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儘快將自己嫁了
就這麼人前一套人後一套，還善於隱忍麵皮厚的大伯母，林婭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這麼個貧窮的地方，這人的手段，當真是夠夠用了的。
沒見著這麼多的人，嘀嘀咕咕的說的，全是林老婆子。可沒人說一句這大伯母的不是，還讚歎幾句，這大兒媳婦拎得清，孝順。
只是就這麼些，在林婭面前，可真是不夠用了。
但她現在還小，要不然定要扯下那人的一張麵皮來。
「還不走，都圍在這做什麼，嫌棄休息時間太長，就都給我上工去。」隨著大隊長一聲怒吼，看戲的人群，一下子散了個精光。
其中有個身子豐滿，面容慈祥的老太，倒是看了幾眼林姚，似是有話想說。
但看了看那個滿身怒氣的大隊長，猶豫了下，到底還是跟隨大部隊，先離開了。
「林大丫頭啊，你也先去休息吧，我叫我家丫頭過來陪陪你。」嘆息一聲，雖然他們身為村裡幹部，可到底是人家一家人的事，他們也不好多插手。
不過他瞧著，林大丫頭也不是好相與的，今天這事，她就處理的不錯。
「大隊長，麻煩你跟嬸子說下，我之前說的是真的。」意思便是那天她怒極放下的話，她的屋子便是她的嫁妝。
大隊長自然也聽到了那些傳言，只是未料其中還有他媳婦的事。
「林大丫頭啊，也別說叔潑你冷水。我們大隊的屋子，斷然不可能隨著你嫁人，就給了別大隊的。」
如果是嫁給了自家大隊……搖了搖頭，大隊里誰不知道林老婆子的難纏，即便這麼大個利益在前，怕也是不敢上門提親的。
「如果我嫁到別的大隊，我這屋子就租給村裡那些用房困難的人，每年給點糧食就可以。」反正無論如何，林姚都不想便宜老家那幾人。
別以為她不知道，她爹之所以會死，完全是因為奶逼著爹出錢，給老大家兒子建房子。
說來說去，還不是眼饞，她家新造的這間屋子。
她一直不說出去，是因為她知道，即便說出去，外人也不會理解，只會勸她不要怪老人。
可是千不該萬不該，老家人妄圖傷害她妹妹。
不要以為她一個姑娘家家，不知道那些媳婦婆婆間傳的話。她妹妹很好，絕對不是什麼掃把星。
林小草沒多久便到了，看著好友抱著牙牙，輕輕安撫著。
「姚姚，之後你該怎麼辦啊，你奶好像一直沒放棄你家屋子啊。」林小草從小和林姚一起長大上學。
林二叔林二嬸也和善，根本不像是林家老宅那邊的人，自私又貪婪。
可是這麼好的林二叔死在了山上，林二嬸更是在聽到林二叔死訊后，難產。
林姚聰明，當機立斷的拜託了大隊里的人，趕了牛車，將她娘送去了醫院，可是依舊沒救回來。
林姚收拾了東西，緊趕慢趕的，還是沒料到自家娘就這麼去了，只剩下哇哇大哭的牙牙。
這個孩子，一出生便沒了爹娘。可即便如此，依舊得不到半點憐惜，更甚至被老家那幾人，冠上了掃把星這個名頭。
每每想起這，身為旁人的林小草依舊恨得牙痒痒，也更憐惜自家好友的艱難和牙牙的可憐。
「快了，馬上就好了。」想到離開前，白大嬸離去前的那一眼，林姚便估摸著人有了。
「你真的要帶著牙牙一起嫁過去嗎，可哪有好……願意啊。」眼下這個情形，自己人吃飽都難，更不要說是養一個別人家的孩子了。
林姚也知道困難，可是她只有牙牙，牙牙也只有她了。
她是決計不會將牙牙留給那家子豺狼虎豹的！即便知道來提親的人不會有多好，她也不介意。
林小草也不過是村裡的普通女孩子，即便上了學，可依舊習慣了聽從家裡男人吩咐。
此刻遇到這樣的事，可不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幫好友，只能暗自祈禱，希望自己好友能找個好男人。
「小草，你家三哥也要娶媳婦了吧！」村裡，唯一能吃得下她這屋子的，當屬大隊長或者村書記家了。
也只有這幾人，才能壓得住她奶的撒潑。
「嗯，我娘已經託人去下聘了，過了秋收，就去將三嫂子迎回來。」林小草家裡條件好，爹是大隊長，娘是婦女主任，且家裡三個哥哥，壯勞力多。她娘就生了她一個女兒，自然疼她幾分。
他們村裡送女孩子上學的，屈指可數，更不要說上初中高中了。
所以她才和林姚關係這麼好，想起這點，不由得又想起溫柔的林二嬸了。林二嬸就跟個普通農村婦女不一樣，即便家裡再困難，也咬牙送林姚去上學。
