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聞聽文初的話,柳明伊喝湯的動作一頓,隨即他放下手中的湯盅,目光落在文初懷中的小可憐身上。
「臣現下什麼都沒有去考慮,只想好生的將小可憐養大成人。」
柳明伊說著,輕嘆了一聲,苦笑道:「小可憐太難養了,臣已經絲毫沒有精力用在其他事情上去了。」
一場失敗的婚姻,讓柳明伊遍體鱗傷,身心俱憊。
一輩子都不想談及感情之事。
尤其小可憐身體狀況已經夠讓他憂心,浪費精力,他真的什麼都不想去思考了。
可是……
文初目光也望著懷中又瘦又小的嬰兒:「孩子沒有雙親在身旁真的好可憐的,朕親身經歷過,玉兒從懂事的那一刻便是那麼的渴望自己有雙親,不只問過朕多少次他的另一個親人。」
說著,文初抬起泛紅的眼眸看見柳明伊:「真的很令人心酸,更多的是對孩子的虧欠,把他帶到這個世間上,卻不能給他渴望的雙親。
當你看到他用羨慕渴望的眼神瞧著其他擁有雙親陪伴的孩子時,你的心情是難以用言語來表達的,總之是情所未有的難受。」
柳明伊神色失意的喃喃:「是臣將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沒有考慮到孩子是要長大的,他到時的感受如何。」
文初略顯無奈的嘆息一聲,道:「柳御醫的情況與朕的又不一樣。」要比他當時糟糕上許多。
柳明伊若是選與邢宵在一起,讓邢宵做孩子的父親,可是南宮飛那裡不會善罷甘休。
南宮家是世家,在帝都有著不容小視的勢力,單從南宮冥那裡就不可能接受讓南宮家的血脈認別人當父親,更別說那性情乖張暴戾,不成熟的南宮飛了。
至於柳明伊與南宮飛重歸於好?文初望進柳明伊眼底的悲傷。
南宮飛對他造成的傷害太深了,讓他的傷口好似無法癒合了一般。
文初揉了揉眉心,真難辦啊!
還是不要去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柳明伊也只能這樣了。
文初不再提這個話題:「快喝湯吧。」
柳明伊輕輕「嗯」了一聲,心不在焉的喝起了補湯。
他喝完補湯,才發現食盒裡還放著幾個熟雞蛋。
女子坐月子需要吃雞蛋,邢宵想著柳明伊也是剛生完孩子,雞蛋一定要吃的,便給柳明伊煮了幾個。
柳明伊將雞蛋拿了出來。
雞蛋已經剝了殼,柳明伊直接就可以吃了。
文初望著正在吃雞蛋的柳明伊,感覺無論是是元里,還是邢宵,柳明伊跟哪個共度後半生,都會幸福,唯獨他無法想象到南宮飛,會去如何待柳明伊。
改過自新真的可以出現的南宮飛的身上嗎?
還有南宮冥,有他在兩個人中間攪和,沒個好。
楚錦就是他送到南宮飛身旁的,生怕南宮飛對柳明伊好了。
以後,縱使柳明伊為了孩子,選擇了南宮飛,南宮冥也是一大心病。
他能將楚錦送到南宮飛身邊,就有可能將第二楚錦再送到南宮飛身邊,從中作梗。
有些事情,文初這個旁觀者,已經看個通透。
謝懷梟只是不讓南宮飛進宮,並未阻止南宮冥進宮。
可南宮冥只有柳明伊剛生下孩子,血崩生死危及時刻來過,便一直未來,顯然是不想看到柳明伊,連自己孫兒都不看了。
可這個時候不正是他借著孩子撮合南宮飛與柳明伊重歸於好的最佳時機嗎。
也不知曉南宮冥這個長輩是怎麼想的,讓自己的孩子幸福愉悅,不比什麼都重要嗎,金錢名利只是過眼煙雲罷了。
文初在心中無聲的嘆息,兩個人成婚後,便不再是真正的兩個人了。
文初懷中的小可憐睡熟了,文初眉眼輕彎,笑睨著小可憐。
還別說,他這個兒媳,還真是個小美人胚子,怪不得將文衍行迷成了那般。
此刻,宴商舟行了進來,他一副憂心忡忡的來到文初面前。
見此,文初心下咯噔一聲,還以為小雙胞胎兄弟怎麼了呢,他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宴商舟重重嘆了一口氣:「謝懷梟高熱不退……有點危險。」
我操了,這謊言,他想狠狠抽自己。
真是一步錯不不錯。
宴商舟繼續道:「皇上您也別憂心,只是有點危險,他一個成年人,沒那麼容易死了。」
宴商舟看了一眼柳明伊:「臣的師父醫術高,一會讓臣的師父給他開一副藥方,說不定馬上就好了。」
還非要逼著他說他病的很嚴重,怎麼不把說死了呢,這多嚴重,都永垂不朽了——一代身體壯如牛的攝者王被雨淋死了。
文初面色如常,他將懷中的小可憐放到了嬰兒床中,輕手輕腳的拿過薄毯為小可憐蓋上,生怕弄醒了小可憐。
旋即他起身對柳明伊說道:「朕先走了,你要好生的照顧自己,身體是自己的,難受時別人無法為你分擔的。」
柳明伊點頭:「謝皇上關心。」
文初頷了首,便離開了。
文初出了柳明伊的住處,便直奔寢宮。
太監見文初走了過來,忙推開寢宮的們,同時說道:「攝政王病的不輕……啪……」
文初甩了太監一耳光,神色攏著威嚴:「滾去刑房杖棍。」
