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回 旺才之死
百草堂的後花園佔地甚廣,東西有幾間廂房,雖然名為花園,其中卻栽種了許多藥草植物,培植了許多藥材。
孟先生是杭州比較有資歷的醫生,這處後花園乃是他精心培植,一般人士根本沒法踏足。不過許仙是他的得意門生,又學習勤奮刻苦,對救病治人有著天生的覺悟,有一顆善良的心,因此孟老先生才放心的讓許仙時常在後花園觀摩。
許仙天生的就對藥材頗感興趣,當百草堂的孟先生忙的時候,沒空教他學問的時候,他就時常來到這個後花園,仔細觀察孟老先生栽種的這些藥草,並依照《神農百草經》細細斟酌對比,日久之後對各種藥草都有了解,而且也能配出一些能夠救人治病的藥方來。
許仙倒是樂此不憊,不過今天傍晚在後花園散步的時候,他卻發現花園接近西廂房的角落,那些珍貴的花草倒了一片,凌亂不堪,許仙吃了一驚,立刻跑了過去。
後花園的這些藥草,都是孟老先生幾十年的心血,尤其是栽種的白參,尤其珍貴,據說這種白參中土極為少見,白參蘆頭與紅參相似,體呈圓柱形,表面黃白,有淺棕色細紋,只在北方接近高麗國的冰天雪地,才有出產,而且一旦移植很難養活。孟先生行醫多年,深知這種藥材的珍貴,因此拜訪高人之後,能夠將這種罕有的白參給移種了過來,若是遇到病危的病人,還可派上用場,若是有那高官名家看中,還可以高價格轉讓。
許仙心疼的望著已經被踩得折損不堪的白參,心道:「也不知道是誰就這般莽撞,不知這白參的珍貴,竟如此糟蹋!這若是讓孟老知道了,豈不要大哭一場?」
許仙本來打算立刻去跟孟老先生稟報,但是仔細一想,又覺不妥,孟老先生一生最為珍視的便是這白參,有道是醫生能救人卻不能自救,孟老先生雖然保養有方,但是畢竟年紀已大,要是看到這被毀壞的花花草草,激動之下搞不好氣血攻心,一命嗚呼都有可能,許仙思量至此,心道:「不若先把那行兇的賊子找出來,也好讓孟老先生出氣,怎麼個也得賠償損失。」
不過許仙又覺得此事頗不可思議,按道理來說這百草堂的後花園一向鮮有人踏足,在百草堂做事的那些下人更是不敢亂來,又有什麼人如此大膽,違背孟先生的囑咐到此搗亂?
「難不成是旺才?」
許仙想到這裡覺得頗有可能,這旺才不是人,乃是孟先生的妻子養的一頭黃毛犬,本來孟先生極力反對在家裡養寵物,但是這孟先生的妻子說道:「旺才跟了我多年,我小的時候曾經掉下河裡,是旺才救了我,你若真把它趕出去,咱倆也各自散了!」孟老先生對此無可奈何,好在這畜生頗有靈性,被孟老先生訓斥了無數次,才不敢跑到後花園撒野了。
許仙皺眉道:「定是旺才又犯了老毛病,怎麼偏偏老跟孟先生作對,這一次就是夫人恐怕也保它不住。」
許仙沿著一路損毀的藥草觀摩過去,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些損毀的藥草,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沒法發現,每倒下一片,似乎印出一個腳印來,許仙越看越心驚:「怎會有如此大的腳印?旺才就算是塊頭頗大,但是腳掌跟這腳印比起來,根本是天壤相別!」
許仙這個時候心中有些驚懼,而且他也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頓時嚇得也呆了。
「是血腥味!」
