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南宮飛目光在楚錦身上打量片刻,帶著幾分慣常的邪魅勾唇一笑:「你好漂亮。」
他說著,便伸出手,想去摸楚錦的臉頰,冉天琪卻擋在了楚錦的面前。
冉天琪是左相之子,楚錦的未婚夫。
此刻,冉天琪目光清冽的看著南宮飛,用警告的語氣對南宮飛道:「楚錦馬上就是我的夫人了,還請南宮大都督自重。」
南宮飛看了看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他想摸楚錦,卻是因為柳哥哥。
他沒有給柳哥哥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更是沒有看到柳哥哥為他穿上嫁衣的模樣。
柳哥哥雖然沒有小錦年輕,可是那份儒雅成熟的風韻也是小錦不能及的。
可小錦的性情也是非常討人喜愛的,尤其他長了一張酷似柳哥哥的容貌。
所以他曾經不想放棄小錦,是因為他的臉。
可是直到元里那個懷胚子,利用奸計誆騙他寫下那份休書,讓他毫無徵兆的失去了柳哥哥。
讓他徹底的慌亂了,彷徨了,更讓他清楚他可以離開任何人,唯獨離不開柳哥哥。
當得知柳哥哥手中捏著休書,楚錦要嫁人時,他滿心都是要將柳哥哥手中的那份休書毀了,從此好好待柳哥哥,永遠都不要再與柳哥哥分開。
而對楚錦,他的心已經裝不下他要嫁人的事情了,絲毫沒有餘地去裝楚錦。
待他冷靜了下來后,心中的滿滿的還是柳哥哥,無論用什麼手段,他都要將柳哥哥帶回到他的身邊來。
至於今日來楚錦這裡,是因為,他跟他那麼長時間,他想補償他一些。人嗎,總得要有點良心。
僅此而已了。
不過……
南宮飛吊梢鳳眸挑起,逬射楚乖戾狷狂的精芒,對冉天琪說道:「我和楚錦的關係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你就不在意嗎?」
他想知曉面前之人是出於何種目的娶楚錦,畢竟楚錦的家世顯赫,家裡頭老爺子當初去撮合他與楚錦就是看中了楚錦的家世。
「我心悅楚錦,所以想與他在一起。」冉天琪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說著,回身將楚錦拉到自己的身旁,看去楚錦的眼神中都是濃情:「我老早就喜歡小錦了,可是他眼中沒有我,更是與你走到了一起,我以為自己沒有機會了,但我清楚你與楚錦在一起,是因為他把自己的臉弄成柳御醫的模樣,如此我便沒有死心,也是在做最後的掙扎,求著我父親向楚家來求親,讓我沒有萬萬沒想到的是楚家竟然好不猶豫的答應了這門婚事。」
冉天琪收回視線,轉眸看向南宮飛,眉眼間縈繞著怒意,與對楚錦的心疼:「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楚錦,楚錦還是自己的面容時,你絲毫都沒注意過他,但他為了迎合你,變成了柳御醫的面容時,你才注意他,看但你注意的卻不是真正的他,殘忍的只把他當成是柳御醫的替身,一再委屈著他。」
冉天琪咬了咬壓,忍著與南宮飛動武力的衝動,一字一句說道:「愛一個人,在乎一個人,想與一個人長相廝守,是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你的心意都不會有改變的,我心悅楚錦,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過往發生過什麼,我的心依然不會有改變,只是想著怎麼可以讓他開心幸福。」
