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沒有一個正常的
傍晚,領著徐大外出一天的王氏回來了。
背簍里蓋著枯樹枝,一看就知道裡頭有傢伙。
一回到家,天就暗了下來,王氏放下背簍和她手中的自製簡易弓箭,點了火把插在灶台旁的木樁上照亮。藲夿尛裞網
而後拿起打火石不甚熟練的生起了火,架起了鍋——
居然把家裡所有的米糠全部蒸了!
徐月驚訝了一下,就乖巧的蹲在灶台前幫忙往裡添加柴火。
這樣也算用勞動換取食物了吧?
雖然這食物很難吃,但也比沒有好。
王氏單手把裝得滿滿當當的背簍提了進來,見到乖巧坐在灶前燒火的小女兒,空著的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發頂。
這一大家子,最讓她省心的就是眼前這可愛的小傢伙了,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鬧,還會主動幫忙。
特別是那小奶音「阿娘阿娘」的叫,聽得她這個一直想要個萌萌小女兒的單身上將恨不得將全宇宙的機甲都擺在她面前任她造作。
似乎想到了什麼,王氏往屋檐下瞥了一眼。
徐大仍是那副死了全家的衰樣,正拿著沾滿了泥巴的草鞋在石頭上扒拉,那一臉的嫌棄和不得不這樣做的勉強,看得她很不爽。
她就沒見過這麼矯情的男人,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條件,有鞋穿就不錯了,居然還敢問她為何不給他長靴穿?
「過來燒火!」
王氏一聲吼,徐大條件反射般迅速轉身抬起雙手護住臉。可見那天早上王氏那彪悍的兩巴掌給他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他就沒見敢打夫君的女人!
「嘁~」王氏見他那模樣,嗤笑一聲,一轉臉,面對身前的小女兒時,卻笑得極盡溫柔。
但徐月猜測,她這阿娘以前可能是個兇悍的,所以就算她盡量展現出她的溫柔,那一身的殺伐之氣,還是讓她的笑看起來更像是不容反駁的威脅。
「幼娘乖,去屋裡坐,讓你阿爹來燒火。」王氏看著小女兒那張純真的小臉,忍不住上嘴啵了一口。
徐月僵住,好在她現在樣子小,屋裡又黑,乖巧起身往堂屋走,王氏並沒有發現,還在沉浸女兒真可愛的美好幻想中。
路過正在穿草鞋的徐大時,徐月也乖巧的叫了聲:「阿爹。」
從醒來就一臉生無可戀的徐大見到這可愛的女娃娃,面上神色有所鬆動,沖她自以為丰神俊朗的一笑。
卻不知,他現在這張飽受生活摧殘的臉只能算是端正,黝黑且粗糙,這種笑容放在這樣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上,看得人心裡慎得慌。
徐月勉強回了阿爹一個甜笑,一口氣衝進黑黝黝的堂屋裡,摸索到桌前,坐到了小板凳上。
廚房那邊忙碌起來,王氏一邊指揮徐大燒火蒸飯,一邊拿著菜刀把背簍里抓來的野兔野雞利落收拾。
看來今晚有加餐!
徐月滿心期待。
卻不妨,黑暗中,一個人影猛的撲向她,一把就將她抱了個滿懷,併發出了「桀桀」的得逞笑聲。
徐月一開始嚇一跳,聽到這笑聲之後,只想翻白眼。
「姊姊!」
她不滿的喝了一聲,只可惜小奶音聽起來毫無威懾力。
身後的女孩抱洋娃娃似的箍緊了她的小圓腰,又用臉蹭了蹭她的臉,這才鬆開手走到她面前。
八歲大的徐二娘瓜子臉,丹鳳眼,挺翹的鼻樑,小小的嘴,個子已經開始抽條,比徐月高出一個頭。
那雙充滿了東方風情的丹鳳眼,此刻正痴痴的望著徐月,像是在看她最心愛的寶貝。
是個蘿莉控沒跑了!
徐月悲催的想道。
果不然,她才剛這麼想,徐二娘的手就開始朝她頭上的兩個小鬏鬏伸來,嘴裡哄著:
「噢我親愛的妹妹,姐姐來給你梳頭好嗎?保證連光明女神都為你心動!」
徐月:「......」
救命!!!
幸好王氏來得及時,她將煮好的米糠飯放到桌上,黑眸冷睨了徐二娘一眼。
作為家裡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她那一眼,成功令一臉怪笑的徐二娘縮回了手。
「坐下準備吃飯。」王氏的語氣自帶一股命令感,徐二娘老老實實坐在了徐月旁邊。
「幼娘。」王氏專門盛了一碗飯遞給徐月,往隔壁柴房抬了抬下巴,「小心點。」
徐月幾乎是逃一般從板凳上跳下來,兩手抱住那碗米糠飯,鄭重的沖阿娘點了點圓乎乎的小腦袋,邁著小短腿來到了柴房前。
房門虛掩著,裡面的人聽見外面的腳步聲,被捂住的嘴裡發出了類似野獸般的低吟。
徐月推開門,火光透進去。
看清了她的臉后,被捆在牆角的少年瞬間安靜下來,微微泛紅的眼睛唰的一下亮起,彷彿看到了他最親切的人。嘴裡發出「吭哧吭哧」的激動喘息聲,滿眼都寫著高興。
嗯,這是個奇怪的現象,徐大郎對家裡每一個人都表現出了憎恨和攻擊性,唯獨對徐月,那眼神總是出奇的依戀。
也只有她,才能把這個暴躁少年炸起的毛擼順。
「大哥,吃飯啦。」徐月輕聲說道。
屋裡的少年目光緩緩落到她手中的陶碗上,看到那裡面的米糠飯,濃而黑的兩道劍眉頓時皺了起來。
他討厭這個食物,但他的身體卻瘋狂的叫囂著讓他吃。
徐月感受到他糾結的複雜情緒,簡直是感同身受。
「哥哥也覺得米糠飯不好吃吧?但我們得填飽肚子。」
徐月一邊靠近,一邊小小聲說,不敢讓隔壁的爹娘聽見自己的吐槽。
畢竟,為了讓他們兄妹三人有得吃,王氏和徐大已經很努力了!
徐月把哥哥嘴裡塞的碎布條扯出來,又歪著頭試探問他:「哥哥自己吃嗎?」
徐大郎微紅的眼望著她,點了點頭。
徐月這才敢把他的手解開。
手一得到解放,他端起碗就往嘴裡倒,幾大口就吃光了,遞給徐月一個空碗。
徐月看著面前這雙對自己毫無保留的眼睛,雖然不忍,但還是重新把他的手捆了起來。
徐大郎以為是在跟她做遊戲,咧嘴笑著,自己把手遞到她面前讓她捆住,喉嚨里發出了「呼嚕嚕」的愉悅低吼。
不過這一次,徐月沒有堵住他的嘴,因為她叮囑他不要亂咬人,他點頭同意了,神情格外認真。
她且信他一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