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丫鬟篇 第四十三章 沈氏兄妹2

我知道自己總算是蒙上了，接著大聲吟道：

「盧家鬱金香，海燕雙棲玳瑁梁。

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戍憶遼陽。

白狼河北音書斷，丹鳳城南秋夜長。

誰為含愁獨不見，更教明月照流黃。」

這是唐代早期兩大文豪沈宋之一的沈佺期的代表作《獨不見（古意呈補闕喬知之）》，沈佺期雖然出生在河南境內，卻正是沈門中的傑出代表。我吟了出來，沈氏兄妹眼睛里立刻放出光彩。

「這是家叔祖父的拙作，沒想到小梅姑娘也知曉。」哈哈，總算找回了點面子！

「哇，沒想到沈大哥竟是一代文豪的子侄，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令叔祖如此好學問，想必沈大哥也才高八斗、文采斐然了……」我故意文縐縐地道。

「不敢當不敢當，姑娘謬讚，沈宸生在沈門，卻生性愚鈍，讀書不成，守著外祖留下來的一點家業，苟延殘喘，一身銅臭，實在是有辱家門、有愧祖宗啊。」說著竟痛哭流涕。

阿月也在一旁輕輕抽泣。

「對不起，沈大哥，我……俗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沈大哥又何必妄自菲薄……」我知道在這些書香傳家的名門望族，「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思想還是根深蒂固。

「小梅姑娘有所不知，我哥他……」阿月想說什麼，卻被沈宸制止了。

我知道，我已不小心觸到了人家的痛處，於是起身道：「沈大哥，阿月姐姐，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也好，姑娘就請先回吧，也免得你家公子挂念。」沈氏兄妹客氣地把我送出門外。挂念才怪！我心裡想。

一輪明月當空，清皎無纖塵。

我趁著月色，緩步回到我們所住的雅院。經過大公子房間的時候，裡面傳來一陣男子粗重的喘息與女子似痛苦似歡快的呻吟，在現代電影電視里見得多了，我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搖頭微微一笑，唐代木質的房子就是不隔音啊，隔了個外間居然還能聽到。暗笑著繼續走向我和小菊的房間，伸手就要推門，猛地頓住

呀！今天下午我的一番「激昂陳詞」，嗓門很大，想必住在隔壁的小五哥也聽到了？我不由自主地朝隔壁的房門望了一眼。小五哥啊小五哥，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推開房門，房子里靜悄悄的，微一訝異，卻見小菊正低頭坐在床沿上。我走上前，就著月光，見她臉上淚痕斑斑，顯然又哭了。

「小哭蟲，又哭鼻子啦。」我笑著拍拍她。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竟有濃濃的怒意。

「怎麼啦，是不是妹妹我不乖，惹著姐姐啦？」

「哼！」她扭轉身去不理我。

「好姐姐，到底是怎麼啦？」我輕輕搖著她，涎著臉問。

「哼，我問你，你下午口口聲聲給我說什麼愛情，可你自己……」她淚水一涌，「你是怎麼對待小五哥的？」她指著我的鼻子，恨恨地道。

我次見她怒，沒想到會是這種場合。

「好姐姐，先別生氣，」我正色道，「我這是為了他好！」

「哼！『好個為了他好』，你去看看他那瘦骨伶仃的樣子，才幾日功夫，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夥子就瘦成那樣，你還好意思說！」

「我」我想說什麼，卻無言以對。難道，我做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