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至於此啊
端王妃先是打發凝雪去準備中午的膳食，等凝雪離開了，這才吩咐香菱將姜異帶到書房再去請匠人過去。
姜異也沒有想到這個寶藏竟然這麼容易就入手了，直覺告訴他，這個書房對他很重要。
不在於那些武道典籍，而是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
他雖然繼承了七十年的記憶，但是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是太少，就是為以後打算，也要對這個世界充分了解。
「小王爺，王妃對你真好呢，這個書房從來都不讓任何人進去的。」
或許是因為早上短暫的相處，又或者是天性如此，路上香菱蹦蹦跳跳、斜著身子在前面帶路，嘟著嘴嬌憨道。
「是么？這個書房這麼重要？」
「當然了，我告訴小王爺一個秘密，小王爺可別告訴別人。」香菱探頭探腦四處看了一圈，這才小聲道：
「平時都是香菱去打掃這個書房，裡面有好多武道典籍呢。」
「哦？那妳有沒有偷學？」
「沒有沒有，沒有王妃的吩咐，香菱怎麼會去偷學。」香菱跳開一步，連擺小手。
「哪還有沒有別人知道這事？」
「沒有，香菱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說完眼神有些迷惑，糯聲道：「好像王妃不喜歡這個書房，從沒進去過。」
是啊，她要是知道裡面有眾多武典的話，恐怕就不會讓自己到那讀書識字了。看著在前面引路，不時蹦蹦跳跳的香菱，姜異暗嘆一口氣。
在前世，端王妃返回北疆時，不知為什麼並沒有帶上這個香菱，而對方也自然而然淪為了姜鍾寶的手中的玩物，曾經的憨萌少女消失了，直到有一日忍不住折磨，引劍自刎。
「這一世不會這樣了，未來端王府在我手上，會是截然不同的王府！」
從外面看，很安靜的一個小院子，幾顆大柳樹環繞著一方小池塘，片片荷葉覆蓋下，上去一汪蔥綠色。
越過庭院，推門進去，裡面一塵不染，確實每天都有人來打掃。不過，一排排滿屋子的書架，卻沒有書墨香氣，反而帶著一絲陳年霉味。
「看樣子確實是沒有人翻看過這些書。」
香菱已經去叫匠人了，書房裡只有姜異自己，其圍著書房繞了一圈，這裡面書籍不少。
絕大多數都是關於這個武道世界的相關記載，例如過往歷史、莽荒大陸局勢等，這些正是現在姜異急需了解的。
其它很少一部分是與武道有關的，除了武道典籍外，還有各種天材地寶的描述，更重要的還有一些武道修鍊札記。
「有了這些修鍊札記就更好了，自己也就不用再摸著石頭過河了。」
姜異正打算詳細看看其中有沒有高級武道典籍，卻被門外一道有些輕喘的聲音打斷了。
「小王爺，匠人爺爺來了，那香菱去伺候王妃用膳了。」說完也不待姜異回話，急忙忙地小跑著離開了，不知道還真以為急著去侍候主人。
「沒想到，還是一個小吃貨。」姜異心裡有些好笑。
等姜異從內書房來到外廳，正看到一名長須老者剛剛踏進小院，氣喘吁吁地匆匆往這跑，顯然是沒跑過香菱。
但看著對方打扮，姜異有些許情緒難明。
這是讀書人么？雖然穿著長衫，但破破爛爛，甚至連個補丁也不打，神情舉止更是畏畏縮縮，哪有一絲讀書人的氣質。
「或許在這個世界，讀書人的脊樑已經被壓垮了，自然也就沒有了書山學海培養出來的傲骨。」
等那位長須老者小跑進了大廳，姜異拱手行了一禮，口稱「先生」。
長須老者為之一愣，接著連連擺手，驚慌拜倒：「不敢不敢，小民董成陽參見小王爺。」匍匐在了地上。
姜異見此，沉默良久，直到董成陽額頭布滿了密汗，這才暗嘆一口氣，只能入鄉隨俗。
「先生起來吧。」
先生？董成陽站了起來，心裡琢磨著這兩個字，雖然不明白其中具體意思，但是聽了總感覺有種難言的情緒。
「不知先生今年高壽？」
「不敢當高壽二字，小民今年差一歲就五十了。」董成陽顯得很拘謹。
五十……如果放在前世古代，五十知天命之年，或許真的老態龍鍾了。但在這個世界，武道興盛，就是不修武道的普通人活到七八十歲才會顯得老態龍鍾。
對方這模樣到底是經歷了怎樣的困苦潦倒生活。
「不知先生怎麼謀生？」
「回世子，小民在朝廷任『司學』一職，掌管書坊。」董成陽回道。
書坊司學？類似於前世的教育部部長，放在前世古代，絕對是堂部大員，更是德高望重，桃李滿天下，可眼前……可見地位之低。
「那先生在任職司學，還在端王府做匠……匠人？」
董成陽眼中有了一絲神采：「是的世子，不止是端王府，小民還在另外幾位大人的府上也有活計，以此補貼家用。」
補貼家用？堂堂堂部大員竟然還要以此來補貼家用……
「先生都在他們府上做些什麼？」姜異問道。
「回世子話，小民主要是為他們解答一些普通書籍中沒有記載的問題。」說到這裡，董成陽眼底深處有了一絲隱晦的傲色。
「那先生想來學識淵博。」
「不敢當，只是讀的書比較多，涉獵比較廣泛。」眼中那淡淡的傲色也盛了一絲。
姜異沉默一會兒，這意思就是一本活字典，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就是姜異這一會兒的沉默，便讓董成陽那絲剛升起來的傲色蕩然無存，變得拘謹驚慌。
「何至於此！」姜異心中感覺有些堵，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讀書人。
「先生為什麼要讀書？做一名武者，或者經商、務農、甚至入府為奴不好么？」姜異繼續問道。
「小民從小就喜歡讀書，對其他提不起任何興趣，書籍對小民來說勝過一切，終生不會捨棄。」
這是一個純粹的讀書人，沒有功成名就的想法，沒有任何功利性，只是單純的喜歡。
「但你現在生活貧困，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值得嗎？」姜異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人，想問一句有沒有為家人考慮過，但最終沒問出口。
值得嗎？董成陽呢喃了一句，眼中似乎有一絲迷惑，但一閃而逝，眼神中只有一種虔誠：「學海泛舟，書山萬尋，縱是舟覆山傾，我之幸也！」
在這一刻，姜異從對方身上看到了什麼，似乎前世歷史中屬於文人的那種傲骨。
「請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