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士族的恐慌

「你說他們做這些是為了什麼？」

瑞鑫樓臨街而建，是瑞安城內少有的六層八角樓建築，為元家所有同樣也是元家與縣城內最後的產業，登高而望是可俯瑞安的西城全景。

看著街道上人流，及遠處那一車車裝滿米糧黃包車，站在六樓窗口的元乾亨，崔成，鄭輝三人不由皺眉。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這麼簡單的道理，我不覺得吳賢會知道！」崔成搖頭，對於眼前的場景他是真的一點都無法理解。

「不可能是慈善！」

洞頭商會入住瑞安，哪怕已經結成合作，各方態度都表現的不差，可瑞安士族不可能不盯著。

「一斗米一個人，省著點也就一旬的口糧，這還是稀的，要是厚一點七日便可以吃光，一家就算他三口得良，也就兩旬的光景！」..

元乾亨又不是活在真空的，為了將元家家業苟下去，這些年來他的吃並不比寒門好了哪裡去。

「這裡面肯定有文章，只是我們不知道！」

鄭輝滿臉苦澀。

身為坐地虎，瑞安士族不怕吳賢搞事，隨便你怎麼搞，他們總有辦法在合適的時候咬上一口。

人口普查一事，還在胥吏招聘之前，胥吏一事大家不就往裡面摻入了傻子嗎？

考試已結，結果很快就會出來，就算核心的位置上暫時沒他們人，只要混進去了，總有出頭上位的機會，畢竟他們才是坐地虎，沒有他們支持，商會無論怎麼說，他們都可以卡一卡，就算推翻不了也能噁心死，除非吳賢直接掀桌。

可眼下……看不懂，看不透，完全不知道吳賢要做什麼？

「韓老爺到！」

樓下一聲吆喝，門外傳來踩踏樓梯的動靜。

「平陽書院我韓家是真撐不下去，要不是考慮到是祖產，十一年前我成家主的時候就已經脫手……不怕三位笑話，校舍什麼的已經爛了大半，七成的住所雨夜都會漏雨，要是哪天崩了幾座，我都不覺得意外！」

一番寒暄，四人圍著茶爐而坐，檀香與清茶相合，韓通一臉羞愧的抱拳沖著三人拜了拜。

「別這樣，別這樣！」元乾亨雙手拖住韓通的抱拳，安撫道，「三家書院的情況大家都清楚，有機會脫手我元家也一樣會選擇脫手，這次邀請韓兄過來絕無問罪的意思，只是想多了解情況，摸一摸吳賢的脈！」

「那小子太能作了，這天不到，洞頭商會做了多少事情，一個人口普查連續兩次推動，如果我不能無法了解吳賢要搞什麼，往後的日子……」

「溫州商賈的思路我們還能摸到，可洞頭商會我們真的摸不準？」

面對韓通的告罪，鄧輝，崔成連忙寬慰道。

但也僅僅只是寬慰，他們不是不想問罪，說好的共進退，結果韓家那邊直接將書院賣了。

這賣的是產業嗎？

這賣的是士族的臉面！

可如今他們是真的無力，年前鄧家先出頭了，七大士族一分為二，如今韓家又單獨跑了，這隊伍是真的不好帶了。

不過面子上還得撐著。

「這個問題你們問我，其實也是問道於盲，我是真的不清楚，我就見了商孝瑭一個人，當時我還想多談一點，拖延一些時間，可家裡的老人直接就出現，我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韓通一副有我罪過的樣子，舔著臉賠笑道，至於心裡究竟在什麼，只有他自己清楚。

狹義盡出豬狗被，負心總是讀書人。

身為一家家主，執掌家業十餘年，這道理韓通還沒參合明白，他也就白當了了。

要不是為了維護表面的一團和氣他能來這？

「理解，理解！」

元乾亨斟了四杯茶，「喝茶，喝茶！」

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的韓通沖著三人苦笑道，「人口普查的事，你問我也沒用，相信商會弄出來的黃冊，大家都看到！」

手伸不進衙門，那還是士族，還是坐地虎嗎？

「需要登記的內容非常的詳細，這裡面沒有大謀划，說出去誰都不相信！」

能信才有鬼了，不過韓通既然開口，大家也就等著對方說。

「商孝瑭到我家，提到兩件事，我不清楚這兩件事是否與現在推動普查有系！」

「第一件事是關學，要不是商孝瑭開口，我都不知道吳賢身邊的阿左會與淳安商家有關。」

「你說是那個阿左，是商家後人？」元乾亨微微皺眉。

淳安商家，在江浙士林之內可不是一般的有名，在場甭管哪家在提到商家的時候，都不得不稱人一句「詩書傳家，忠義滿門。」

韓通點了點頭，「一開始我也不敢相信，但現實就是真的，至於要不要查就看你們了！」

商家祖地河南，乃是隋唐關東世家之一，比不七望之首的崔家，但在商家幾經顛沛流離的南北宋時期，名聲絕對蓋過一眾世家，是趙宋皇族對北地漢人推出的一張招牌。

就算到了如今，元朝坐鎮中原，對極具節氣的商家也是多有表彰。

不過在多輪表彰之後，商家也是被人架起來了，除名氣之外實際的東西什麼都沒拿到。

可士族認得不就是名氣嗎？

「這應該不會有錯，商家幾經顛簸，族人流散，南宋末年有一支逃亡處州也不是沒可能，再說這種事情也做不了假！」崔成笑道。

大家士族不是你想冒充就能冒充的，這裡面有一套極為嚴密驗證法，阿左既然敢以商孝瑭的名義來說這話，其手上肯定捏著證據的。

「關學？這是商孝瑭的意思，還是吳賢的意思？」鄭輝提到核心。

關學在瑞安流行過，沒流行過也就沒平陽書院。

不說現在有多推崇吧，至少不會想別的地方那麼排斥。

「有什麼直接說了！」

關學，商孝瑭的事很驚人，也很唬人，不過相較於現在得到的這些消息，元乾亨更想知道韓通口中的第二件事。

「大建擴建，平陽書院在未來的半年裡，將得到洞頭商會資助，九月之前要滿足三百學童學子的入學要求！」韓通環視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