太監被嚇的臉色當即慘白,忙跪下來給文初磕了兩個響頭,隨即連滾帶爬的去了刑房。
文初腳底生風的來到謝懷梟的床邊,一把將他身上的被子掀開,又從他枕頭底下將一隻熱水袋抽了出來,沖著謝懷梟面門就砸了下去。
還好謝懷梟躲的及時,沒有被熱水袋砸在臉上。
見此,文初冷笑:「別躲啊,朕這是在幫助攝政王用熱水袋敷敷臉,不然怎麼佯裝高熱不退啊!」
謊言被當場揭穿,謝懷梟從床榻上起來,跪在了地上。
同時在心中暗罵宴商舟啥也不是,一眼就被帝王看穿了,廢物。
文初被氣的一口氣飲下一杯水,「啪」地一聲,將杯子摔在謝懷梟的身邊:「攝政王你若是閑暇無事便去御書房將奏摺批閱了。」
說著,文初神色升起鄙棄:「還有,你不要再把朕當成七年前那個不諳世事,單純的少年,你更不是那個方才二十齣頭的青年,都已經是而立之年了,不要再做哪些幼稚至極的事情了!」
文初頓了頓,又道:「都不低玉兒,懂得適可而止。」
原來文初也知道了昨天玉兒假裝咳嗽,用苦肉計之事了。
只是一直佯裝被欺騙罷了。
「皇上,」謝懷梟站起身來,忽然抱住文初,然後低頭,將臉埋在文初的頸窩:「臣知錯了,您就原諒臣這一次吧,就這一次,臣以後斷不會犯了。」
文初一時懵住,他從未見過如此脆弱過的謝懷梟,謝懷梟在他的印象里,從來都是那種沉穩深沉,不像任何苦難,難題低頭之人。
謝懷梟繼續道:「臣會用一生來向皇上贖罪,只求皇上能原諒臣,給臣機會用這一生來表現。」
謝懷梟嗓音哽咽:「當年臣第一次見皇上時,就對皇上有了悸動之心,後來與皇上相處時間久了,在不知不覺間更是無法自拔的愛上了皇上,可是臣不敢去想,一隻迴避著自己的心意,因為當時臣被王氏欺騙,以為皇上是臣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這一刻,文初感覺到男人的無限傷感,抬起要推開男人的手,卻怎麼都無法繼續下去。
「王氏安排臣要在皇上登基那日殺了您,」謝懷梟眼中淚水滴落在文初的頸窩:「臣也答應了,可是真到了要動手殺你的時候,臣怎麼都無法下得去手,還……還在皇上醉酒之時,情難自控的,要了皇上,做出卑劣之事。」
文初閉上眸子,曾經的事情,縱使過了許久,但也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痛。
文初倏然伸手一把推開謝懷梟,他睜開已經蓄滿淚水的眼睛,瞪著謝懷梟,情緒難掩激動的說道:「謝懷梟你對朕這些年造成的傷害,妄想讓朕如此輕易,如此短短的時間內就可原諒你。」
說著,文初眼中的淚水無法抑制的流淌下來:「朕承認對你還有餘情,尤其我們還有三個孩子,但你也休想讓朕就此原諒你了。」
文初抬起手就要去打謝懷梟。
謝懷梟站定不動,閉上眼睛讓文初打:「多打幾下,是臣對不起皇上,虧欠皇上的,用這一生都還不完。」
文初的手並沒有落下,人被氣的眼眶泛紅:「誰稀罕你用一生來還了,朕一刻都不想看到你,你賴在朕的寢宮中不走,朕走就是了。」
言畢,文初欲要轉身走,卻被謝懷梟一把拉住:「皇上別走,臣走,臣這就去御書房批閱奏章,將國事打理的不讓皇上有半點操心之處。」
話音未落,人已經出了寢宮。
文初哭著哭著,就笑起了來,片刻后又哭了起來。
宴商舟坐在小可憐的嬰兒床旁,寵溺的望著小可憐。
柳明伊坐在桌旁,認真配置著草藥。
宴商舟看了一會小可憐后,挪著椅子湊到柳明伊的身旁,撒嬌的將下巴枕在柳明伊的肩頭,問道:「師父在給謝懷梟配藥呢?」
柳明伊隨著他撒嬌,也沒把挺重的大下巴推開:「謝懷梟也沒有生病,為師給他配什麼葯!」
宴商舟「嘿嘿」一笑:「徒弟道行太淺,沒有欺瞞住師父。」
柳明伊認真的將為小可憐配好的葯裝好:「何止沒有欺瞞住為師,皇上也心明鏡的……」
「什麼?」宴商舟跟詐屍似的,瞪圓眼,驚道:「皇上他也發現了!」
柳明伊忙看去小可憐:「你小點聲,別驚嚇到小可憐了。」又道:「皇上那般精明,怎麼會看不清你這拙劣的演技。」
宴商舟臉當即一垮,滿是哀怨的道:「皇上一定很生我的氣。」
「皇上沒有生你的氣。」柳明伊說道:「他把你當成了孩子,什麼都不與你計較,否則方才他便當場揭穿你的謊言了。」..
「太好了!」宴商舟興奮之後,馬上又失落起來,嘟囔:「在臨走之前也沒給皇上留下一個好印象,哼!都怪了那個謝老王八。」
柳明伊微笑著搖了搖頭。
宴商舟好似想起來什麼,對柳明伊道:「師父,這次我走,您一同跟我回薄疏國吧?」
他不待柳明伊說話,又道:「這樣師父就能徹底避開南宮飛那混球的糾纏,他時間一長見不到你,對你感情自然淡了下來,另找新換了,師父也可以趁著小可憐不記事時,給他找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