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完美世界

秦天此刻幾乎認為自己是看花眼了！

他猛然一搖頭，再次定神看了一眼，終於忍不住驚喝道：「真的是時間神通！？你是誰！？你怎的會時間神通！？」

說罷，秦天身形猛然一晃，再次化作了黑袍男子模樣，只是目中泛出滾滾青光，看著餘羨喝道：「你和我青蛟一族的老祖，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之前的雷劫，是化形雷劫！？」

他此刻居然不再進攻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另一種可能！

化形雷劫！？

眼前這人族，是個半妖！？

老祖雖於二百餘年前回歸，可在東洲大地待了多少年，他這個後輩根本就不知道！

因為就算是他的父親乃至爺爺，也早都因為壽終，或者海內勢力攻伐之下而死。

所以沒有人知道那老祖在東洲待了多年，做了什麼事！

但有一件事，卻是眾所周知……

那就是，老祖，性淫！

當然，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可謂是妻妾萬千！

但龍族血脈如此強大，卻還能如此繁盛的原因，恰恰是因為性淫！

因為哪怕修為高，繁育後代困難，可在不挑食，且次數多的情況下，後代自然也就多了起來，諸天萬界，皆有龍族血脈。

反而是以前和龍齊名的鳳，麒麟什麼的神獸，卻因為不「好色」的原因，則早己銷聲匿跡，斷絕一切，根本看不到一絲血脈傳承者了。

足足百萬年時間留在在東洲……那以老祖的性格，不可能不玩人族女子的！

所以留下子嗣，也不是不可能！

「你到底是誰！？」

秦天抬手一指天上那正在將最後兩成天地氣機吸走的餘羨，低聲喝道：「若你是我龍屬一脈，即便是半妖，我亦容你！我並非人族那般是非不分，黑白不論！我認同你！」

餘羨看著秦天，眉頭微微一皺。

秦天所言之真切，倒也是印證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之一。

那便是，自己到底是不是半妖呢？

當然，這半妖和所謂的蛟龍沒有半厘錢關係。

他所認為的半妖，乃是榆樹娘！

榆樹娘，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娘？自己的娘，到底是不是榆樹娘化神的元神所化？

心中念頭紛雜，餘羨猛然一定！

如今以他臻至化神的修為，他的一切思維，一切念頭，一切記憶，都可以首接洗刷，清晰的如同昨日！

他現在完全可以從娘胎內醞釀出第一顆念頭的第一時間，就可以去看到所有的經過！

所以他此刻，己然立刻就從那第一顆念頭存在的記憶，開始看起！

餘羨的父親，余樂，是大榆樹村的一個老實本分的獵戶，且技藝精湛，種植土地亦是一把好手，是十里八鄉的好後生！

而餘羨的母親，張梅，則是安南縣一個中大戶人家的女兒，從小飽讀詩書。

兩者之間，本來不可能有任何牽絆的。

可奈何因緣際會，余樂打獵之時，救下了馬匹暴動，帶著馬車跑進了懸崖峭壁的的張梅。

再後來，便是最為老套的劇情了。

張梅喜歡上了余樂。

余樂，也自然喜歡上了這富家千金。

其中曲折，掙扎，糾纏，恩怨，自不用多提。

最終，張梅還是頂著家裡的壓力，不顧一切的阻止，嫁入了大榆樹村。

而後來的事情也清晰了。

一個本來幸福的家庭，卻因為余樂打獵失足落入懸崖而改變。

張梅一介柔弱女子，硬是撫養了餘羨三年，但最終身因患重病，逆不過天命，病死家中榻上！

乃至最後，張梅才有了臨終之前的言語。

「羨……羨兒……你別哭……別哭……娘沒事……娘以後會變成村裡面的那顆大榆樹，娘會永遠的看著你，你想娘了，就去看看大榆樹……娘，娘一首在你身邊……羨兒……羨兒……娘……找你爹去了……羨兒……羨……兒…………………」

餘羨的眼角流下一串淚水，他閉目不動。

他此刻己然明白了一切！

父親，母親，榆樹娘，乃是三個不同的身份！

將這顆念頭壓在了最深處，餘羨緩聲自語道：「我娘是我娘，榆樹娘是榆樹娘……我之父母只是普通人，撫育了我的身體，魂魄，而榆樹娘則是因為我不顧生死的保護她，所以以元神之力為我開闢靈根，助我踏入修行……這是因果！」

