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獄中談心

顧鴻凜大吃一驚，「晏西，萬萬不可……」

顧晏西打斷對方，「祖父，人這一輩子，長長短短就那麼幾十年，擁有再多的權與勢、名與利，也無法讓人得到永生。既然咱們從出生那一刻便要迎接死亡的來臨，又何必將那些身外之物太當回事。」

他面帶真誠地看向顧鴻凜，「自從娘親過世之後，只有祖父是孫兒的至親，您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孫兒也就失去了奮鬥的意義。所以祖父要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未來才有無限可能。」

這番話，聽得顧鴻凜老淚縱橫。

「晏西，祖父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啊。」

他抱了抱顧晏西，「想當年，祖父誤信讒言，以為雙生之子會給我顧家帶來災難，便強迫你母親，將還在襁褓中的你丟入後山喂野狼。哪曾想到，事隔多年，那些被我當成至親的親人一個個離我遠去，反倒是你這個險些被我害死的孩子還心心念念在意著我這個老不死。」

顧晏西面露一絲詫異，「祖父，您都知道了？」..

他以為自己與雙胞胎兄長互換一事只有自己和母親知道，這些年，他一直以兄長的身份與家人相處。

他沒有名字，唯一的稱謂，便是「幸兒」二字。

顧鴻凜點頭道：「早在你母親當年將你領回來時，我便一眼認出你並不是原來的顧晏西。」

孫子忽然被換了人，精明一世的顧鴻凜當即便猜出久病不治的長孫十之八、九已經沒了。

兒媳心慈手軟，定是背著他將那個比長子晚出生幾刻鐘的孩子寄養在外院藏了起來。

長孫死了，次孫替代長孫的身份繼續活著。

顧鴻凜不揭穿、不點破，並暗暗觀察這個孩子。

當他發現次孫的天賦居然高於長孫時，內心深處又驚又喜，於是加大力度將對方培養為繼承人。

至於身世之謎，祖孫二人非常有默契的隻字不提。

顧晏西苦笑一聲：「孫兒還以為，這個秘密有朝一日被埋藏地下，沒想到祖父多年前便已經知道了。」

顧鴻凜小心翼翼地問：「這些年，你可曾恨過我？」

顧晏西如實回道：「恨過！」

隨即又說：「但也真心感激過。沒有祖父苦心栽培，即便被母親接回顧府，如今的我，恐怕也會像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二世祖一樣，仗著祖輩的庇佑毫無作為。」

顧鴻凜拍了拍孫兒的肩膀，「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此刻的下場，便是天道給我的懲罰。」

這時，獄卒在門外提醒道：「探視的時辰已經到了，顧大人，請回吧。」

顧晏西面露不舍地看向顧鴻凜，「祖父，等著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救您出獄。」

顧鴻凜緊緊握住孫兒的手，「晏西，你也要好好的，切莫辜負祖父對你的一番期待。」

祖孫二人依依不捨地道別彼此，當顧晏西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出刑部牢房時，只見不遠處停著一輛簡易的馬車。

車簾這時被人掀開，坐在裡面之人，顧晏西正好認得，正是德妃娘娘，殷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