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頭蛇的傲慢
眼下他初到洋州大陸,身板還不夠硬,不能直接跟本地家族勢力剛。
先逐個上門送上請帖,表示善意,麻痹他們的警惕性。
同時試探本地各豪族對自己這個新洋王是什麼態度,方便他拉攏分化。
當然,最重要的是用「蒸汽輪機」技術把他們藏在府中壓箱底的錢財都扣出來。
「殿下,這『航海展覽會"是個什麼東西?小的從來沒聽說過啊。」
小白懵懂。
「就是個博覽新事物的活動,你告訴他們,不來可別後悔。」
「是,小的這就去送。」
他拿著幾張蓋好王印的請柬迅速離去。
「踏,踏」
門口傳來幾聲腳步。
只見衛元忠手裡拎著個中年男人,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一把將其扔到地上。
「砰。」
「哎呦!我這把老骨頭要摔碎了。」
中年人慘哼。
衛元忠眉頭一豎,「你個老小兒,竟敢誆騙我等,賣給王府的軍需補給都是偽劣彈藥。按大夏王法,這是死罪。今天當著殿下的面,你必須給說清楚。」精華書閣
中年商人剛要站起身來,聽見死罪二字,又兩腿一軟坐了回去。
「殿……殿下,冤枉啊。」
李逸看著裝瘋賣慘的中年商人,冷聲問衛元忠:「怎麼回事。」
「殿下,侍衛的火槍所需彈藥,正是從他手中買的,結果大部分無法拋殼,還有些都塞不到槍里。尺寸有大有小,就沒幾個合用的,這不是偽劣彈藥嗎?」
「不,不是的,洋州彈藥和你們用的尺寸略有不同,這裝不進槍里,不能怪我啊。」
「胡說,買子彈的時候樣品都沒問題,交的貨卻不能用。」
「你在哪個商行買的?」
「大洋商行,主事的是一名丁家人。」
李逸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又是丁家,這本地豪族還真是到處給自己上眼藥。
「打斷他一條腿,扔出去。」
衛元忠其實早就想這麼幹了,他攥住槍管,用木槍托狠狠砸在中年商人腿上。
「咔嚓!」
中年小腿應聲而斷,他一聲慘呼,疼得直接暈了過去。
後面上來兩名侍衛,利索的將其拖走。
衛元忠對李逸抱拳,「殿下,何不讓他把賣彈藥的錢退還給王府,還能挽回一些損失。」
李逸擺擺手。
「貨都拿了,再去退款沒有意義。不過我李逸的錢不是那麼好拿的,很快,我就讓他們連本帶利都給我送回來。」
衛元忠看李逸言辭鑿鑿,頓時神情一正。
「殿下,王府既然無錢財之憂,可否把弟兄們的武器虧損補上?現在侍衛所用步槍樣式老舊,經過海上半年的腐蝕,有十幾把無法使用了。」
他知道現在不是提這個的時候,但實在忍不住。
他們名禁軍,在大夏就飽受排擠,被人打壓,現在又漂泊萬里跟李逸來了這流放罪犯的地方。
一路上船內陰暗潮濕,不少士兵都得了風濕。再加上暈船,到洋州下船時,眾人都暴瘦二三十斤,走路腳步虛浮,極度營養不良。
他本來不願來洋州這個貧瘠之地。
但既然來了,也只能認命。
還想著找個機會加入洋州水師,一起征戰大海,守疆衛土一展胸中抱負。
可他沒想到,現在就連銹壞的槍支都得不到補充,有十幾名王府侍衛現在竟無槍可用,只能拿刺刀接敵。
如今見李逸胸有成竹,他忍不住提了出來,為手下的侍衛們爭取應有待遇。
「虧損?」
李逸想到眾人坐船時一路上艱苦的環境,半路甚至還因暈船適應不了死了兩名侍衛,頓感心塞。
可現在王府銀子只出不進,就算航海展覽會進行順利,也得一個月後才能賺到錢。
這個月還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實不相瞞,王府這個月顆粒無收,賬上的銀子都花在日常開銷了。」
此話一出,衛元忠身後的侍衛立刻圍上來。
他們本就被折磨得沒個人樣了,現在又拖欠裝備補給,李逸一句顆粒無收,他們心都涼了。
「我等為殿下效命,殿下卻一毛不拔。」
「諾大的王府豈能缺這點銀子?」
「如此吝嗇,連槍械都不給,這侍衛不當也罷。」
「……」
群情激憤。
侍衛們不懂什麼大道理,他們此時只覺得李逸和那些魚肉百姓的貴族毫無區別,完全不把他們這些底層兵卒當人看。
就連衛元忠都看不下去了,「殿下,您是大夏帝皇之子,不會剋扣我等侍衛的軍款吧?」
李逸心中一沉。
當兵吃皇糧,是天經地義。
自己連裝備補給都發不起,一旦逼迫侍衛們反了,他就失去了唯一的安全保障。
所以當下必須穩住他們。
「給我一個月!30天後,我就是賣了王府,也定將銀兩全額補給你們。」
李逸咬牙說道。
侍衛們當即交頭接耳,互相遞換眼神。
「好,便等上一個月,望殿下不要食言。」
