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斷後
第二天早上，劉正風就接到了胡天德的通知，戰地醫院轉移，三連負責斷後掩護。
戰地醫院的人們頓時忙碌起來，人們的叫喊聲，騾馬的嘶鳴聲，在山谷里回蕩。
一共有三百多傷員，其中有近一半不能行走，需要擔架抬著走，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的輜重，走的又是山道，行進的速度可想而知。
幸好現在日本人還沒有追上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中午時分，撤離開始。
到了天黑之後，由於並沒有得到飛鷹嶺前線失守的消息，說明目前還是安全的，眾人也累了，所以就停下來休息。
劉正風和吳二蛋奉命後置一公里擔任警戒。
這裡山勢連綿，一個山峰連著一個山峰。
劉正風將警戒的位置選在山坳口的樹林里，前面是兩個山峰之間的連接處，地勢平緩，有兩三百米的距離，如果有人過來，在這裡可以一覽無餘。
同時，這裡也是絕佳的狙擊地點，居高臨下，視野開闊，並且也利於撤退，只要感覺不對，往後面的林子一鑽，極易隱蔽或者逃跑。
天空中星光燦爛，月亮還沒有出來，樹林里一片幽暗。
「嗷。。。。」
一聲狼嚎打破了寂靜的樹林。
吳二蛋臉上變色，眼裡露出懼意。
「劉大哥，有狼。」
吳二蛋的聲音有點顫抖，很顯然是因為害怕。
劉正風安慰道；「狼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你不要忘記了，你手裡有槍。」
「如果是一群狼呢?」吳二蛋繼續問道。
劉正風沉默。
狼群是食物鏈頂端的食肉動物，具有出色的協同和戰術配合能力，它們擅長包圍對手，然後輪番上陣，消磨對手的體力和信念，最後給予致命一擊。
尤其在夜間的時候，來自四面八方的幽幽眼神足以給人帶來極大的壓力，甚至有可能造成精神恍惚，從而引起誤判。
如果自己手裡有一支九五自動步槍，子彈充足，或許可以拼一拼。
但是自己現在只有三八大蓋這種半自動步槍，並且是非彈夾裝彈模式，逃到大樹上才是最好的選擇。
見劉正風沒有說話，吳二蛋越來越恐懼不安。
「我叔叔就是在大山裡遇到了狼群，再也沒有回來，我們只找到了他滿是鮮血的衣服，連骨頭都找不到。」
劉正風道；「放心吧，我們遇見狼群的幾率微乎其微，就算是遇見了，我們手裡的傢伙也不是燒火棍，跟他拼了就是，日本人比狼群還要可怕，你不一樣跟他們拚命嗎?。」
吳二蛋愣了一下，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就到了三更天。
劉正風將眼睛閉了起來，但是他的耳朵是豎著的。
在黑夜之中，有時候耳朵比眼睛還要好用，還可以讓眼睛緩解疲勞，這樣做有一個風險；容易睡著。
劉正風久經沙場，當然不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砰砰砰。。。」
有槍聲，雖然有點遠，但是十分清晰。
劉正風心裡一凜，慢慢睜開眼睛，把旁邊的吳二蛋叫醒，原來吳二蛋見劉正風閉起眼睛，他也跟著閉起眼睛，沒想到卻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槍聲離這裡起碼有數里地，但是卻越來越近。
過了十多分鐘槍聲已經到了對面的山峰上。
又過了一會兒，劉正風已經可以看見有人影出現在兩個山峰之間的交接處。
「我艹，準備戰鬥。」
劉正風神情嚴峻，推彈上膛，舉起了三八大蓋。
吳二蛋猶豫道；「要不要去通知班長他們，讓他們趕緊走?」
「不用，他們又不是聾子。」
夤夜之際，一公里的距離，這麼響的槍聲，他們絕對可以聽到，並且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根本不需要自己去說。
劉正風凝目注視，只見前面兩個山峰交接處，有一群人正在快速奔跑，看樣子得有一百多人。
「是一營的人。」
吳二蛋驚呼道；「凌團長也在。」
「他媽的，這些豬腦子。」
劉正風忍不住爆了粗口。
看樣子是他們飛鷹嶺的陣地被日本人突破了，然後一路逃命，被日本人追了一路。
最重要的是，你逃跑你往別的方向跑啊，別跟戰地醫院的傷員轉移一個路線啊，凌貴山團長應該是知道傷員的轉移路線的，他怎麼能犯這種錯誤呢?
日軍一旦追上醫院的傷員，誰也跑不了。
「砰砰砰。。。。」
對面的山坳口追過來的日本兵開槍射擊了。
「啊。。。。」
一營的人被放倒了三個，其他人居然沒有還擊，只是沒命的奔跑，猶如喪家之犬，從劉正風的左下方跑了過去。
「真是可惡。」
劉正風雖然對凌貴山團長的做法恨的咬牙切齒，但是自己不能像他那樣做，於是他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對面正在緊追不捨的日軍倒下去了一個士兵。
吳二蛋吞吞吐吐的說道；「李大哥，連凌團長都跑了，我們。。。我們也跑吧。「
「不行。」
劉正風面容冷峻，推彈上膛，又開了一槍。
「這。。。。」
吳二蛋不知所措，就在他糾結的時候，劉正風已經連續開了幾槍。
劉正風開了五槍，放倒了五個日本兵，其他的日軍士兵吃了一驚，馬上卧倒，並且根據劉正風開槍時槍口冒出的火花，判斷出劉正風的位置，一齊開火還擊。
「砰砰砰。。。。」
這些子彈打在劉正風身前的大樹樹榦上，大樹一陣發顫。
劉正風和吳二蛋卧倒在地，不斷的開槍。
雖然劉正風的槍法極佳，連連命中日軍士兵，但是畢竟火力稀薄。
日軍利用平緩的地形，展開兵力，在數十名寬的平地上緩緩推進，逐漸逼近劉正風所在的山坳。
劉正風見勢不妙，連忙鑽進後面的林子里。
日軍沒有追到林子里，而是順著半山腰的山道全力向前追擊。
劉正風又豈能讓他們稱心如意，不斷的襲擾，雖然他勢單力薄，殺傷力有限，但是他積少成多，最終讓日軍不堪忍受，遂即放棄了對一營的追擊，發了瘋一般向劉正風的方向撲了過來。
劉正風和吳二蛋且戰且退。
吳二蛋臉色蒼白，氣喘吁吁，憤憤的道；「你就是一個瘋子，我以後再也不想和你一起行動了，別人都跑了，偏偏你要逞英雄。」
劉正風意味深長的說道；「總有一天，你會為你今天的行為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