重的嘆息和勸慰,畢竟人死都死了,再也不能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