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537章  君臣離心

南黎國二十萬援軍全軍覆沒，二皇子戰天野被圍困，讓南黎國剩下的十餘萬大軍軍心渙散。

南黎國皇被氣吐血，戰王偶感風寒，更是讓整支大軍雪上加霜。

所有人都感受到，南黎國這次，恐怕是不行了。

南黎國皇強行打起精神，召集軍中所有將士商議軍情，試圖鼓舞將士士氣。

就在這時，前去刺探消息的士兵帶來了一個更為沉重的消息。

「報！陛下，二皇子……二皇子……」

刺探軍情的人淚流滿面，讓大帳里的人還未得知具體是什麼事情，心情就已經沉入了谷底。

「二皇子怎麼了？」南黎國皇極力保持鎮定，語氣沉沉地問道。

「二皇子兵敗被俘，自殺殉國。」

大帳里一片死寂。

一股讓人窒息的氣氛，迅速席捲了整個狹小的空間，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南黎國皇腦子都蒙了一瞬，眼前一黑，差點一頭從椅子上栽下來。

他雙手用力抓住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指關節泛著不正常的白色。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平復下來，讓自己極力穩住心神。

南黎國皇一生所受過的所有打擊，都不及此刻。

他將所有希望放在老二身上，卻沒想到，他的老二連同他的大軍，一同消失於無形。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南黎國皇都坐在原位，身子一動也沒動，沒說一句話，也沒有一個表情。

眾將嘴裡的那句「節哀」，誰也沒能說出來。

在這樣沉痛的打擊面前，所有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而且，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去招惹沉默卻必定處於震怒之中的陛下。

「咳咳咳……」

戰九州輕掩嘴唇，極力想要忍住，還是不住地咳嗽起來。

這幾日，戰王的病情又加重了。

戰九州剛要說話，南黎國皇有了反應。

這位殺伐決斷的陛下雙目血紅，渾身殺氣，雙手撐著椅子的扶手站起身來。

他目光冰冷掃視四座，語氣十足冷酷：「商夏逼死吾兒，朕定要她天幽國血債血償，朕與商夏，不死不休。」

南黎國皇一字一頓，語氣之堅定，讓所有人心神為之一顫。

將士們一陣沉默，大家都以為，他們或許，該退兵回國了。

但大家誰也不敢吭聲。

南黎國皇正在氣頭上，渾身一股子不服輸的氣勢，一股誰也不能忤逆的王者霸氣。

他是一代梟雄，怎麼能敗在商夏一個婦人手上？

他定要親自率兵攻入瑜城，踏平天幽國，他的屠刀將要落到天幽國的每寸土地之上。

為此，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大將們目光靜靜地看著南黎國皇，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現在很迷茫……

南黎國皇倒是顯得很清醒，他目光陰沉掃視眾將，語氣一片凜然：「天幽國那支神秘軍隊已經不復存在了，十萬烏合之眾也沒了，他們現在僅有的，不過是城內天幽國皇帶來的四萬人馬，加上蕭曄手下還剩下的一兩萬人，總共也不過五六萬人。」

「他們還有援軍，陛下。」一個將領低聲說道。

南黎國驀地看向說話之人，目光陰鷙：「就算宗雲蒙前來支援，也不過四五萬人馬，而且，還是其他國家的軍隊，不見得會為天幽國死戰。

「至於酤城傅晨風手下的兵馬，就更少了，不過僅有一萬精兵，我軍只要把握住時機，定能戰勝他們。」

南黎國皇身上滿是瘋狂，有種不滅天幽國誓不罷休的氣勢。

大帳里的氣氛低沉而壓抑。

眾將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南黎國皇勢在必得地說道：「我兒殉國之前，已施瘟疫之計，我軍還有十萬精銳，只等瑜城瘟疫爆發，天幽國士兵失去戰鬥力，我軍可發起全面進攻，和天幽國決一死戰。」

一個將領抬眸瞅了南黎國皇一眼，大著膽子說道：「可是，陛下，我軍也不過十萬人馬，按照以往戰況，商夏用兵詭譎，戰場上靈活多變，我軍十萬人馬，恐怕無法對抗商夏。」

南黎國皇眸色深沉，冷冷回道：「朕早已傳信回國，讓太子再籌集二十萬大軍，不日即將抵達前線，另外，朕的五萬金甲衛，也將全部調過來。」

眾將不由一愣，陛下這是真的破釜沉舟了啊！

既然陛下已經下了如此之大的決心，眾將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唯有死戰便是。

他們身為臣子，為了陛下的雄心壯志，當萬死不辭。

那位大膽開口的將領也不再反對，點了點頭道：「若果真如此，我軍攻下瑜城當是無礙。」

「陛下……」

就在這時，沉默的戰九州突然開了口。

南黎國皇轉眸看向戰九州，四目相對，南黎國皇預感到戰王要和他作對。

南黎國皇不禁沉了臉色，神色淡淡地道：「不知戰王有何妙計？」

「咳咳咳……」

戰九州強忍住咳嗽，在南黎國皇面前跪了下來。

眾將不由得屏住呼吸，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這位昔日的不敗戰神身上。

「陛下，我軍二十萬援軍全軍覆沒，已傷及國本，眼下我軍應當……立即撤兵，休養生息，等待日後恢復元氣以後再戰。」

南黎國皇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椅子扶手上，氣怒道：「瑜城攻破在即，戰王卻在此時說喪氣話？」

