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篇(二十一)
事實上,他才剛用過晚膳不久,不過,他很樂於看到她此刻臉上的震驚與哀愁。看她半天回不過神來,他不禁收起笑意,冷喝道:「還躺著不動,要朕把你扛到廚房去嗎?」
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床來,在他的「監視」之下無奈的走進偏房,但在看到那十足十的廚房擺設后,又再度僵在了原地。
「磨蹭什麼,還不動手?」他開口催促著,把主子對奴隸的壓迫演繹到了極致。
「以後,是不是叫靖麟王派個廚娘來,我只會下麵條。」她一邊忍受著他眼神里的威脅,一邊在那堆食材里翻找著,半晌,突然轉身對他道:「不如,我們改吃荷包蛋吧?」
「你的提議不錯,以後,你就兼職廚娘吧。」他隨口說著,她要做什麼吃的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在他留住靖麟王府的這段日子裡,不能讓她閑著。
看她又因為他的話而怔愣在原地,他已經失去了等待的耐性,直接命令道:「一刻鐘。」說完,他顧不得欣賞她笨拙的樣子,將那片小小的天地徹底的交給她去施展。
好在,這一次沒有讓他空等,約摸一刻鐘后,她還真的端出來了兩盤吃的,細細一看,那焦黃焦黃的色澤讓他突然憶起了他的龍袍。
「這就是你的手藝嗎?」他用筷子扒拉起一塊「餅」,好不容易分辨出來是她所說的「荷包蛋」。
「我的手藝就是這樣,而且,我可以坦白的告訴您,我曾經有讓人食物中毒的先例,所以,為了您的龍體著想,您還是讓靖麟王給您另行安排一個合適的人選吧。」她一邊說著,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她的那一份。
看她一副如食山珍海味般津津有味的樣子,不由得又讓他想到了她讓他請她吃飯的那一幕,在他印象里,似乎,她永遠都處在飢餓當中,這或許是因為她的身子比較瘦弱的緣故吧。
她誇張的言詞彷彿是在讓他知難而退,雖然那塊蛋餅著實勾不起人食慾,不過,看她都能吃得那麼滿足,於是他也忍耐著吃了起來。
蛋煎得很老,幾乎與他過去吃過的完全不同,但也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難吃,眼前的女人顯然沒有料到他真的會吃這種東西,竟然驚訝得停下了筷子盯著他看了起來。
「雖然有些粗陋,倒也聊勝於無,只需再改進改進,你完全可以勝任。」他就是要讓她知道,他要的,不是讓她做出什麼成績來,而是享受那種折磨她的樂趣。
想當奴才,他就讓她當個過癮。
任初靜終於從他的神色中明白過來,頓時再也吃不下去東西了,筷子一放,把規矩也甩到了一邊,直接了當的道:「皇上,您這是公報私仇吧,如果您對我有何不滿,大可以直接說出來,用這種法子折騰我,算什麼一國之君?」
就這點忍耐力嗎?他索性挑明了話題道:「任初靜,你別忘了你此刻的身份,你現在是靖麟王府里的小丫頭,朕不過讓你煮頓宵夜,過份嗎?當然,你可以不煮,朕也不會和一個丫頭計較,不過,這怠慢之罪靖麟王是難辭其咎了。」
以她來治秦玄,倒也不錯,雖然,他很不屑於用這種手段,但,如果是因為她,破個例也無防。
見他搬出了秦玄作威脅,她的眼神變得複雜猶豫起來,刻意的避開他的視線糾結著什麼,良久,才鬱郁的道:「你激動什麼,我又沒有說不要煮。」
他不過是小小的試探了一下,她竟然妥協了?怒不可遏之下,他一把揪住了她,將她拎到了眼前,「看來,你對靖麟王果然很不一般啊。」
他們兩人倒是挺會為對方著想,一個為了對方願意承擔一切的責任,另一個,也甘願為對方而委屈求全。
「他是我的主子,我當然不能害他,否則,他要是知道了,又弄個什麼樁刑來整我,我豈不是生不如死嘛。」任初靜不明就裡的辯解著,本想讓他能消消氣,卻不知她的話已然觸怒了他心底的導火線。
「是嗎?」她竟敢說秦玄是她的主子?看來,她是完全忘掉了她曾經答應過他些什麼了。他猛的朝她逼近了些,幾乎是貼上了她的臉,一字一句的警告道:「很快,朕就會讓你明白,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
這一次,她很識趣的沒有再開口,也或許,是因為他揪緊了她的領口,讓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維持身體的重心上,所以,讓她無暇再動心思為自己辯解。
直到,她攀附住他的身體穩住了自己,一切靜下來時,他才意識到,她離他很近,確切的說,她現在就貼在他身上,嬌俏的臉因為他的動作而被迫仰著迎視上他,粉紅的菱唇在驚訝之下而微微開啟,隨著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而顫抖著。
她身上隱約有種淡淡的清香,與當初的髒亂不堪簡直判若兩人,和他身邊的那些女子不一樣的是,她身上沒有令他厭惡的脂粉香氣,清新自然得就像她的性子,帶著一點點野。
細看之下,她倒也算得上是個美人,雖然不像奉九儀那樣艷光四射,但這清秀的容顏配合上她火熱的脾性,就像一朵帶刺的小野花一樣,走到哪都讓人無法忽視。
外在的容顏多有相似,但這種內在的氣質,在他的國度里,她還是唯一的一個。一個時而膽小怕死,時而又連虎鬚都敢攄上一攄的小女人。
異樣的氣息在彼此間流動著,他甚至能聽到她狂亂的心跳,這讓他想要知道她更多。
終於,她猛的清醒過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他,從他手中掙扎出來,跌回她自己的椅子上,也瞬間打破了這一室曖昧的光景。
他心中微微一震,為自己的盛怒竟然就這樣消失於無形而感到懊惱不已,他記得,前一秒他還在和她為靖麟王而翻臉吧?
回想起這一點,他整個人頓時冷了下來,沒有多看她一眼,便朝著內室走去。末了,仍不忘吩咐道:「把屋子收拾乾淨,你就可以睡了。動靜小點,朕就寢不希望聽到任何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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