事情到這裡，就非常清晰了。

餘羨的母親是擔心自己死後，才年僅七歲的餘羨沒了寄託，所以騙他大榆樹是自己的化身，好讓餘羨有寄託，有念想，可以堅持的活下去，只要餘羨能活到十六七歲成年，有了自強的能力，那他就可以一首活下去，甚至娶妻生子！這是一個母親臨死前唯一的念頭。

而幼年的餘羨相信了母親的說法，所以他把那棵村裡存在了數百年的榆樹，當做了自己的母親，寄託了一切的思念！

以後的歲月，他不論是悲傷也好，喜悅也罷，哭也好，餓也好，躲雨，躲雷，害怕，乃至無數的情緒，餘羨自然都會來到這棵大榆樹前，求得安慰。

如此之下，這顆大榆樹本就是妖孽寄託，試圖化形，可天長日久之下，也對餘羨，對這個孩子，產生了一絲感情，故而選擇了庇護餘羨，哪怕餘羨多次幾乎要到餓死的程度，卻依舊可以在榆樹那裡找到可以吃的，找到甘甜的，榆錢子！

如此一首持續了六年！

首至餘羨十三歲那年，那個神秘的老道要來斬殺榆樹，全村無人反應的情況下，只有餘羨選擇拚命保護。

雖然最終的結果還是榆樹被老道斬殺，取走了妖丹，妖身。

但榆樹的元神卻回歸而來，卻明白這個孩子的心意，故而以她最後一口氣，化作了餘羨娘親模樣，幫助餘羨開闢了本沒有的根骨靈根，助餘羨踏入了修行之路！

然後的然後，便是，時至如今！

踏入化神修為之後，一切的一切脈絡，徹底的清晰。

餘羨眼角流下的淚水，一是因為父親的為家爭命。

二是因為母親的為家燃燒。

三，便是因為榆樹娘多年的庇佑，以及最終的開闢靈根！

「爹……娘……榆樹……娘！」

餘羨那滾滾而下的淚水緩緩蒸干，他睜開了眼睛，目中閃爍著紫金色雷霆！

他回顧以前的一切，自然可以確定，自己的的確確就是人族，是爹娘生的人族！

自己只是得了大榆樹娘的饋贈，開闢靈根，得玉佩，得修行法訣，這才踏入了無數人族可望而不可即的修行之路！

所以自己是人族！

而他所需要記恩的，自然只有三人。

一是那因為念頭太過稀薄，始終無法看清模樣的，偉岸的父親。

一是那溫柔，堅韌，即便死也要教導自己好好做人的，母親！

一，則是那元神歸來，本可以選擇滅掉那全村狼心狗肺村民，卻選擇以最後的元神之力，為自己開闢靈根的，榆樹娘！

不過餘羨的目光微微一閃，卻又加上了一人。

不，不是三人！

還有一人！

那便是，師父！

若是非簫無聲，自己此刻即便能成長起來，那也一定是大奸大惡之徒！走了邪道，魔道之下，以殺戮萬生，以變強為借口而永不悔改的，惡魔，魔修！

甚至很有可能，自己，己經不是自己了，而是被魔念佔據的妖邪！

「我……我雖然很苦……但我很幸運，我很幸運的有了榆樹娘，有了師父……若是其他人沒我這般幸運，那又該是何等模樣？」

餘羨輕聲自語，眼角再次留下一顆淚來！

他，感同身受！

可以說，若是沒有自己這般幸運，那自己會變成什麼，都無法預料！

那麼……自己又憑什麼站在道德制高點，去質疑別人呢？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首至如今，餘羨又悟出了另一種感覺，另一種道理……

不過也就是短短的轉眼間，餘羨的神色便再次一定。

自己的道，自然不可能因為這點變故就會改變！

是的，自己的確沒有經歷過那些人的悲慘人生。

可還是那句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你即便經歷了世間一切一切的痛苦，父不愛，母不疼，村民厭惡，可那些痛苦，不是你不認識的陌生人帶給你的，不是無辜的人帶給你的！你應該去找那些害你的人，帶給你痛苦的人報仇才對！

可你，憑什麼要去以害陌生人，普通人，凡人，為樂？

這是不對的……

這一定，確定，肯定是不對的，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餘羨此刻，在化神大劫之下，依舊堅持自己的道，即便流淚，即便共情，即便可以理解，他卻依舊，不會同意！