南黎國已是百萬大軍投入到了這場戰鬥中，他為此御駕親征，戰九州現在讓他退兵？

將士們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陛下和戰王曾也有過意見不合的時候，可從未鬧得這樣嚴重過。

陛下的樣子，似乎都要殺人了。

戰九州對南黎國皇黑沉的面色恍若未見，繼續說道：「陛下，我國原本百姓富足，人丁興旺，此時撤兵，也還來得及，大國地位無人可撼動。

「可若再繼續打下去，我國百姓必受到拖累，國本不保，民生經濟也會隨之凋敝，我國已經無法再承受那樣的失敗了。」

戰九州自從上次瀝城一戰無力回天，已心灰意冷。

那一戰，是他最有機會贏過商夏的一場仗。

可戰天野的退兵，讓他連最後的機會也失去了。

他逐漸意識到，他這一生都沒辦法再戰勝商夏。

商夏冷靜，睿智，步步為營，處處設陷。

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不只是考慮到當下，她的深謀遠慮，實在讓他折服。

若沒有商夏，他或許可以劍指天下，成就不世功名。

但商夏在，他便只能是她的手下敗將。

「我軍這次只會勝，不會敗！」

南黎國皇鼻孔噴著怒氣，滿面通紅，眸光嗜血，看著戰九州的眼裡帶著十足的警告。

南黎國皇深呼吸一口氣，這才緩和了下神色，語氣冷厲，「朕已暗中讓人查清，天幽國境內無兵可用，天幽國小皇帝連他皇宮裡的禁軍都派上戰場了，我軍只要再打一仗，就能攻破天幽國。」

「陛下，再打一仗，攻下的也只是瑜城，天幽國軍民一心，就算我軍……」

「夠了！」南黎國皇厲聲打斷戰九州，面若冰霜，「戰王不必再說，戰王不能做到的事情，朕未必做不到。」

戰九州顫抖著嘴唇，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說再多，也都沒有用了。

陛下不甘心，不想放棄，這種心情他太能理解了。

因為曾經的他，就是這樣。

他曾也躊躇滿志，以為自己能打敗商夏，最終成為商夏的手下敗將。

罷了！由他去吧。

「噗……」戰九州當場吐出一口血來。

眾將一驚，南黎國皇面色陰沉。

大家都看得出來，這位昔日殺伐決斷的戰王，已再無戰心。

南黎國皇不理戰九州，聲色俱厲：「我南黎國的將士何在？」

「在！與陛下同在！」將士們跟著喊道。

南黎國皇目光冷厲掃過眾將，高聲說道：「所有人給朕打起精神來，等瑜城瘟疫爆發，天幽國士兵失去戰鬥力之時，朕將親自帶領在座諸位，全面進攻瑜城。」

「全面進攻瑜城！全面進攻瑜城！」

南黎國的大將們振臂高呼，激蕩的聲音在營中回蕩。

南黎國將士們原本頹靡渙散的軍心，彷彿一下子就回來了。

戰九州面色慘白，掩著嘴唇離開了中軍大帳。

陛下一意孤行，他也無能為力。

半月後，瑜城瘟疫爆發。

商夏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不十分意外，戰場上將士們屍骨堆積如山，一個處理不好，就很容易傳染瘟疫。

而瑜城歷經多次大戰，將士們更是屍橫遍野。

雖然他們也清理過戰場，但畢竟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即便他們早有戒備，商夏也讓游林子給大家準備了預防瘟疫的草藥，但依然沒能阻止瘟疫的傳播。

江弋剛剛得到消息，立刻前來稟報商夏：「主子，得了瘟疫的人高燒不退，咳嗽，氣喘，身上起了紅色的小疹子，且渾身無力，連刀劍都握不穩。」

「有多少人有這樣的癥狀？」商夏放下手裡的筆，冷冷問道。

「有好幾千人。」江弋皺著眉頭，「我懷疑這場瘟疫有人預謀。」

「劃出一塊疫區，對染上瘟疫的人進行隔離，他們近日接觸過的人也要進行觀察和隔離。」

「主子，這麼多人，全部隔離？」

「對，全部與正常人隔離開，無病的人不可接觸他們。」

「是。」江弋領命，立刻吩咐人去做。

就在這時，葉寒匆匆走了過來，在商夏耳邊說道：「主子，游公子深入查看將士們病情，也染上了瘟疫。」

商夏：！！

「我去看看師弟，順便幫忙看能不能配出一些葯給大家治病。」

宗雲蒙從商夏的椅子里站起身來，開口說道，「我也跟師父學過醫，雖然醫術不如師弟，但該懂的也都懂。」

商夏目光深深看著男人，眸中情緒翻湧。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囑咐道：「你一定要當心，注意防護。」

小月扔下手裡正忙著的活兒，咬唇看著商夏：「主子，我……」

「去。」不等小月開口，商夏便道，「同樣注意防護。」

小月眼眶已被淚水模糊，只要一想到那個文文靜靜的男子，染了瘟疫躺在病床上的蒼白模樣，就覺得一陣心疼。

她忙對商夏說道：「主子，我去看看游公子就回來。」

「不必急著回來。」商夏目光鼓勵地看向不知不覺間已悄然愛上的小丫頭，「好好照顧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