這股臭味似乎已經存在良久,許仙按圖索驥,就發現了躺在西廂房拐角一處隱秘的地方,一頭渾身血跡斑斑的大黃狗,口吐白沫,從腹下被人刺穿了一個大窟窿,而且看那頭大黃狗如同皮包骨頭的軀體,就像是被人吸幹了血液一樣,情狀可怖非常。
許仙失聲叫了起來:「旺才!」
這頭大黃狗血液流干之後雖然不復往日模樣,但是許仙還是認了出來,這頭黃狗就是孟夫人極為寵愛的旺才。
許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忍住心中恐懼,想要將旺才的屍體抱出去,這才發現旺才的皮膚表層有過跟人打鬥過的痕迹,皮開肉綻,端的是不忍睹視。
天性善良,又極為正義的許仙,立刻大喊出聲:「到底是什麼怪物在此作祟!」他想到了那個奇怪的腳印,決非人類所有,定是有什麼妖物潛入了百草堂,但是他喊了幾聲,也沒發覺有回應,正想跑出花園,緊接著出現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立在當場。
一頭看不出什麼模樣的妖魔,隱藏在黑暗之中,露出兩點凶光,正直勾勾的望著許仙。許仙本能的退後了數步,想要逃跑,腿卻沒法跟上思維,雙腿正在打顫,那頭恐怖的怪物,緩慢的走出了陰影。
「嘎嘎!這些白參的味道果然不錯,能夠使我受到震動的元神得到修復!」
怪物發出古怪而嘶啞的聲音,竟然是一頭體型龐大的蚊蟲,旺才算是犬類中體格龐大之物,這頭蚊子狀的怪物竟然比旺才還大上一圈。
許仙定住心神,額頭見汗,顫抖著說道:「你……你是何方妖孽!為何要殺死……殺死旺才!」
「嘎嘎,這頭黃狗頗有靈氣,雖然修鍊的日子尚淺,還未能開啟大部分的靈智,但是它的血液味道確實不錯啊!已經足夠將我的傷勢恢復,你說我為什麼要殺死它!」
這頭蚊怪發出了尖細的聲音,聽上去極為刺耳,許仙看著他那從嘴裡伸出的長長血管,還殘留著一滴滴的血液,讓他有種想嘔吐的衝動。
許仙口乾舌燥,那是被驚嚇得不輕的跡象,暗暗吞了口唾沫,立刻大吼一聲:「你敢殺死旺才,你死定了!孟夫人不把你大卸八塊才是怪事!」
蚊怪心中暗忖:「難道說此處也有修仙高人盤踞?如此也好,一併打殺了,吸取他們的元神來滋養。」隨即問道:「你口中說的孟夫人是誰?在哪裡,有何手段?」
許仙想跑,卻又不敢動,只怕他一跑動的瞬間,立刻要遭到毒手,按照目前的狀態,只能稍微動動嘴皮子,怎麼個也要拖延時間,他故意放高音量,好讓別人知道這裡發生了蹊蹺,大聲喝道:「你這妖物尚不知道深淺!孟夫人脾氣不好,她若是知道你殺了她的旺才,你就要死了!孟先生一代高人,還不是被她治得服服帖帖,至於手段么,哼,只怕她一出手,你就要變做兩半,然後再分為八塊,外加一頓免費燒烤晚餐……」
蚊怪兩眼放光,認定了那孟夫人乃是一修士高人,心道:「想不到此處不但有高價值的藥材可取,就連這屋子的主人亦是得道高人,且先看看他口中所說的孟夫人修為深淺,再做打算,若是厲害人物,就先殺了這小子,若是修為低的,一屋子的都別放過了。」
「好,你這就帶我去瞧瞧。」
許仙指著蚊怪道:「你這個模樣還能見人?雖然說孟夫人厲害得很,但是她家下人就不怎麼厲害了,你出去就要嚇死人。」
蚊怪呵呵笑道:「我也是與人爭鬥才受了重傷,現回原形,這幾日躲藏在這裡修養,好得也差不多了。」隨即施展妖法,變成個俊郎少年的模樣,跟許仙比起來,倒還俊俏幾分。
許仙看得一陣惡寒,也不多說話,心想:「這怪物厲害,不能連累了孟老,孟老對我恩重如山,我姑且將他引開,就是死也不能讓他傷害孟老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