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難
成為成吉思汗鐵木真那樣的人物,對於也先來說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這也能影響他正常的判斷。
他看了一眼阿刺說道:「本太師覺得喜寧的話不無道理。」
阿刺趕忙說道:「太師,此乃兵家大忌啊。」
「我們蒙古人靠的是彎刀與快馬,可不是漢人的兵書,有些東西能學,有些東西最好還是不要學。」也先明顯有了些許的不快,這是他心中冒險的想法,此時喜寧說了出來,他當然不允許阿刺說太多否定之語,否定了喜寧,不就是否定了自己嗎?
聽完也先的話后,阿刺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喜寧。
怪不得朱祁鎮會被俘虜,身邊一直圍繞著這種人,怎會不失敗呢。
他嘆了一口氣,並沒有接著反駁也先。
他跟著也先多年,對其用兵的手段也是極為佩服,可能是自己目光短淺吧。
也先陷入了沉思,兵犯京師,再抓大明一個小皇帝,那麼內地的明軍一定會潰不成軍,望風而逃,到時候真的能夠恢復蒙元的榮光,可自己卻要冒險,帶領整個蒙古的八成軍力冒險,若是失敗了,自己這方沒有個幾十年是恢復不了元氣的。
而此時的京師皇宮之中。
朱見深正在安安穩穩的睡覺,他可不知道自己成了也先的目標。
孫太皇太后坐在一旁,看著熟睡的朱見深,眼睛中充滿著憐愛,他像極了朱祁鎮小的時候,而後太后嘆了一口氣,看向殿外,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過的怎麼樣?
朱見深悠悠醒來:「皇奶奶,你又,又想父皇了。」
」是不是皇奶奶將你吵醒了。「孫太皇太后親昵的摸了摸朱見深的額頭。
」沒有,孫兒早就睡好了,皇奶奶,父皇什麼時候能回來呢。」對待這個父親,朱見深也很是矛盾。
按理說他是自己這具身體的生身父親,可心裏面卻是接受不了,現在自己登基了,那朱祁鎮回來后,會老老實實當他的太上皇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在原先的歷史上,在北京保衛戰結束一年後,脫脫不花大汗派人到了大明求和,並且以朱祁鎮當作籌碼,來換取大明的一些讓步,那個時候的朱祁鈺帝位還沒有坐穩,想著藉此來安撫一下孫太后,便派人與此商談,而也先得知了脫脫不花大汗的計謀后,直接派人將朱祁鎮送了回來。
朱祁鎮回來后,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怎會甘心將皇位留給自己的兒子,可若是朱見深老老實實的將皇位還給自己的父親,那他此生註定就不會在重新登上帝位了。
因為那時的朱祁鎮一看到朱見深,便會想到他的屈辱歲月,帝王家的親情是減半的,難保朱祁鎮不會下了殺心。
而朱見深要做的就是讓朱祁鎮在蒙古多呆幾年,或者用心的侍奉自己的奶奶孫太皇太后。..
