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機
一晃又是一個多星期過去,方璃每天只能喝一瓶礦泉水,啃半個冷饅頭。
大冬天的喝冷水,吃饅頭,實在是遭罪,可是,維持生命更重要,她沒的選擇。
她每天喝的水裡,肯定被下了讓她渾身無力癱軟的藥物,給的饅頭,也僅能維持最低生命狀態所需,所以,她根本沒有力氣反抗和逃生。
通過這麼多天聽地窖外面那些人的交談她推斷出,看守她的有六個人,八個小時換一次班。
為首的,是那個瘦小如猴子的三十多歲男子。
忽然,她聽到一個人問:「彪哥,你老婆是不是快生了?」
那個瘦猴子似的彪哥道:「別提了,能不能生下來,現在還不好說。」
「為什麼?你小子三十多歲才終於娶到媳婦,怎麼滴,不指望嫂子給你們家傳宗接代啊?」
「老子做夢都想有后,這一胎也真的是個兒子,可是預產期已經到了,她還沒有動靜,一個勁兒的嚷嚷著肚子疼。」
「那怎麼辦?產婆找了嗎?」
「就那劉婆子,七十多歲了,一天到晚又喘又咳的,眼睛也看不清,她能接生個屁?」
「咱們這荒島上,只有一個小診所,醫生還是男的,肯定不懂得接生,我看你這老婆兒子,怕是一個都保不住嘍。」
「媽的!你敢咒我?!」彪哥狠狠踢了烏鴉嘴一腳。
「冤枉啊,彪哥,我們又離不開這荒島,你老婆看情況應該是難產,不聽天由命,還能怎滴?」
另一個人道:「彪哥,要不你試試求那個沈小姐過來一趟,給你老婆接生?聽說那沈小姐是帝都最有名的藥劑師,還是心臟科方面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醫生,接生對她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切!想讓那種高高在上的人,尤其是沈家的千金小姐給我們這種最底層的人治病,你覺得她會屈尊降貴嗎?」
「就是,聽說這個沈小姐醫術太高超,很是傲氣,從不接診普通人,她的病患,非富即貴。」
「彪哥,那你怎麼辦?總不能看著嫂子等死吧?」
「老子還能怎麼辦?咱們只是鱷魚島派來看管地窖中那女人的小嘍啰,沒有膽子,也沒有本事隨便離開這裡。唉……」
等第二天那瘦猴子彪哥再下來給方璃送礦泉水和冷饅頭時,方璃試探的問:「你老婆生了嗎?」
彪哥臉色瞬間變得惡狠狠:「他么的,管你什麼事,你給我閉緊嘴巴,少特么找抽。」
「她現在什麼情況?」
「你是不是找死?!」彪哥揚起拳頭。
方璃有氣無力道:「我是盛天醫學部的特邀顧問,還是他們醫院的副院長,接生對我來說,不值一提。」
彪哥一臉質疑的看著她:「就憑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可能是盛天醫學的特邀顧問和副院長?」
「不信算了,反正你老婆和兒子的生死,也不管我的事,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
彪哥半信半疑,沒有再呵斥她,可是,也不接話,把水和饅頭丟下就攀繩而上。
然而,等到下午,方璃正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中,忽然彪哥下來地窖,急切的問:「你真會接生?難產得快要死了,也能保住母子性命嗎?」
「可以。」
彪哥立即打開她腳踝和手腕上的鐵鏈,用繩子系在她腰上,讓外面的人,把她拽上去。
時隔二十多天,方璃終於重見天日。
她環顧四周,這裡除了起伏的山,就是各種樹和灌木,應該是北方,氣候比較寒冷。
離地窖四五十米處,搭建著兩座臨時帳篷,應該是看守她的這些人,臨時搭建的。
帳篷外面有柴堆,鍋碗瓢盆,幾堆土豆紅薯白菜蘿蔔,兩袋米面和兩包鹽。
還有一頭吃了一半的鹿肉。
