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戈壁里的古村
關於屍鬼客棧的事,我以前還從沒聽說過。
申紅鬍子倒是講過戈壁荒灘里的陰宅。
我聽申紅鬍子說,他找古屍時,經常要去沒有人煙的戈壁荒灘。
在方圓上百里都沒人煙的戈壁荒灘里,他遇到過幾個詭異的古村。
那些古村裡的房子,保存的都還挺好,但村裡卻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我們這些盜屍人,算是經常和陰間的魂魄打交道,所以都會隨身帶些黃草紙和紙錢。
申紅鬍子進了那些沒有人的古村后,最常會遇到一些奇怪的風。
那種風專門刮他身上帶著的紙錢。
即使申紅鬍子把紙錢放進兜里,也有風鑽進他的兜里,把紙錢掏出來。
這叫「鬼掏錢」,說明那種村子,已經成「鬼窩」了。
有一次,申紅鬍子在那種古村裡,看到一個院子很氣派,黑漆大門,牆也有高,應該是村裡的大戶人家。
他就推門進了那個院子。
可當他再想出來時,即使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打不開那個院子的大門了。
那個院子的門,明明沒鎖,也沒插門拴,卻就是打不開。
這就是「鬼鎖門」,在一些廢棄的古廟和宅子里,有時會遇到這樣的怪事。
廢棄很久的古廟和宅子,如果是在沒有人煙的荒郊野外,又沒人住,時間一長,就變成了陰宅,成了陰間鬼魂住的地方。
活人進了這些地方,有時就會鬼魂鎖在裡面,想出也出不來,會活活餓死在裡面。
但我們這些盜屍的人,都知道怎麼應付這種「鬼鎖門」。
見院門打不開了,申紅鬍子就趕忙拿出幾張紙錢,在門口燒了,並且嘴裡念叨了幾句。
然後門就能打開了,他趕緊出來那個院子,從那之後,申紅鬍子再也不敢隨便進古村的其他院子了。
申紅鬍子告訴我,那些沒有活人的古村,很可能就像那個王家村一樣,是被屍鬼滅掉的。
因為那些村裡,不只沒活人,也沒有其他的活物。
老鼠,蛇,甚至螞蟻,蟲子都沒有,連鳥都不會進村。
如果是正常廢棄的村子,老鼠,蛇之類的,應該會特別多。
所以那些古村,已經變成了陰宅。
「陽宅變陰宅,陽間的活物莫進來」,村裡自然也就沒了其他活物。
能把整個村子變成陰宅的,只有屍鬼了。
在那種廢棄的古村周圍,古屍比較多,古屍詐屍后變成的屍鬼,當然也不少。
從這幾天發生的怪事上看,現在我們的村子,好像也變成了陰宅,這樣下去,人肯定會死絕的。
到了半夜時分,我眼睛好很多了,可能是白天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所以一點也不困。
我就從家裡出來,想在村裡隨便走走,也看看我們村在夜裡的情況。
要是在平時,我這個時間在村裡走,應該有陣陣狗叫聲,但現在卻靜悄悄的,一聲狗叫都沒有。
但白天在村裡走時,反而會有狗叫。
當經過鄰居大川家的門前時,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在月光下,只見那些紙錢形狀的枯葉,貼滿了大川家的院門。
按照我們這裡的風俗,出殯時撒得紙錢,是千萬不能貼在大門上的。
如果把紙錢貼在大門上,就是咒這家人早點死絕的意思。
這些紙錢形狀的樹葉,怎麼貼在了大川家的門上了呢?
