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先生大才

咸陽城，王宮中。

悠揚的琴聲籠罩著整個王宮。

只是這琴聲不像好運來那麼輕快。

相反，讓人哀怨憂愁。

華陽太后和夏太后、趙姬等人難得坐在一起，聽得如痴如醉。

一旁的宮女還偷偷擦了擦眼淚。

座下的昌平君熊啟不禁嘆息了一聲。

陸長安這首《寒宮秋月》還真是厲害。

果然有才。

想起前幾日，陸長安來信問他要了一個低階將領，好像是叫王什麼。

熊啟也不吃虧。

他知道陸長安擅長樂曲，於是問陸長安要了一首曲子，送給舅母華陽太后。m.

想不到華陽太后一聽就喜歡了，還拉著死對頭夏太后和兒媳趙姬一起聽。

表面和諧，實則水火不容的三人竟然真的能坐下來，好好聽曲。

真是怪事。

不久，一曲終了。

可是，大家都沒有說話。

還在回味剛剛的曲子。

「好曲，好曲。」

華陽太后長嘆一聲，彷彿這曲子為她而寫。

一生的辛酸無奈盡在曲子之中。

趙姬用手帕揉了揉眼睛，望向昌平君熊啟。

「昌平君，譜寫這曲子的人也是後宮之人？」

熊啟連忙起身回話：「譜寫曲子的是一個叫陸長安的年輕人。」

「男的？」趙姬有些驚異。

這曲子明明是寫深宮女人的。

那種無奈，那種等待，那種哀怨，一個男子怎會知道那種苦呢？

「他是宦人？」夏太后也問道。

「不是，」昌平君笑了笑，「是一個年輕的學子，近日會來到咸陽，到時微臣讓他當眾表演一曲。」

如果陸長安沒有被呂不韋殺死的話.....

昌平君心中也嘆息一聲。

聽昌平君這麼一說，趙姬更加好奇了。

她原以為曲作者是一個知音，是深宮之人，想不到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一個年輕的男子，竟能譜寫這麼好聽的曲子？

還真的要見見他才行。

正此時，有人來通報，說長安君成蟜來了。

「成蟜見過兩位祖母，見過太后。」

成蟜向華陽太后三人行禮。

夏太后見時機已到了，連忙搶問：「蟜兒有事？」

成蟜點了點頭，回答道：「孫兒想率軍伐趙。」

此話一出，華陽太后和趙姬都不說話了。

她們都知道秦國要伐趙，要報邯鄲一役的大仇，可主帥人選還沒有定下來。

在大秦，打仗意味著戰功，意味著爵位。

多少人盯著這個位置呢。

昌平君也不說話。

他早知道以夏太後為首的韓系勢力一直想將公子成蟜推到台前了。

之前，夏太后在背後暗中操作，讓成蟜出使韓國。不費一兵一卒，迫使韓國獻出大片土地，成蟜也因此被封為長安君。

現在，夏太后又想成蟜伐趙，繼續立功，在軍中建立威望。

韓系勢力還試圖拉攏楚系勢力，想集中兩派的力量，將呂不韋壓下去，甚至扶成蟜上位。

哪有那麼容易，呂不韋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不過有舅母華陽太后在此，昌平君也不好表態。

畢竟華陽太后才是楚系勢力的領頭人。

夏太后看見大家不說話，只好打破沉默：

「好事啊，蟜兒長大了，是時候為秦國出力了。」

她面向華陽太后，問道：

「姐姐，你怎麼看？」

「既然蟜兒有這份心，就讓他去吧。」

華陽太后也同意了。

現在呂不韋把持朝政，很大可能是派自己親信做主帥。

既然這樣，不如讓成蟜去立功。

壓制一下呂不韋，也是好事。

看到華陽太后同意了，大家都望向趙姬，看她如何表態。

趙姬一向對權力沒有興趣，平時她垂簾聽政，只不過是做做樣子。

朝政幾乎都是交給呂不韋來處理。

現在大家都看著她，特別華陽太后和夏太后都是長輩，她不得不表態。

「我和呂丞相商議一下吧。」趙姬敷衍回答。

「我們身為秦國王族，難道還需要聽一個外人的命令？」夏太后不悅地說道。

頓時，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就這麼定吧。」

華陽太后重重頓了頓拐杖，站了起來。

「就依兩位母后的話。」

趙姬妥協了。

只是讓成蟜領兵打仗而已，再說趙國可是一塊硬骨頭，想立功不是那麼容易的。

政兒快親政了，還需要她們二位出力呢。

只要不威脅到政兒的位置，都依她們吧。

......

再回到陸長安這邊。

面對樊於期和驚鯢的圍攻，他要親自應戰。

「弄玉，還記得我教你彈奏的十面埋伏嗎？」

「先生譜寫的曲子，弄玉永遠會記住。」弄玉輕輕點頭。

「好，你回到馬車上，彈奏一曲十面埋伏，為我助戰。」

「弄玉遵命。」

弄玉深情看了一眼陸長安，聽話地回到馬車內。

不過心中儘是擔憂。

她聽紫女姐姐說過，陸長安修為很高。

具體多高，她沒有見過。

在新鄭的那些日子，每次遇到麻煩，都是姐姐搶先解決了。

現在姐姐不在，陸先生真的能打敗對方嗎？

弄玉很是擔心。

陸長安看到弄玉回去了，連忙憑空一抓。

一支毛筆從馬車內直接飛了過來，快速落在陸長安的手裡。

速度之快，好像那毛筆本來就在陸長安手上一樣。

驚鯢平靜地看著陸長安。

她原以為陸長安會用劍，想不到竟然是用筆。

而且握著筆的陸長安好像變了一個人。

變得認真，變得穩重。

驚鯢心裡一顫。

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父親當年也是一個儒生。

只是戰亂和飢荒，父母不得不帶著年幼的她逃離家園。

最終父母還是餓死在逃亡的路上，而在他們餓死前，將僅剩的一點餅留給年幼的她。

想到這，驚鯢眼中有些濕潤。

樊於期也不好受了，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壓直衝過來。

令人恐懼。

他上過戰場，什麼屍山血海，什麼生死一線，他都經歷過。

可是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好像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學子，而是一個魔鬼。

他吞了吞口水，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驚鯢。

還好！

驚鯢還抱著寶劍站在原地。

他又看了一眼周圍的侍衛，心中突然多了幾分把握。

「錚錚錚...錚錚錚...」

一陣急促的琴聲響起。

讓人不由緊張起來。

好像四周危機重重。

又彷彿千軍萬馬正從四面八方衝殺而來。

連整日遊走生死邊緣的驚鯢，明明知道這只是一首曲子而已，她還是忍不住看了看四周。

真是一首好曲啊。

先生大才。

驚鯢心裡嘆息一聲，看了一眼陸長安。

心中有些惋惜。

等會殺他的時候，一定一劍封喉，讓他少些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