看來,這裡的確是荒島,還是沒有經過開發的荒島,只有寥寥幾戶土著居民,那麼這裡應該不會有網路信號和通信設備。
這些人前段時間讓她接聽沈梓涵的視頻電話,估計用的是附近島嶼的信號。
由此可以推斷,他們口中的鱷魚島,離這裡不會太遠,那邊的信號塔可以覆蓋到這裡,應該開發得不錯。
方璃餓得走不動路,彪哥看她這樣子,估計沒力氣給他老婆接生,便讓其他人趕緊燒點魚湯,再烤幾個紅薯,讓她吃頓飽的。
帳篷里,不時傳出產婦虛弱無力的痛吟。
方璃喝了碗魚湯,吃了兩個烤紅薯,終於有了一點點力氣,可以勉強支撐著她搖搖晃晃走進帳篷。
只見一個二十六七歲,一臉菜色,頭髮乾枯,臉上長了不少妊娠斑的女子,身子痛苦的弓著,躺在稻草鋪就,上面鋪了一條被子的床上,她一臉的冷汗,身上的毛衣,早就被汗水打濕,氣息奄奄,眼睛半閉著。
看產婦的面容和狀況,就知道是嚴重的氣血虛弱,導致臨產時,宮縮持續時間很短,間歇時間又挺長,產婦倦乏無力,雖然不會疼的死去活來,可是,宮縮不協調,產婦腹痛天數再多,也沒辦法讓頸口擴張,胎兒別說出不來,連胎位只怕都不容易摸清楚,胎心也很不規律。
看產婦出氣多進氣少,估計再晚個幾分鐘,就得一屍兩命。
彪哥也看出老婆快不行了,緊張的問方璃:「你有能力接生嗎?不管大人小孩,保住一個都行。」
「現在的情況,要麼順產生出來,母子兩個都活下去,要麼,胎死腹中,母子倆都活不了。」
因為方璃的手術包不在身上,除了口袋裡的幾根銀針,連手術刀、手術針、縫合線什麼的都沒有,就算她的醫術高明到,手術后不進u監護幾天也能行的地步,可是,連做手術的基本條件都沒有,她只能用針灸術,配合推拿按摩,幫助產婦和胎兒度過鬼門關。
方璃吩咐道:「給我點上一根蠟燭,再燒幾鍋熱水。」
「你要蠟燭幹什麼?」那六個人聞言頓時一臉警惕。
「蠟燭烤針消毒,熱水給產婦和胎兒用。」
「哦。」
彪哥點燃一根蠟燭,拿進帳篷,給方璃用。
其他幾個人,趕緊燒熱水。
因為體內藥效的作用,方璃烤好了針,手卻顫個不停,根本沒辦法精準扎針,使得產婦白白被扎了很多下,更加痛苦。
彪哥凶神惡煞道:「媽的,你再敢耍心眼,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方璃無奈的道:「我為什麼使不上力氣,你們不是心知肚明嗎?我現在僅僅是吃飽了飯,眼不花,頭不暈而已,力氣半分都沒有恢復。」
彪哥很是為難,出去和其他五人商量了一番,進來道:「你先幫我老婆接生,只要孩子能生出來,明天開始我就不給你水裡加藥了。」
「我會儘力,可是,我精氣神嚴重不足,會讓你老婆遭大罪的。」
彪哥的老婆,已經被整整兩天的難產,折騰得氣若遊絲,神智昏沉,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無比痛苦和幽怨的瞪了彪哥一眼。
似乎是在控訴他,為了賺一大筆黑心錢,導致方璃使不上力氣,他們母子只能聽天由命。
彪哥三十多歲才娶上老婆,平時對她是言聽計從,可如今是奉命帶著幾個小嘍啰來荒島上看押方璃,一旦有什麼紕漏,別說酬勞拿不到,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面對老婆的控訴,他也只能心虛的低頭。
方璃這些天,已經大致琢磨出,自己所中藥物的成分,見狀,道:「想讓我救活你老婆兒子,就趕緊去採集一些藥草來,等我嚼幾下,把體內的毒素解掉一部分,才有精力扎針。」
「你別想忽悠我為你解毒,等你有力氣了,豈不是要跑路?」
「你們六個大男人,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逃得出你們的掌心嗎?何況,這裡是荒島,誰知道有沒有毒蛇猛獸,我一個人敢亂跑嗎?」
「姓沈的僱主說,你會功夫。」
「只是用來強身健體的功夫舞蹈而已。」
