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看了我的腳,可是要娶我的。
劉琦這話說的漂亮。
但,謝芸並不買賬。
她著蓮色素裙,髮髻插個木簪,端正而坐,貴不可言,她幽幽的喝著茶水:「二弟妹這話倒是新鮮,自我大房回到向宅后,向家上上下下都尊稱你的女兒一聲大小姐,卻直呼我的女兒為蓓寧小姐,怎的現在蓓寧又成了大小姐?」
謝芸柔中不失鋒利:「是不是待這送衣裳的用途用完了,這向大小姐的稱呼又變回去了?」
劉琦自認為嘴巴厲害,卻不想竟敗在了謝芸口下。
嗒的輕聲。
茶盞撂下,謝芸霧鬢芸眸流轉著經了風月的韻味:「況且,人在膚在骨不在裳,皮囊罷了,蓓寧哪怕沒有這華裳裹身也不會遜色多少。」
「更何況。」謝芸言語風雲中帶著隱形的殺氣:「誰知,這衣裳內的金線是用繡花針繡的還是刀子繡的呢?」
劉琦塗的發紅的眼睛顫了顫:「大嫂,你這話什麼意思?明擺著說我要害蓓寧了?」
吱呀,向蓓寧推門而入:「我母親的意思也正是我的意思,英雄不問出處,富貴當思緣由。」
她看向那身衣裳,都是金線鉤的,看著便價值不菲,她淡淡一笑:「如此富貴的衣裳怎能不問清緣由呢。」
「是,是這樣的。」劉琦見不好忽悠她們母女二人,只好道:「是這樣的,明兒個家裡來個貴客,我尋思著蓓寧沒有好衣裳,所以才給她準備了一套。」
貴客要來?
向蓓寧秋水般清眸流轉著聰慧的光,一來二去的便猜出了幾分,小心思在心中生成,忽轉換了笑臉接了那套衣裳:「原來如此,二嬸怎的不早說,平白鬧了這樣的誤會。」.
劉琦見她收下心裡鬆了口氣,心想:裝什麼清高,看到這衣裳金貴漂亮還不是忍不住了。
她面上笑眯眯的:「好孩子,二嬸可是為了你好,行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娘倆敘話了。」
劉琦離開,謝芸燃了火摺子塞進粗陶溫茶器下,橘光一瞬映亮了她的眸,她溫和的看著女兒:「方才你明明看穿了她的計謀,為何還要收這衣裳?」
向蓓寧凈了手,乖巧的洗了茶,泡了茶,茶葉前清苦,后清香的味道飄了出來,她斂著眸:「母親,二嬸此次大有我不收衣裳不罷休的意思,這衣裳若是不收,想來也會利用我房中的丫鬟做一個局,女兒不如收了將主動權掌控在自己手中。」
謝芸接過茶盞,氤氳的熱氣熏的她眼睛暖暖的:「看來我們蓓寧猜到她要做什麼了。」
「衣裳是面,也是災。」向蓓寧撫著金線,並不留戀這感覺,嘴角微微上揚,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如此好看的衣裳穿在女子身上,無非有兩點,第一便是女子之間互相攀比,爭奇鬥豔,第二便是穿給男子看,以色為刀。」
謝芸讚賞且欣慰的看著向蓓寧:「曾經襁褓之中的小嬰兒現如今已長成智慧的女郎了。」
向蓓寧眼圈酸澀,忍不住擁住她:「母親,從我們向家逃出生天的那刻開始,我便不會讓家人受到任何傷害。」
她待紅的眼圈散去,打聽了劉琦出門,避開了房中丫鬟,掩藏著那身金絲線刺繡衣裳摸進了向露的門。
這個時辰是向露在房中綉帕子之時,沒有任何人打擾,她瞧見向蓓寧前來,輕蔑的看她一眼,陰陽怪氣道:「喲,這是什麼風把堂姐給吹來了啊。」
向蓓寧能屈能伸,對於這等話只左耳聽右耳冒,她溫和道:「我們都是向家人,你我又是堂姐妹,以後同住一個屋檐下,自然是要來回走動的。」
她明晃晃的把衣裳拿出來,瞬間吸引了向露的注意力,她的眼睛滴溜溜的盯著看。
向蓓寧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瞧我這記性,看到堂妹被堂妹的氣質折服,竟差點把重要的事兒給忘了。」
她將衣裳放在桌上,輕撫了下,態度謙卑,帶著想求和的口吻:「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以至我們姐妹之間的關係都不好了,這讓我夜半經常驚醒,坐立難安,無數次想和堂妹親昵相處,這不左思右想覺得理應同堂妹賠個禮嘛。」
「我聽聞明日府上有貴客前來,這不就想著當了些先前的首飾特意給堂妹做了身衣裳來表達我的誠意嘛。」向蓓寧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什麼?明日有貴客?我怎麼不知道?都沒人告訴我。」向露不高興的嚷嚷著:「什麼意思啊,總不能因為讓我閉門思過便什麼都不告訴我吧。」
「想來是擔心堂妹的性子太過張揚,所以才故意隱瞞的吧。」向蓓寧故意採用一壓一抬的人話:「不過我倒覺得堂妹性子爽朗,京城少有,比那等矯揉造作的女子要稀有多了呢。」
這番捧殺的話聽的向露心裡十分舒服,她昂了昂下巴:「算你有眼光,不過這貴客來了,我不能不參與啊,要萬一是什麼王孫公子呢。」
「是呢,堂妹自然是要參加的,不過我想著堂妹可以當作不知道,待明日穿上這身衣裳,打扮妥當后出現在貴客面前,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豈不是更驚喜?」向蓓寧近乎要她誇上天。
向露的腦子裡已經勾勒出驚人之相的畫面了,她矜持的端著臉,咧到耳根的嘴角卻是暴露了她的內心:「那是自然,我可是向家最出色的女子。」
「那堂妹……」向蓓寧謙和的宛如小白兔。
向露傲氣的抬下巴,鼻孔都要上天了:「這次算你有自知之明,沒有跟我搶風頭,以後在我面前收著尾巴做人,我自然會讓你在向家好過。」
「多謝堂妹。」向蓓寧憨笑著離開,踏出房門的一剎那,眼底冰寒,心裡冷笑:蠢貨,明兒個便讓你艷麗四射。
二嬸,你一定想不到為我做的"嫁衣"最終會穿在你女兒身上吧。
這種衣裳怎能輕易收?收了就代表接受了那人的心意。
她又沒瘋,豈會目光短淺的為了件衣裳沾染一身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