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御鳶拙徒渡生死 山林弟子論正邪
白心中瞭然,便讓羽纓留在天晴朗身邊,萬一有個閃失,也好有個照應。
耳邊呼呼風起,腳下山石林立。天晴朗往下看了一眼,不禁心裡慌,他第一次飛的這麼高,心中有些忐忑,紙鶴也隨之不安分的抖動。
天晴朗面色慘白,連連念起法咒,穩住腳下紙鳶,後背竟已經濕透,山風吹過,絲絲寒冷如一條條小蛇在他後背爬來爬去。
羽纓慢慢靠過來輕聲道:「師弟,沒事吧,御紙術剛練成,若御飛還有些困難,我便祭出靈獸,你可以坐在靈獸上到蒼龍頂。」
天晴朗搖搖頭,此時,他哪還有時間說話,腳下的紙鳶隨時都有破碎的可能。他倔強的要自己飛過去,這是一個少年的尊嚴,絕境又如何?粉身碎骨又如何?
羽纓不敢遠離,只能跟在天晴朗身邊,看著天晴朗的紙鳶忽上忽下,他的心也隨著上上下下,這期間,他倆便於白等人拉開了距離。
小漆緊緊的貼在他身上,眼睛里也全是恐懼。
『啊…』一聲驚呼,天晴朗腳下的紙鳶終於還是碎成了紙屑,片片如白雪一般在空中慢慢飄蕩。
相反,天晴朗卻急速的下落。羽纓大驚失色,腳下紙鶴急速追了過去,同時,右臂猛然一道亮光,一隻大雁突地出現在半空中,一聲長嘯,直追天晴朗。
當天晴朗清晰的看到樹葉紋脈時,大雁呼嘯著將天晴朗接住,又是一聲長嘯,直衝雲霄。
天晴朗躺在大雁上,大口的喘息著。小漆還緊緊的抓著天晴朗,尖銳的爪子不知何時已經深深刺入天晴朗的肩膀。
羽纓跟了上來,關切的問道:「無寒子,你沒事吧。」
天晴朗無力的擺擺手,還是說不出話來,心跳的比剛才更厲害,眼前更是一陣一陣的天旋地轉,險些把魂魄搖出。
獨龍峰離蒼龍頂最近,等羽纓和天晴朗到那裡時,白他們都有些等不及了,山松已經將紙鶴折好了,看樣子便要去找他們。
落地后,羽纓便把耽擱的原因說了一遍,眾人唏噓一番,紛紛安慰天晴朗,「小師弟你別傷心,時間長了便就好了」。「是啊,當開始誰都有個不小心的時候,沒必要自責的。」
天晴朗點頭答應著,心裡卻極是失落,有個聲音在心底淡淡飄蕩,「我真的這麼弱嗎?」
蒼龍頂是聚仙島的主峰,若無特殊命令,一般弟子上山,都要在半山腰處停下,步行九百九十九個台階登上蒼龍頂。
獨龍峰一行七人便慢慢的沿著台階往上走。蒼龍頂人丁興旺,又是聚仙島主峰,這通往山頂的路上,來來回回有著許多各山弟子,熱熱鬧鬧的。
獨龍峰一行七人往上走時,自然而然的就有會讓出一條道路,所有上下山弟子眼睛里大都帶著一絲恐慌,遠遠的變避開這七人。
不時還有人念叨「那就是獨龍峰的弟子嗎?」「真的是獨龍峰的弟子?」
那些弟子,身子雖遠遠的避開,但眼睛卻全在這裡,或說是在他們之中唯一的女弟子塵筱身上。
身後,遠遠的地方有新上山的弟子在小心翼翼的悄悄問道:「獨龍峰的人可真威風啊?」
他身邊一位年紀較大的弟子說道:「當然,你沒看到他們胸前的紅鱗龍標誌,他們師父每十年才收一個徒弟,被選上之人無一不是頂尖的高手。」
說話間透著無限的仰慕和嚮往。
天晴朗從未被人如此的看過,無限的虛榮陡然膨脹起來,他滿臉放光的問道:「大師兄,我們獨龍峰一直都這麼風光嗎。」
白笑道:「當然,這都是我們靠實力打出來的,這次你好好學著,千萬別給我們獨龍峰丟臉。」
天晴朗狠狠地點點頭,目光卻看向塵筱,只見塵筱臉上除了淡淡的紅暈外,更不見任何反應,似乎這一次都已經看習慣了。
眾人很快便登上了蒼龍頂,上面早有知客等著,(蒼龍頂負責接待各派弟子的修行)。
一位知客笑眯眯的迎了上來,微微施禮道:「恭迎獨龍峰各位師兄弟。」
領頭的白還禮道:「獨龍峰弟子應掌門師伯的差遣,前來蒼龍頂,還望師兄前去通報一聲。」
知客笑著點頭離去。
