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著喪服伸冤
葛清寧和程承坐在車上皆無一言,葛清寧是懷揣證據心中不安,程承則是書卷事件太過駭人他無法接受。
眼看快到凌府,程承握住葛清寧發顫的手道:「別急,有我在了。」
葛清寧現在緊張的要死,將程承的手抱在懷中靠在他肩上,輕聲道:「夫君,幸好有你在我身邊,不然我怕是緊張的連步都不知該如何走了。」
「沒事,我陪著你了。」程承抱住葛清寧溫柔安慰,可下一秒巨大的撞擊險些要夫婦二人都前撲在地,幸好程承以手撐了一把,二人才不至於狼狽。
外面吵嚷起來,似是馬車與另一輛馬車撞上了,車夫已經和對面的人吵嚷開。
葛清寧和程承心中都記掛著大事,無心為這點小事耽誤時間,程承開門催促道:「不必無謂爭執,還不快走。」
程承話剛說完就被眼前一幕震驚到。
對面的車夫袖中寒光一閃,程家車夫便捂著肚子倒在那人懷中,而那人悠悠抬眼,森冷的目光哪是車夫該有的,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程承立即將車門緊閉一瞬殺手已到跟前,重重敲打車門,每說一字就像毒蛇再吐一次信子:「程老爺,你的車夫身體不適,讓小的送你走吧。」
在里的葛清寧雖未看到外面一幕,但這說話的如蛇陰冷的感覺絕不該屬於一個車夫,再見程承臉色嚴肅更是佐證了她的猜想。
葛清寧捂緊懷中證據,害怕的抓住程承的手,程承卻從車座下摸出一隻鎚子來。
為什麼會有鎚子啊?!而且這好像是梁邱飛送她的那個鎚子啊!
程承無心管葛清寧的震驚,在她臉頰上親了她喚她回神,隨著馬車動起,程承握緊了手中武器道:「這裡離子晟的府邸不過百步,繞過前面長街就可以到,我來絆住那人,你快些去凌府找子晟。」
說著程承就要去開車門,葛清寧手快過腦袋緊緊抓住他的手不放。「那你呢?肯定是汝陽王妃將銅像丟失的事告訴了淳于氏,外面那人定是凌益派來的,他會殺了你的。」
「我知道。」程承拍拍她的手讓她鬆開,目光沉沉望著葛清寧,似怎麼也看不夠她,不舍道:「他是要帶我們出去殺了我們,如果不能立刻求援我們都會死。夫人,像凌琸那次一樣,你要快些跑快些求援,不要回頭,只有你安全逃走了,我才有機會活。」
似是不願給葛清寧思考的時間,話一說完程承瞅准車門透出的模糊影子使足了氣力捶下去,門上雕花應聲而碎卻也是卸了氣力,將那人砸下馬車未有重傷。
程承沒時間溫柔,將葛清寧直接推下馬車,以文人之軀去與殺手搏鬥。
「跑,快些跑!」
葛清寧不敢回頭不敢停歇,縱使馬路上有不時路過的人她也不敢停下腳步,她不知道路人能不能幫她,但只要到了凌府,霍無傷一定會幫她。
漸漸的,那如軍營冰冷的凌府出現在眼前,門前不苟言笑如人偶的黑甲衛也變得這般親切,尤其是正欲回府的熟人。
「阿起,凌益要殺我夫,快去救他!!」
尋到相似銅像的梁邱起正欲進門,忽然就聽到身後有人撕心裂肺的喊他,回頭看竟會是程仲夫人狼狽倉皇跑來,髮髻散亂面露驚慌,更是不甚猛摔在地。
她剛剛說凌益要殺程仲老爺?!