我看了看我家的院門,還有附近其他幾戶人家的院門,都沒有這種葉子貼在上面。
我連忙從家拿了把掃帚,想把這些樹葉掃下來,但這些樹葉,就像是黏在了大川家的院門上一樣,怎麼都掃不來。
我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更奇怪的是,這些樹葉不止是粘在了大川家的大門上,在大川家的門口,這些紙錢形狀的樹葉,還堆了三堆。
我們這裡出殯時,有時就會把紙錢在門口堆成三堆,抬棺材的人,每個人都要在三個紙錢堆上踩一下,叫「金錢成堆,來世富貴」,也就是圖個吉利。
可大川夫妻倆,今年才二十七八歲,他們還有一歲的兒子。
家裡又沒有老人,門口堆了三堆這種樹葉,好像要辦喪事似的,這實在是太不吉利了。
我連忙用掃帚把那三堆樹葉掃開。
但等我剛掃完,就颳起了三股旋風,這三股旋風,又把樹葉刮成了三堆。
我吃了一驚,趕緊再把三堆樹葉掃開,可三股旋風,又把樹葉刮成了三堆。
我拿出火柴,划著一根,想去點那三堆枯樹葉,忽然,好像有人吹了一口似的,噗的一下,把那根火柴吹滅了。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難道大川一家,真要出什麼事了嗎?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在迷迷糊糊的睡夢中,忽然,就聽從隔壁傳來幾聲凄慘的哭嚎聲。
果然是大川家出事了!
我趕緊衝到了大川家裡,只見大川一家三口,都穿著過年時才穿的新衣服,平平整整躺在炕上,全都臉色發黑,更嚇人的是。
他們一家三口,都睜著眼睛,三個人都已經沒氣了。
也不知為什麼,這個情景,和我小時候做過的一個噩夢有點像。
我還注意到,三個人的屍體上,落著幾片那種紙錢形狀的樹葉。
我們村之前死得那幾個,都是家裡其他人沒事,但這次卻是一家三口都死了!
想起昨天夜裡,大川院門上貼著的枯葉,還有門口那三堆枯葉,我不禁脊背發涼。精華書閣
大川的弟弟,只是隨便買了兩口薄皮棺材,就把一家三口匆匆下葬了。
村裡的人現在都覺得,下葬的再好,該死人還是死人,也就沒人瞎講究了。
而我不停的思考著——
是不是一到夜裡,那些紙錢形狀的樹葉、貼在誰家大門上,誰家就會死人?
這些樹葉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我拿起幾片這種枯樹葉聞了聞,覺得這些樹葉上,有種滷水味。
忽然,我想到了流經我們村的那條河。
那條河的河水,就有這種滷水味,難道這些樹葉,是從那條河裡來的?
我們村裡的人都知道,這條河很不吉利,即使在大白天,我們村裡的人都不會靠近那條河。
而且只要能繞著走,就盡量繞著走。
我小時,有一次背著父母,偷偷去了那條河的河邊。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站到那條河邊,我就覺得心慌氣短,忍不住想哭,就趕緊匆匆忙忙離開了。
當天夜裡,我果然做了個可怕的噩夢——在夢裡,我夢見父母穿著壽衣,並排躺在炕上。
他們的臉色發黑,兩隻眼睛睜著。
和今天大川兩口子死的情形有點類似。
而且在我父母的中間,還有一個小孩,那個小孩臉上蓋著一張蒙臉紙。
這個小孩是誰?怎麼會躺在我父母的中間?
於是,我就把那個小孩的蒙臉紙揭開了,當揭開的時候,卻發現那個小孩就是我!
忽然,我覺得有個人拖著我就往院外走,我拚命掙扎,但卻掙脫不了。
不大一會,我就看到,村裡的人把我父母,還有中間的我,裝進了棺材里,並抬著往墳地走。
我手腳亂蹬,想趕緊追過去,不讓村裡的人埋我父母,但不管怎麼追,我都追不上,我又急又怕,哇哇大哭,然後就醒了。
這個夢,一連做了好幾年。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敢去那條河邊了。
跟著申紅鬍子學藝時,在夜裡去過很多墳地,但總覺得都沒那條河可怕。
今天為了搞清楚這些枯葉的來歷,我不得不再去那條河的河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