楚錦抬眸望著冉天琪,淚水模糊了視線。
南宮飛靜默不語。
冉天琪繼續道:「你與柳御醫的事情,我也清楚,在我看來,你也並不心悅他,你心悅,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你自己的感受而已。」
他的這一句話,好似碰到了南宮飛的逆鱗上,他劍眉橫沉,眼中戾氣大盛。
見此,楚錦忙將冉天琪護在了身後,用乞求的眼神望著南宮飛,搖著頭道:「南宮哥哥,不要生氣,他是有口無心,我相信你會用真心打動少夫人的,讓他重新接納你的。」
望著楚錦的懂事乖順,南宮飛眼中的戾氣消了下去,他拿出一個紅包,遞給了楚錦:「這是給你的新婚賀禮。」
他說著,瞪向冉天琪:「若是讓我知曉你待小錦不好,我定然饒不得你。」
冉天琪毫不示弱的瞪著南宮飛:「那種事情永遠不會發生的,我明白得到了更要去珍惜愛護。」
他的話字字戳著南宮飛的心,南宮飛指骨捏著咯咯作響,但終是看在楚錦的面上,忍下了,將紅包塞到了楚錦的手中,便轉身離開了。
南宮飛走後,楚錦當著冉天琪的面,打開了南宮飛給他的紅包。
裡面是一張一萬兩銀票和一座莊園的地契。
楚錦感覺這份新婚賀禮太貴重,也太沉重,尤其他既然選擇嫁給了冉天琪,便再不想與南宮飛有絲毫瓜葛了。
所以楚錦將這份賀禮轉交給了楚老爺,讓楚老爺退回南宮府去了。
南宮飛離開楚府,直接去了元家的陵園,冒著大雨將元里的墓碑砸了個稀巴爛。
然後又坐上馬車,趕去了皇宮。
可是宮門緊閉,任憑他如何的瘋狂敲打,看守宮門的侍衛也不給他開。
侍衛們得了謝懷梟的吩咐,近一段時間都不准許南宮飛進宮去見柳明伊,鬧事。
南宮飛自然也知道這是謝懷梟意思。
這一刻,他眼底滾動著濃重的殺意,盯著眼前緊閉的宮門。
好,謝懷梟我記下了,我不好,你們也都不要好了。
大雨傾盆,模糊了事物,謝懷梟渾身滴著水,站在雨幕中,望著寢宮的門。
寢宮中,文初閉目躺在床榻上,耳底卻都是嘩啦啦的大雨聲。
宴商舟坐在他身邊,想了又想,最終還是開口說道:「皇上,您看您現下的身體,一段時間內都不適合處理朝政,這萬一門外那個給澆病了……」
「顧清方,左右二相也可以處理一段時間朝政,足可以等到朕痊癒,又熟絡朝政了。」文初打斷了宴商舟的話,轉瞬又道:「與龍蜀國征戰時,他有小半年沒在朝中,朝中不也是井條有序嗎。」
宴商舟被文初將嘴堵的嚴嚴實實。
「父皇,」玉兒趴在文初身上親昵著:「父親若是生病了,就沒有人陪伴玉兒了,玉兒也會為他憂心的。」
說著,玉兒「咳咳」咳嗽兩聲。
玉兒是先天不足,身體照比其他孩子要弱上許多,尤其不能讓玉兒太憂心上火,容易生病。
見玉兒咳嗽,文初忙心疼的將小傢伙抱在了懷中,同時對宴商舟道:「快給玉兒看看這是怎麼了!」
宴商舟也忙為自己的侄兒診看起身體。
文初焦急的等著結果。
隔了會,宴商舟輕輕吁下一口氣:「沒事,想來是嗓子干癢,所以咳嗽兩聲,多喝些水就好了。」
他說著,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
文初結過水杯,細心喂起了玉兒喝水,同時對宴商舟道:「讓他進來吧。」
聽到文初讓謝懷梟進來,玉兒是又欣喜,又自責。