天晴朗痴痴的望著蒼龍頂的霸氣之色,竟無形中被震撼住了。上一次他看到蒼龍頂還是在空中俯視,如今卻是站在它的邊沿,那一眼望不到邊的宏偉氣勢,這平坦的山頂與那九百九十九個陡峭的石階形成鮮明對比,這地方,便是萬人同時站在這廣場上,也是極是富裕的,周圍雲氣如海水般纏繞在一起,更是給人一種如在仙境的感覺。
羽纓看出天晴朗的心思,笑道:「相傳,這蒼龍頂原叫蒼龍峰,一日,太上老君煉丹時不小心讓一顆霹靂珠落到這裡了,結果便把這蒼龍峰炸去了山頂,變成了今日的蒼龍頂。」
天晴朗點點頭,眼神充滿敬畏。
這時白說道:「看樣子那名知客還要好久才能來,不如我們到一邊坐會吧。」
大廣場的邊緣有幾張供弟子休息的圓桌石凳,現在卻以是坐滿了人。只見白帶著一行人走進一張圓桌,輕輕冷道:「起來。」
坐在圓桌上的弟子愣了一下,等看清面前如鐵塔般的漢子是獨龍峰上的人時,面上都有些懼色。
但當著眾人面前乖乖讓出座位,似又是極丟人的事,其中一人嘴裡斷斷續續的說道:「你們想作甚,這裡又...又不是獨龍峰,輪…輪不到你們囂張。」
白還未說話,山松便壓了上去,弟弟的道:「不服的話找個地方一對一的單挑,我倒想領教一下你們月隱峰的仙術。」
天晴朗這才注意到,那些弟子胸口綉著半個月亮。
那名弟子便要站起身應戰,此時,卻被他身後的一名弟子攔住,對他悄聲說道:「別忘了師父的吩咐,千萬別和獨龍峰動手,他們不講理的。」
「你再說一遍。」獨龍峰等人齊吼。
月隱峰的弟子最終還是悻悻而去,獨龍峰一行人坐下后,便有蒼龍頂弟子過來上茶,一時間,清香陣陣。
天晴朗環顧四周,輕道:「大師兄,周圍的那些人都在看我們,大多都帶著怒意。」
白環顧一周,果然有很多弟子一直看著他們,目光並不迴避。
天晴朗有些擔憂的問:「我們是不是犯眾怒了,柳姨不是說讓我們低調一些嗎?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白擺擺手,一臉的不在乎,道:「這些事你便不要擔心了。別人對我們的憤怒,恰恰說明我們是極負威名的。
這時塵筱淡淡說道:「那些人怎麼說都是聚仙島的弟子,我們如此對待同門師兄,似乎如魔教一般六親不認呢。」
眾人皆是一怔。
白知面前的這位師妹說話一向如此,並不計較,笑道:「師妹一心只道在寒梅堂里修仙,哪知世上之事。且不說凡世間的爾虞我詐,單是修仙界便也是弱肉強食,畢竟我們還都不是仙,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些俗根。」
白喝了口茶,眼中望著遠方,繼續說道:「聚仙島共有七個座,島上弟子加起來有近萬人,這些人中百年內收得弟子佔了大多數。這些弟子凡心重,平日修行之外,最大的愛好便是與各峰弟子一爭高下,若我們獨龍峰不是強,加上這麼少的人數,何如在聚仙島上抬起頭來,先不說那些弟子,便是笑臉迎人的知客怕也不會再給我們笑臉了。
師父跟我說過,與世為人,強為尊,這是恆古不變的定理,至於公平,也是建立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的。」
在天晴朗看來,白的一番話咋聽起來,極是刺耳,但心裡卻是認可那是對的,甚至找不出一句反對他的話。
塵筱似有些動容,但還是說道:「大師兄,你的思想有些危險了,照你的說法,我們與魔教有什麼區別。」
白笑笑,道:「師妹,你忘了聚仙島修鍊的是心道,島上通用的鐵規第一條便是,這世間沒有絕對的正邪之分,世人讚揚的便是正,世人厭惡的便是邪,這便是我們要遵守的。」
天晴朗有話要說,但此時,方才的那位知客卻笑著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