彪哥這才打消了一點顧慮,按照方璃說的幾種藥材,趕緊和那五人分頭採集。
幾分鐘后,他們跑得滿頭大汗,及時把藥材都採集到了,放在方璃面前。
方璃也顧不得藥材的澀苦,按照劑量不同咀嚼了一會兒。
漸漸地,她總算恢復了一點點力氣,能夠穩穩的拿針,扎在產婦的各處穴位上,然後,她動作輕緩的一下下給那產婦規整胎位,引導氣血暢流。
不管是針灸還是推拿,都極其耗損精力。
一個多小時后,方璃臉上身上都是虛汗,手臂酸軟得幾乎抬不起來。
產婦也在她的不斷努力和鼓勵下,漸漸地恢復了胎位和毅力,終於產下了活生生的胎兒,雖然,胎兒的哭聲微弱無比,一張臉憋得青紫。
怕大老爺們手腳粗重笨拙,弄傷了肩難產的小嬰兒,方璃親自抱起小傢伙,給他洗去一身的羊水和血污,小心翼翼用小褥子包好。
然後,她讓彪哥趕緊給產婦喂上一碗加了幾顆雞蛋的稀飯,補充體力。
產婦出血太多,而她沒有止血的針和線,縱然看著心疼,也無能為力,只能讓那些人採集一些有止血功效的藥草,給產婦熬煮服用。
她叮囑道:「我今天實在沒力氣了,等明天給新生兒治療肩難產造成的損傷,我需要的那些藥草,你們明天最好多準備一些,熬成濃湯。」
「你是想喝足了解藥就逃跑吧?」彪哥冷笑。
「醫者仁心,在你的老婆兒子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之前,就算你們放我走,我也不會走的。」
「好吧,暫且相信你一次。」既然妻兒暫時沒有太大危險,彪哥就要把方璃送回地窖。
方璃抗拒的連連後退:「且慢!我救了你的妻兒,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別想讓我放你走!」
「我怕蟲子,還有蛇,老鼠,你能不能把地窖下面的那些蟲子和蛇,都清理乾淨?」
那麼潮濕陰暗的地窖里,有各種蟲子甚至有蛇,不是很正常嗎?誰能捉得乾淨?
彪哥的幾個小弟道:「彪哥,算了,就把這女人用鐵鏈拴在我們帳篷外,晾她也斬不斷鐵鏈逃跑。」
彪哥一想也是,方璃手裡沒有匕首,也沒有鑰匙,還因為長久給她水裡加藥,她身體酸軟無力,沒有幾天時間服用草藥,是無法完全解毒的。
就算不再把她投進地窖,她也插翅難逃。jj.br>
讓她待在帳篷外面,老婆孩子有個什麼狀況,也能及時讓她解決。
於是,彪哥同意了。
晚上吃飯時,方璃嫌餓,嫌渴,嫌沒有味道,總之,把彪哥氣得夠嗆,可是為了讓她全心全意救治自己的妻兒,他只能百依百順,用有限的東西,盡量做得讓她願意吃下去。
吃飽了,方璃又說太冷,沒辦法,彪哥和小弟們把自己僅有的被褥,都給了方璃。
就連彪哥的軍大衣,也被方璃惦記上了,不得不給她用。
儲備好了可以引發大火的物資,方璃總算睡了個安穩覺。
第二天上午,喝完那些人給她熬的草藥,她的力氣又恢復了兩分,專心致志救治那母子倆。
接下來三天,她都盡心儘力的救人,母子倆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
小嬰兒不再疼得直哭,開始安安穩穩睡飽了吃,吃飽了睡,皺巴巴的小臉變得肉嘟嘟,別提多可愛了。
產婦的出血也止住了,產後惡露漸漸結束,而方璃體內的藥性,也解得差不多。
不過,為了麻痹這些人,她依舊錶現得有氣無力,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她要等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放火走人。
晚上睡覺時,手腳被鎖上鐵鏈又何妨?她的開鎖技能,雖然比不上凌驍,也沒有她開不了的鎖,只需要一根細鐵絲而已。
經過這幾天的蟄伏,她找到了一小段細鐵絲,足夠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