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白顛倒,不外如是
劉嬤嬤聽到這一聲,總算鬆了口氣。
但讓她震驚的是,南昭雪像沒有聽到一樣,雪亮的刀光閃過,劉嬤嬤慘嚎著暈死過去。
南昭雪廢了劉嬤嬤的手,這才轉身,看向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兩個人。
男的身材高大,白膚黑須,眉眼俊美,穿著藍色錦袍,顯得俊逸風流。
正是這身體的父親,南運程。
他身邊的女子是他的愛妾阮姨娘,容貌嬌美,眉眼和南若晴有六七分相似,頭上戴著華美精緻的寶石頭面。
南昭雪眉梢都沒有動一下,嘴角勾出一絲冰冷的弧:「怎麼?不在屋裡躲著了?」
南運程火氣上頭,擰眉看著這個最讓他討厭的女兒。
穿著一身勁裝,高束頭髮,露出漂亮而鋒利,眉梢微揚,目光冷冽,渾身都透著肅殺之氣,她手裡的刀尖還滴著血珠,無聲滲入泥土。
南運程眼中閃過震驚,這和他印象中的怯弱膽小的女兒完全不同!
「你……你這個逆女,竟然敢在此行兇,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南昭雪冷冽目光直刺他眼底:「父親?你有資格做我的父親嗎?我被釘入棺材活埋的時候你在哪?
南若晴搶我婚事的時候你在哪?這個老刁奴命人抽打我的丫環時你在哪?」
南運程手握成拳:「混帳!就憑你如此態度,也該被教訓!難怪那個道士說,你是災星禍害,必須得處置了你,否則家宅不寧,本來,我還心存疑慮,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
阮姨娘柔軟的手輕握住南運程的手,柔聲勸說:「老爺,別生氣,雪兒還小,不理解你的苦心,有話好好說呀!」
她嘆口氣,臉上滿是為難之色:「雪兒,你不知道,你父親下這個決定也是千難萬難,你也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如何不疼你?
可那道士說了,必須得如此做,你命中缺土,須得埋上一個時辰,才能緩解此難,否則,我們全家就要有滅門之災。」
她面露悲慟,眼中淚光閃閃:「晴兒也並非搶你的婚事,而是……為你擋劫,只有她紅衣加身,才能助你躲過此難。
你是嚇糊塗了吧?肯定沒有注意到,那棺材上我都命人留了氣孔,那塊地方也是風水寶地,只會讓你以後福氣加身,斷不會真的要了你的性命去。」
何謂舌若蓮花,今天南昭雪算是見識到了。
連殺人的死局都能說成救人的,黑白顛倒,不外如是。
南昭雪低低笑了:「原來如此,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阮姨娘輕步上前來,伸手要拉她的手:「都是一家人,哪裡有什麼謝不謝的?
你是姐姐的孩子,我縱然是讓晴兒受些委屈,也不能讓你損傷半分。」
南昭雪揚手避開她,她抓了空,臉色微微一僵,卻沒有半分難堪,笑容依舊溫婉:「好了,別再孩子脾氣,阮姨知道你嚇壞了,也明白你的委屈,你的院子還保持原樣,我陪你去歇息,好不好?」
南昭雪刀尖一揚,指向劉嬤嬤:「那她呢?」
「她?」阮姨娘美眸閃光,「一個婆子而已,你是大小姐,如何處置不得?明日就派人把她打發了,這些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幾句話,輕飄飄就了結了。
南昭雪目光在阮姨娘和南運程的臉上掠過,涼薄得沒有半絲溫度。
「阮姨娘,你剛才有句話說錯了。」
阮姨娘一愣:「什麼?」
「我母親是家中獨女,從來沒有過什麼妹妹,」南昭雪盯著她,「我母親是正室主母,你是妾室,男人的玩物罷了,哪來的底氣安排我這個嫡小姐的一切?
至於南若晴,庶女而已,就算是我需要有人擋災,也輪不到她。」
阮姨娘溫和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裂縫,雙手死死掐住掌心,她眼中迅速蓄了淚,身子一晃,搖搖欲墜如同一朵嬌花。
南運程急忙扶住她,嘴裡恨不能噴出火:「混帳東西,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這些粗俗不堪的腔調,也是你能說的嗎?沒教養!」
「我的確是沒教養,有娘生,沒娘養,你這個做爹的,也沒教過我,」南昭雪字字誅心,「我又怎麼能有教養?」
「來人,給我拿家法來!」南運程暴跳如雷,目光化成毒箭,恨不能直接射死南昭雪。
他的貼身奴僕胡山就在一旁,立即轉身去拿。
南家的家法,是一根二指寬的鐵尺,上面還有細小的倒刺,打上幾下,不骨斷筋折,也得皮開肉綻。
阮姨娘在南運程懷裡哭得梨花帶雨,連句制止的話都沒說。
直到家法到了,南運程舉起指著南昭雪,她才虛弱地扯扯南運程的袖子:「老爺,算了,雪兒還小,又在氣頭上,您就讓她一回吧!」
「呵,這世上哪有老子讓女兒的道理?逆女,你給我跪下!」
南昭雪似笑非笑的睥了阮姨娘一眼,指尖壓著刀鋒滑過:「我若不呢?」
滿身是傷的素雲艱難的撲過來,擋在她面前:「老爺,您要打就打奴婢吧,奴婢願替小姐受罰!」
「好,我就成全你!」南運程火往上撞,舉起鐵尺就砸過去
「當」一聲,南昭雪的刀,架住了鐵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