阿起不敢耽誤,揮手指派門前黑甲衛順著葛清寧跑來的方向搜尋,自己立即衝到葛清寧身邊將她扶起。
葛清寧感覺自己要死了,她因為害怕緊張心跳得很快還要瘋了一般快跑,現下見了梁邱起心中松下渾身脫力直不起身,像條死魚攤在地上。
梁邱起顧及男女之防,想扶又不敢,單膝跪在葛清寧身側問道:「仲夫人,這是怎麼回事?你可還好?」
葛清寧整個人僵硬顫慄呼吸急促:「子晟呢?快去找他,我找到證據了。」
說人人便到,被黑甲衛通傳門前情況的霍無傷趕過來時,正好聽到的就是葛清寧說這話,慌神到直接推開跪在葛清寧身邊的梁邱起,曲膝俯身在葛清寧身側,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話,不可置信問道:「叔母,你剛剛說了什麼?」
沒有比見到霍無傷這個戰神更讓人心安的了。葛清寧想取出懷中的書卷,可她的手因為過度緊張已經蜷縮僵硬到無法動彈,每根手指都好像成了岩石,她越想讓它們鬆開,它們就將衣服揪的更緊。
葛清寧又氣又急,淚水止不住湧出,哭道:「子晟,我找到證據了,你可以為霍氏伸冤了,凌益通敵的書信我找到了。你是霍無傷,不用再做凌不疑了,你可以用霍無傷的名字堂堂正正的活著了。」
霍無傷忽的定住了,一遍遍回想葛清寧說的話,她夾雜哭聲的話語不甚清楚,每個字都像針一般扎進他的耳朵刺進大腦,喚醒他親見的古城每一幕恐怖畫面,最後定格在凌益殺他阿父的畫面。
「啊!!」霍無傷猛地一拳捶在地上,青石板竟在他滔天恨意之下被打出裂痕來。
「夫人!」
那邊前去救程承的黑甲衛已平安帶回程承,他一個文人君子現下已是衣冠凌亂,有好幾處被匕首劃破的痕迹。見到葛清寧躺在地上,程承以為她受了傷,驚慌推開扶著他的黑甲衛快步跑向葛清寧。
聽到程承聲音的一霎,冰凍住的身體瞬間活了過來,葛清寧望著朝他奔來的程承立即起身張開雙臂迎上。二人劫後餘生緊緊相擁,恨不能將對方嵌進骨血中,不願再有半刻分離。
夕陽漸落秋風起,卻無法讓祠堂中的兩人心中火焰熄滅半分。
霍君華一遍遍看著手中書卷,每看一遍就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將凌益撕成碎片。
「姑母,你身體不適,我一人去就好,你在杏花別院等我好消息。」霍無傷從霍君華手中拿回書卷,可霍君華的手指緊緊捏住,讓人無法拽動分毫。
霍君華失神望著如山靈位決絕搖頭:「子晟,去換上喪服,我和你一起進宮。你以前不能以子之名為你父母戴孝,今日可以了,讓他們都看清楚,你是霍無傷,我霍家還有兒郎,霍家沒有被凌益滅族。」
「好。」霍無傷點頭,對著靈位扣頭,揭開香案長布,那下面是他藏了很久卻不能名正言順穿上的孝服。
開門時,葛清寧和程承見到的就是身著白冕頭戴雙層麻冠腰系麻繩的霍無傷,他的手中捧著霍翀靈位。霍君華亦是一身孝服,只是不如霍無傷那樣重孝,不帶麻冠而簪白花。
二人見到葛清寧和程承皆是深深一拜以謝重恩,霍無傷對葛清寧道:「叔母,案幾之上有書信,請你帶我交給嫋嫋。請叔母替我向嫋嫋致歉,滅族之仇不共戴天,望嫋嫋原諒我不能親去,待我為父沉冤必去曲陵侯府求她諒解。」
「好。」葛清寧點頭卻不知能與孝服在身的兩人說什麼,與程承一同躬身送霍氏遺孤離去。
當夕陽即將落盡之時,一支黑白相間的隊伍停在了宮門口,馬車之上與隨行侍者皆是系白而來,馬車上下來的則是一身孝服的霍氏之人。
守門將士對這捧著霍翀將軍靈位的凌將軍滿腹疑惑,上前詢問道:「凌將軍,您這是何意?」
誰知這話出口,穿孝而來的一群人齊聲跪下,只聽凌將軍如洪鐘在鳴直振天地,高聲喊道:「臣霍無傷為父伸冤,為孤城冤死亡魂求見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