「那你們家屋子還夠嗎？」
林小草大哥二哥都娶妻生子，雖然屋子相較普通農村人大了不少，可卻依舊是不夠的。
孩子大起來，自然不好再跟爹娘一個房間。
林小草哪裡還不明白好友的意思。「姚姚，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幫你跟我爹說。」說完，便興奮的跑了出去。
林婭被林小草的聲音嚇了一跳，小身子在睡夢中，抖了一抖。
「牙牙乖，姐姐一定會照顧好你的。」溫柔的笑了笑，林姚再次哼唱起兒歌，纖細的手，一下一下，輕柔的拍著林婭瘦小的身子。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首兒歌是哪裡的方言，但是她娘從小便是唱這個哄她睡覺，聽得多了，她自然也學會了。
林姚從小就知道，自家娘的不同。
她不像是普通農村婦女，說話高聲，行為粗獷。在她的印象中，她娘永遠是輕聲細語，動作也是不緊不慢。
且她娘識字，會好多人不會的手藝，也會教給她好多好多道理。即便她還小，聽不懂，可她娘也會耐心的講解給她。
奶奶那般潑辣的人，她娘也從不會吃虧，因為娘說過，只要你做事挑不出理，別人自然只會看到你的好。
就跟那個大伯母，剛嫁進來，縱然有再多的心眼，也只不過是個普通不識字的農村婦人。
還不是看著她娘，學著她娘。只是到底是個沒底子的，即便學的再像，也就騙騙那些個老實人。
每每看到那人學著她娘那般，她都仿若吞了蒼蠅般，噁心反胃。
可他們分家了，就算大伯母再怎麼花樣百出，總歸不會弄到她們一家子頭上。畢竟虧吃多了，就算是條狗，也該記住了。
也就是娘去世了，那人的心才大了。
但是眼下，這人不算什麼，最重要的，便是她的終身大事。
一日不把自己嫁出去，老家那些人，便不會放過她們。再拖下去，那幾人，怕不是會打盯上她的親事。
不是林姚怕了她們，想要逃離開，只是純粹的厭煩而已。
第二天，果然如林姚預料的，白大嬸再次登門。
「姚丫頭，你之前說的，可是真的。」白大嬸是隔壁大隊嫁過來的，這次回娘家，被娘家親戚拜託，找個好姑娘，好給自家兒子續弦。
要說她那娘家親戚，家裡條件是真不錯，人口也簡單。只是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那男人娶過媳婦，且還留了孩子。
不過就算如此，她們那大隊想當人後媽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因為男人是當兵的，還是個副營級別的幹部，雖然現在職位還不夠達到隨軍的標準，可也是每個月有三十塊錢工資的。
這在農村，可不就是香餑餑么。
再說了，男人那一家子，除了娘潑辣了些，餘下的大哥大嫂，卻都是綿軟的性子。
不過也不怪那嫂子潑辣，任誰死了男人，獨自拉扯著個兩個娃娃長大，若不潑辣，又怎麼能好好的帶大兩個孩子。
「真的，嬸子，我昨天也跟大隊長說過了，即便我嫁到了別大隊，這房子也會租出去，收點糧食。我想憑藉著這點糧食，也夠我妹妹吃的了。」就是不知道白嬸子介紹的是怎麼樣的人，若男人家裡複雜的，她卻也是不願的。
這可真是頂頂好的嫁妝了，雖然帶著個孩子，可林大丫頭到底是個黃花大閨女啊！
若不是顧忌著林家老宅那家人，怕不是門檻都能被人踏平。
「嬸子也知道你的為難，可是你也該知道，你帶著個孩子，即便有了嫁妝，到底是跟那些個大姑娘不一樣。」
白嬸子話先說明，就怕林大丫頭以為自己為老不尊，想哄騙小姑娘去當人後娘。
林姚點點頭，在她說出那話后，她就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條件不會太好。
只是她心裡自有一桿秤，自會評判一個人的好壞。
這廂兩人正談的起勁，而在房中的林婭，其實已經醒了。
只是聽著堂屋中，兩人的對話，停下到了嘴邊的哼唧，就這麼靜靜地聽著。
雖然兩人談話聲音不大，可身為異能者的她，卻依舊聽得清清楚楚。而就是因為聽得清清楚楚，心裡的酸澀，才越發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