歷史已經改變,這也讓朱見深多了很多僥倖,萬一朱祁鎮在蒙古呆了十年,那時候的自己繼位時間久了,也有了根基,即便他回來了,對朱見深來說也構不成任何委屈了。
見過兒子搶老子皇位的,可沒有見過老子搶兒子皇位的,即便是朱祁鎮再不要臉,也沒辦法干出那種事情,百官不會同意,孫太皇太后不會同意,勛貴武將們也不會同意。
「皇奶奶,等到父皇回來后,我就將這個皇位還給父皇,然後好好的陪著皇奶奶。」
聽完朱見深飽含深情的話,孫太皇太后笑了笑:「傻孫子,你有這個孝心就好了,皇帝的位置怎麼能跟過家家一樣,說還就還,說讓就讓呢。」
朱見深想的多,孫太皇太后看的更清楚。
她的兒子她了解,對於朱見深孫太皇太后是打心眼裡面喜歡,也不會讓朱見深處於危險的境地,可能朱祁鎮回來后,即便心中再不舍,她也會下令將朱祁鎮囚禁起來,一為了穩定朝綱,二為了自己孫子的安全。
這幾日朱見深一直都在說父皇回來了就將皇位還給他之類的話,這也是朱見深在給孫太皇太后打預防針。
聽到孫太皇太后的話后,朱見深又露出一個微笑:"好想見到父皇啊。」
孫太皇太后摸了摸朱見深的額頭。
「睡吧。」
「恩。」
而此時的大同城中,經過一日的血戰,士兵們也都依偎在牆頭休息。
不一會兒便有士卒抬著裝滿米粥的木桶登上了城牆。
每個士兵一碗米粥,三個草餅,鹽菜少許,臘肉少許。
這個鹽菜是後世韓國泡菜的先祖,為士兵補充其鹽分,而臘肉於後世的臘肉也不相同,就是事先煮熟的肉質被分割成一條條,在經過太陽的暴晒下,將水分全部晾乾,能夠長期保存,但其中之味道卻是有些不盡人意。
勛貴們並沒有離開城牆,也在城牆之上與士卒們一起用食,休息。
吃完飯後。
成國公朱壽站起身走向了城頭,看著城牆下的屍橫遍野,莫不感慨。
在大同城下現在還有一些沒有徹底咽氣的蒙古兵,正在痛苦的呻吟,等待著死亡,因為明軍肯定不會管他們的死活,而蒙軍一時半刻又無法將他們救回去,即便是救回去也是無用,在蒙古若是有了殘疾缺陷,幾乎很難生存下去。
無非是早死晚死罷了。
「這些屍首要儘早的處理,不然會有引發瘟疫的風險。」陳瀛此時走到了朱壽的身邊。
朱壽點了點頭。
「還是要等著蒙古聯軍撤了,再做處理,派出去的人送信的人準備好了嗎?」
「已經出發了,我們事先通過篝火的方式已經告知了周邊的縣府大同遇襲的事情。」陳瀛回復道。
「我怕也先兵行險招啊。」朱壽有些擔憂,對付大同也先現在並沒有什麼好的策略。
「國公的意思是,他們要突襲京師嗎?」郭登走了過來,輕聲說道。
「不無這個可能啊,若是對大同數日不下的話,也先一定會將目標轉移到宣府,宣府的楊將軍用兵謹慎,也絕不會讓也先佔到便宜,若是他直接繞過宣府,只取紫荊關,而後窺探京師,我們該如何?」朱壽想了一會兒后,開口說道。
「若真的是那樣,我們也只好全線出擊,按照京師發的官文來說,兵部侍郎于謙進封兵部尚書,已在京師做足了萬全的準備,蒙古軍隊對京師短時間內一定構不成威脅,我們便可以從容不迫的支援,斬斷也先的逃竄之路,從劣勢之中取得優勢。」陳瀛說道。
「可太過冒險了,比我們現在全線出軍與蒙古軍隊硬碰硬都要冒險,老國公一定不會同意。」郭登接著說道。
那可是京師啊。
朱壽點頭應是。
可陳瀛卻說道:「對於我們是冒險,可對於也先來說,何嘗又不是一種冒險,他可是用上了瓦剌的全部家當,若是被我們合圍殲滅,那大明北疆便會有幾十年的安寧,更何況就算我等現在出去與蒙軍決戰,勝了倒好,可若是敗了,蒙軍的士氣更盛,進犯京師再無後顧之憂,而只要我們大同宣府的主力沒有太大的傷亡,即便也先兵犯京師,也會處處受到掣肘。」
眾勛貴們有了意見分歧,這個時候,就要問詢老國公了。
張輔的眼光比較毒辣,他看出明軍的被動,當然也看出了也先的被動,現在的也先就等著大同城的明軍全線出擊,一探明軍的虛實,而明軍卻要受到也先兵犯京師的威脅。
這是一個誰都難以選擇的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