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陰差
門口的水缸裡面被我注滿了水,我和馬伯陽兩人泡在水裡。
陰物不會用眼睛來辨別事物,它們靠感知陰陽來分辨生物,而水屬陰,我將自己的身體浸泡在水中,則可以隔絕身上的陽氣。
「我們已經泡了兩個小時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馬伯陽已經失去了耐性。
農村的陰氣較重,鬧子會提前,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十點鐘就已經泡在了水缸裡面。
相反的,在城市裡,鬧子就會延遲。
所謂的鬧子,便是一天當中陰氣最盛的時刻。
「泡在水裡,陰差就察覺不到我們。」我解釋道。
「那呼吸呢?我們不是還得呼吸嗎?呼吸就會漏陽。」馬伯陽質問我。
他倒也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看來平時耳濡目染,在他爸嘴裡也知道一些東西。
「人身上三萬六千毛孔和汗腺散發出來的陽氣才是最多的,我們泡在水裡使毛孔緊閉,杜絕流汗,單是呼吸釋放的陽氣,只會讓他們以為是小動物而已。」我回答道,也算是教給了他一些知識。
「哼,就算是這樣,我們泡了兩個小時,皮膚都已經發脹了,我受不了了。」馬伯陽開始鬧騰起來。
「沉住氣。」我說道。
「呼——」
突然間,陰風大作,我意識到陰差要來了,連忙對馬伯陽示警:「噓——安靜!」
「怎麼了?」馬伯陽問道,整個人也不免緊張起來。
他看不到陰氣,所以也感受不到此刻周圍的陰氣有多麼嚇人。
這陰氣濃度,比之凶靈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算是紅衣等級的陰物,碰到這等陰氣,也得退避三舍,繞道而行,不然結局只會被一併拘走。
「想看看陰差長什麼樣嗎?」我看著馬伯陽,問道。
馬伯陽咽了口口水,臉上的表情難以掩飾的透露著驚恐。不過還是說道:「少在我面前吹牛逼了行嗎?。」
「可別嚇到了。」我不理會他,右手食指在馬伯陽的眉心處一擦,「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你踏馬別動手動腳。」馬伯陽皺眉,用手擦了擦額頭。
「六神精義心自盛,氣行天門眼自開,自己用心去感受吧。」我懶得再解釋。
我方才暫時幫馬伯陽開了慧眼,他應該能夠看到陰差由遠而近趕來。
我用手指了指西南方,他轉頭看去,整個人猛然震驚。
「卧槽!那是什麼?」
只見他兩眼大睜,嘴巴不自覺的張開,彷彿看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陰差,來勾你爸魂的。」我回答道。
「什麼?我跟它拼了。」馬伯陽大驚,聽完我的話就要起身衝過去。
他雖然是混混,膽子肥,但也絕對沒到能招惹陰差的程度,如今身子下意識而動,完全是愛父心切,赤子之心!
我急忙拉住他,鄭重道:「我跟你說過什麼?還想不想救你爸?無論發生什麼,你只能在這裡看著,做一個局外人,其他一切都交給我。」
馬伯陽深呼吸,咬了咬牙,這才點了點頭,看向我的眼神已經不像以前那般蔑視,更有幾分敬服在裡面。
看得出來,他已經被我折服了百分之六七!
說話間,我身邊已風聲嘯嘯,我轉頭看去,發現陰差已來到米內。
人死後,靈魂就會被套上鎖鏈,而陰差正是循著這條鎖鏈來拘魂的。
「蹲下去,別出聲,陰差雖然靠陰陽分辨事物,但能聽見我們的說話聲,要是說人話,就露餡了。」我對馬伯陽告誡道,「呼吸的時候盡量慢一點。」
隨著那陰差扯動鎖魂鏈,馬平生的魂魄更是一顫一顫的,彷彿經歷著什麼莫大的痛苦,而那陰差,已經距離我們不到二十米。
離得近了,我更加看得真切。
這陰差身材高大,足有兩米高,走起路來非常緩慢,但是一眨眼,卻已經出現在好幾米開外。
他的背後,還有一根棒子,俗稱哭喪棒!
這棒子是用來驅趕陰物的,凡是遇到不聽話的亡靈,亦或是來犯的凶靈,它們就會解下哭喪棒,將那些膽敢招惹它的陰物打得抱頭鼠竄。
終於,陰差來到了我們身前,那恐怖的壓迫感撲面而來,我身邊的馬伯陽,更是因為緊張,連呼吸都屏住了,身子卻在劇烈的發顫,險些濺出水花來!
我擔心他因為害怕,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當下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馬伯陽轉頭向我看來,我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冷靜。
那陰差好似注意到了我們,朝我們這邊走來。
這下,連我都不免緊張了起來。
他應該是感應到了我們呼吸時產生的陽氣,想要過來確認一番。
陰差來到水缸前,將巨大的鼻子湊過來嗅了嗅。
一股濃烈的、無法形容的腥臭,彷彿萬鈞山嶽般,一下子就壓了過來。
我能夠感覺到,我的心臟在砰砰跳動,不過還算冷靜。
再看馬伯陽,已經有些不行了。
他因為害怕,而徹底屏住了呼吸,也不知道已經憋氣了多久,臉色通紅,隱隱有憋不住的跡象。
人在緊張和害怕的環境下,憋氣能力會大大降低,就在馬伯陽快要達到極限,本能驅使要張嘴呼吸的時候,我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頭,將他按入水中。
「咕嚕嚕……」
馬伯陽在水下呼出大口氧氣,不少水泡冒了上來。
因為頭被我按著,馬伯陽缺氧出不來,只能在水裡不住的掙扎,雙手一陣亂划。
「恩?」那陰差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發出一聲疑惑之聲。
沒辦法了。
我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將頭潛入水中,直接就是嘴對嘴,將氧氣渡給了馬伯陽。.
如此以來,我呼他吸,他呼我吸,雖然不健康,但好歹能撐一段時間。
奶奶的,我做夢都沒想過,有朝一日居然會跟一個男的,在水下進行一番生與死的「激吻」。
有了我渡給他的氧氣,馬伯陽漸漸安分了下來,雙手緊緊拽著我的胳膊。
終於,那陰差離開,走進了屋子裡,來到馬平生屍體近前。
我和馬伯陽從水裡探出頭來。
「待會兒我去斬斷鐵鏈,你背上你爸的屍體,都也不回直接跑!」我向馬伯陽交代了一句。
馬伯陽點頭。
這時,我看到那陰差用力一扯鎖鏈,將馬平生的魂魄從屍體中拉了出來。
不好,馬平生的魂魄要被勾走了!
我急忙從水裡跳出來,將地氣圖上遮蓋的灰用腳撤去。
沒有了房梁灰的遮蓋,周圍的陰陽兩氣在地氣圖的作用下開始亂了。
這也直接導致那陰差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就是現在!」我喝道。
馬伯陽從水裡爬出來,去被他父親的屍體,而我則是拿出爺爺留給我的生鐵劍,一劍斬斷了馬平生脖子上套著的鐵鏈,用黃布袋,將馬平生的魂魄套了進去。
我正要轉身往門口跑去,卻是看到馬伯陽正在奮力背他父親的屍體。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陰差察覺到了馬伯陽,手中拘魂鏈一拋,鎖鏈的一頭直接套在了馬伯陽的脖子上。
這下完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