欣喜是他的父皇讓他的父親進來的,不用再臨雨了,自責的是他假裝咳嗽使用苦肉計欺騙了父皇,讓父皇為他擔心了。
就在玉兒自責時,陸無玄卻自豪的笑了,看吧,他交給玉兒的計策多管用啊。
宴商舟打著傘出了寢宮。
小會後,人居然是背著謝懷梟回來的。
文初愕了下,脫口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宴商舟回道:「臣出去的時候,便看到他昏倒在了地上。」
說著,他將昏過去的謝懷梟放躺在了貴妃榻上,垂眸皺著眉盯著謝懷梟:「他之前受的傷,還沒有好,」說著,宴商舟轉眸看向文初,嘆道:「畢竟他往自己身上扎了那麼多下,到底是傷了元氣,身體變弱了,而今日又是暴晒又是淋雨的,身體鐵定是吃不消了。」
玉兒探著小腦瓜憂心忡忡的望著昏過去的謝懷梟:「父親會不會死啊?」
文初撫摸著他的小腦瓜,柔聲安撫:「玉兒莫要擔心,你父親沒事的。」
他說著,吩咐候在一旁的太監:「速速取來一套乾爽的衣裳為攝政王換上。」想了想又道:「再吩咐御膳房熬一晚薑湯送來。」
太監應了聲后,不敢絲毫怠慢的離開,辦事去了。
人都昏了,也不好抬出去。
此刻,外面的雨停了,文初決定將寢宮給謝懷梟,他走。
御書房的內間有床,他還能看看奏摺,開始起手抓國事。
文初下了床榻,沒再去看謝懷梟一眼,只對宴商舟道:「你照顧他吧。」
言畢,人領著玉兒離開了寢宮。
陸無玄自然也跟著出去。
一對雙胞胎小兄弟在嬰兒床中呼呼睡的正香。
謝懷梟睜開眼睛,坐在了起來。
宴商舟臭著臉道:「我就幫你這一次,以後你是死是活,是好是壞,是被皇上原諒,還是被轟出皇宮都與我無關。」
說到此,宴商舟恨恨的橫著謝懷梟:「你可知與你同流合污欺騙皇上,我的心有多難受啊。」
謝懷梟好似沒有聽見宴商舟發牢騷一般,長眉顰起,望著那張沒了文初,空空的床榻不知在想著什麼。
隔了會,他道:「我這身體明日能否生病高熱吶?」
宴商舟皺眉想了想:「按常理,應該會受風寒。」又道:「你也想用苦肉計啊。」顯然玉兒裝咳嗽的事情,宴商舟已經發現了,畢竟他是醫師,一給玉兒把脈,便知道了。.
翌日,謝懷梟的身體卻沒有按常理,也可以說他的身體過於硬朗健康,抵抗力太好了。
一早起來,精力旺盛,容顏煥發,好似哪哪都是用不完的力氣。
可謝懷梟不想這樣,他對身旁的宴商舟道:「幫我裝病吧!」
宴商舟當即炸了毛:「你行了吧,欺騙一次皇上就得了,別厚顏無恥啊。」重重的又道:「我是再不會幫助你了。」
謝懷梟:「你不幫我,我就將昨天你幫我欺騙皇上的事與他說了。」
「你王八蛋,媽的真被蛇反咬了一口。」宴商舟被氣的鼻子都歪了,橫眉立目的威脅謝懷梟道:「你敢告訴皇上,我弄不死你,我可是薄疏國的王子。」
文初在東宮陪玉兒用完早膳,玉兒去了尚書房,人便去見柳明伊了。
柳明伊現下是一個人帶孩子,還沒有出月子,所以一直沒有去太醫院,在自己的住處修養身體,說是修養身體,還不如說是照顧小可憐。
小可憐一生下來便體質病弱,奶吃的少,覺也比正常的孩子少,這會不知瘦小的身體哪裡不舒服,正在微弱的啼哭著。
柳明伊從小可憐的便便中,診出他應該是消化不好,引起腹部不適而哭啼,所以忙配了葯,正在專心的喂小可憐吃藥。
因為小可憐剛出生不久,嗓子特別細,稍有不注意就會被嗆到,所以柳明伊專心到連文初進來,坐在了他身邊都沒有發現。
此刻,文初望著柳明伊懷裡的小可憐。
真是可憐,一瞧著就讓人心疼,怎麼會有這麼瘦,這麼小的孩子。