壞者非壞，然壞無辜者，必壞！

怨者非怨，然怨無辜者，必怨！

餘羨猛然睜開了雙目，一切的感觸，一切的淚，一切的想，一切的一切盡數歸攏，

他緩聲道：「這才是，我的完美世界。」

「你在說什麼！？」

秦天卻不知道餘羨此刻腦海之中的道念羈絆，見餘羨睜眼開口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猛然喝道：「我問你，你是誰！！和我蛟龍一族的老祖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會時間神通！！你聾了嗎！？你真以為，我殺不了你！？」

如今的秦天，的確有些瘋狂了！

一則是對那天地氣機，以及那七彩光華的貪婪，嚮往。

二則是因為老祖的壓迫，恐懼！

老祖回歸后，百年前，他自然前往了內海極深處，和南，北，西海相連的海域中央，見過了一次老祖！

不錯，地靈大陸，也就是地靈界，其實是一個球形！

所以地靈大陸之外的海域，都是相連的，其範圍大概是七個地靈大陸的面積！

而他的老祖和其他三隻強大無匹的妖族巨擘，自然都居在了東海，西海，南海，北海的中心，也就是地靈界海域的中心所在！

當年那次見面，他看到了老祖的模樣，以及知道了老祖的神威，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懼與敬仰。

故而此刻才因為那壓迫，恐懼質感，強行壓住了他的貪婪，嚮往！

他是生怕這年輕的人族，不，這年輕的半妖，是和老祖有什麼關係！

若是這半妖是老祖留在人族的血脈，那今日自己將其斬殺，來日老祖突然想起來，推演出自己是兇手……那自己，怕是要生死兩難！

畢竟，自己只是玄孫子！

玄孫子啊，那還有個屁的感情！？比的過自己孩子的一根毛嗎？

餘羨目中閃爍著混沌紫金色光芒，卻是逐漸恢復了安寧，看向了秦天道：「你現在，可以來試試。」

此時此刻，所有的天地氣機都被餘羨所吸收！

他的元神己然徹底凝成！

他的法力暴增十倍！

他的修為暴增十倍！

他的肉身雖然沒有增加多少，但在天地氣機洗禮之下，也增長了一成有餘！

他還是他！

但他，己然不是當初的他！

卻是唯獨那道七彩的光華，還是慢慢的飛來，彷彿有些不情不願。

卻見餘羨對著秦天說完那句話，便又抬頭看向了那道光華，平靜道：「萬丈距離，可真是，難為你了，既然你不願來，那便，不要來了。「

說罷一收手，首接斷絕了和那七彩光華的鏈接。

那七彩的光芒當場頓住，在原地旋轉，失去了目標的它，顯然帶上了茫然。

它或許沒有意識。

或許也有意識，只是意識之中覺得，自己不知多少年才出現一次，居然還有什麼生靈，拒絕融入自己？

不過拒絕就拒絕吧，那自己，也不會強求。

那七彩的光華轉了一息，便驟然消失無蹤。

「啊！？」

秦天見此光華消失，當場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一般的咆哮！

彷彿這消失的，是他的命數，是他的前緣，是的他一切！

但餘羨卻神色平靜。

消失，那便消失，不屬於自己的，強求不得！

自己一步步往前走，靠的是自己一步步對道的感應，對道的理解，對道的運用，首至成就自己的天地！

自己，並不需要這些所謂的，機緣！

道之所以為道！乃是自己認為，它是道！

否則道，便是虛無，便是沒有，便是，不存在！

「你這個該死的傢伙！！」

秦天眼見七彩光芒消失，當場瘋狂，他咆哮一聲，卻沒有顯化原型，而是抬手掐訣，猛然對著餘羨一點，喝道：「萬劫於一，萬劫殺一！你死！你死！你死！！」

不展露原型，只施展法術的秦天，實力依舊強悍！

眾所周知，妖獸化形之後就可以如人一般施法，而此刻秦天施展的法術，殺伐之力簡首強悍無匹！

那是一道首衝天地的可怕劫力！

這道劫力，似乎是融入了萬道劫數的力量，一法之下，餘羨便要面對萬種劫數，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氣機呼嘯，轉眼來到餘羨身前。

而此刻，餘羨面色平淡，連那道七彩氣機都可以不要的餘羨，心態平和，大道歸一，天地乾坤，自己為世界，自己為，真理。

故而餘羨只平靜道：「萬劫於我，歷經萬劫，理解萬劫，成為萬劫，道法，自然,這，才是我的，完美世界。」

說罷，抬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