衛元忠見李逸有了承諾,表情微微緩和,「殿下,不是屬下們貪財。大家為保護殿下,拖家帶口一起來到洋州,時下缺衣少裝,生活艱難,還望殿下體恤。」
李逸看著瘦了一大圈的眾人,心中湧出一陣酸楚。
這些人都是無依無靠的底層百姓,一兩銀子可能對自己來說無關緊要,可對這些侍衛來說卻是一家人半年的口糧。
當下正是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他們能不離不棄的守著自己,說明也都是耿直忠義之輩。
李逸一咬牙:「從今天開始,我削減三成餐食費,用來補貼侍衛中家境困難者。只要我還在,王府所有侍衛的家屬都不能餓著。」
衛元忠看李逸神色鄭重,不似說謊。
點點頭道:「謝殿下。」
眾人緩緩散去。
卧龍港海邊。
丁家大院。
「航海展覽會?」
此時,丁家客廳內,兩個中年男人正在品茶談笑。
為首中年打開小白的請柬后,臉色詫異。
他正是洋州第一豪族丁家的家主丁項明。
「請轉告殿下,老夫最近偶感風寒,恐無法赴約,到時會派遣家中管事前去參會。」
小白臉上的笑容凝固。
什麼家中管事,恐怕只是隨便找個家丁去湊數吧。
看來洋州的本地豪族真如傳言所說,狂傲無比,連洋州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李逸都不放在眼裡。
大夏立國兩百餘年,皇室權柄衰落,海外的一些殖民地早就脫離管控,被本地豪族牢牢控制在手裡。
李逸這次被分封到洋州,實則威脅到了他們這些「土皇帝」的統治地位。
這些豪族世襲罔替,花了上百年時間才將權利滲透到洋州的各個角落,更是有無數產業利益摻雜在其中。李逸一來,就要奪權,這可能嗎?
而且光丁家就圈養了一萬多名家丁,平時替丁家辦事和充當工廠勞力,戰時就能武裝起來,變為成建制的私兵。
洋州水師要想剿滅他們,都得掂量掂量。
畢竟水師的官兵也不擅長陸戰。
「我會如實轉告殿下的。」說完他轉身就走。
「等等。」
坐在次位的中年人開口了,「也轉告殿下,提牢廳廳長陳景山去不了,會有下人前去參會。」
小白一陣怒火湧上心頭,憤然離去。
洋州最大的兩個勢力一同拒絕洋王,恐怕其他幾家也不會太順利。
廳內二人看著小白走出院門,一陣冷笑。
「呵呵,乳臭未乾的小子,以為封個洋王,就能在洋州號令四方了?真是笑話。」
陳景山附和道,「就是,他不過是一個被流放海外的棄子。在洋州沒有你我點頭,他什麼都幹不成。」
「哈哈。」
「不知這棄子搞一出『航海展覽會"是想幹什麼。」陳景山繼續道。
「肯定是為了之前畝田產,汪建德私自把田賣給我丁家,只怕王府就快沒錢買糧了。
我可聽說,他王府的侍衛連槍都湊不齊,彈藥也只捨得買最劣質的。」
陳景山哈哈大笑。
「那怨不得別人,咱們和王府是合法交易,錢貨兩清。哪怕是洋王親自來了,這地也要不回去。」
丁項明好像想起了什麼,「那個汪建德失去聯繫了,他不會把吞了的錢吐出來吧?」
陳景山面帶笑容,「錢在他兒子身上,人被我關在提牢廳監牢里。」
「那就沒問題了,我看這個洋王幾時完。」
直到太陽落山,累得滿頭大汗的小白才回到王府。
心中憋著一股子氣。
「殿下,這洋州的豪族也太狂傲了,沒有一家的家主肯來。」
「先坐,來,擦把汗。」李逸倒是神色如常,伸手遞上一條毛巾。
小白哪裡見過這麼平易近人的王爺,頓時心中感動,受寵若驚的接過毛巾。
「各家都派誰來參加展覽會啊?」陸濤淡淡道。
「馬、邊、翁、單四家都是派的家族子弟,而丁、陳兩家只來幾個家丁湊數。」
小白想起一天下來的遭遇,神色惱怒。
李逸摸了摸下巴。
「看來丁、陳兩家在本地勢力很大啊,其他家族聯手也無法抗衡。」
小白之前只是名普通家丁,哪裡懂得貴族交往的彎彎繞繞。
「小的愚昧,不知殿下如何看出?」
「這就是我讓你去送邀請函的原因,借他們的反應,可以看出各家是敵是友,方便以後拉攏分化。丁陳兩家肯定是拉攏不成了,但其他四大豪族還是有心與王府交好的,只是礙於實力不夠現在只能謹慎的騎牆觀望。」
小白也是上過兩年學堂的人,聽李逸一解釋,立刻反應過來。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鬥,丁、陳兩家獨大,肯定是搶了其他豪族的利益,衝突不可避免。
時至今日,各家的明爭暗鬥也沒消停過。
拉攏一批混得不如意的豪族,可以幫助現在勢單力薄的王府對抗其他勢力,在洋州立足。
想到這,不由對李逸的深謀遠慮感到發自內心的佩服。
洋王果然足智多謀,是值得他追隨的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