當年玉兒也沒有這般的瘦小。
他就好像一個瓷娃娃,非常的易碎,碰不得摸不得的。
文初目光從小可憐身上轉眸看向柳明伊。
柳御醫也瘦下了許多,臉色也極為不好,一看就知因為生產引起的虧氣虧血嚴重,又沒得到好生的修養,補充營養。
謝懷梟雖然關心著柳明伊這個好友,但到底忽略了柳明伊產後這件事情。
也沒有給柳明伊找個奶娘來,為他分擔,吩咐御膳房為柳明伊燉些補品,不過這些的確不是謝懷梟做的。
這些應該是……
文初微微蹙起眉心,柳明伊已經與南宮飛解除了婚姻關係,所以……嗨……柳明伊真的好可憐,要一個人帶孩子,照顧自己。
文初忽然想起了謝懷梟。
謝懷梟對文初的照顧是面面俱到,將一個三好夫君表現的淋漓極致。
柳明伊喂完小可憐葯時,額頭上已經泌出一層冷汗了。
小可憐著實太難養活。
「皇上?」柳明伊望見坐在他身旁的文初,不由微微一愣,忙道:「您什麼時候來的?」
說著,柳明伊便要起身,向文初行禮,卻被文初阻止,他的聲音很輕,生怕驚到柳明伊懷裡的小可憐:「朕剛來。」轉瞬又道:「一會朕吩咐人去請個奶娘過來幫忙。」又道「以後御膳房也會給你送補品,你太瘦了,得補補。」回頭他就吩咐御膳房燉給他的補品都多做一份送過來。
柳明伊感激的眼角微紅:「臣謝皇上。」
文初輕輕嘆息一聲:「你一個人著實太不容易了。」
說完,文初一轉眸看到了站在門口正在猶豫進不進來的邢宵,他手中還提著一個食盒。
原來邢宵剛來,卻看到文初在這裡,想離開,卻又想將手中他託人為柳明伊燉的補品給他。
所以人躊躇起來,被文初撞了個正著。
已經被發現了,邢宵便提著食盒進來,朝文初施了禮,道:「皇上金安。」
說完,看向柳明伊,將食盒放到了桌子上,道:「這個是補身體的,你趁熱喝吧。」
委實邢宵也不懂這些,還是聽其他禁衛軍閑談時說家裡內人坐月子,給買了各種補品補身體,邢宵這才反應過來,柳明伊也剛生產完不久,需要補身體,可他一個單身漢,從不開火做飯,也不會做東西,便火速找了個禁衛軍的家屬,求著給燉了只老母雞,為柳明伊補身體。
此刻,柳明伊感謝道:「有勞邢指揮使了。」
文初在這裡,邢宵也不方面在這裡逗留,說了一句「客氣了」人便離開了。
見人走後,文初對柳明伊道:「去喝補品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柳明伊望著懷中還沒有睡下的小可憐:「孩子醒著的時候,要一直抱著,若是放下,他便要哭了。待他睡下了,臣再去喝。」
文初調侃道:「還是個小作精呢。朕來抱他,你去喝吧。「
說著,文初將小可憐從柳明伊懷裡接了過來。
柳明伊再次向文初道了謝。
文初笑道:「就別跟朕客氣了。」
說著,文初看著懷中的小可憐,暗道:這應該是他的兒媳婦吧!
十七年後,文衍行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去追小可憐呢。
柳明伊坐在桌邊,打開食盒,端出湯盅,慢慢飲了起來。
文初一邊輕輕搖著小可憐,一邊問向了柳明伊:「以後有打算嗎?」又補充道:「對另一半?」他想了想又道:「朕能看出邢宵對你的心思,並且他人也不錯的,你若是能與他在一起,朕覺得不會有錯的。」文初望著懷中的小可憐,不得不想起他的那個不成熟的父親:「還是想為了孩子,給南宮飛最後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