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二) 深山懲惡賊 暗夜辯真法
為的大漢扛著一把錚亮的鬼頭刀,攔在他們前面,一臉壞笑道:「我倒是何人聲音那麼,原來是個小美人,哈哈。」
天晴朗怔了一下,輕道:「我們這裡有些銀兩,你們拿去做些小本生意,總比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強些吧。」
那些人全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這少年會說這話,天晴朗得意的看了婉玲一眼,那意思明顯的告訴她,看見了吧,怎樣,他們被感動了吧。
不知是誰笑了一聲,接著像是傳染一般,狂笑連成一片。
其中一個黑臉的大漢怒道:「大哥,先把這小子宰了吧。」
前面被稱為大哥的大漢畢竟江湖經歷深,知道一切小心為好,當下擺了擺手,道:「這個少年,不知你是哪裡人士,怎麼會在這深山中。」
天晴朗一時語塞,喃喃的說不出話來。
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人笑道:「大哥,我看這就是一對出來偷食的小情人,被我們撞上,也是他們的造化。」說著竟將一隻賊手朝婉玲伸了過去。
啪的一聲,天晴朗橫在婉玲,怒道:「你們當真無可救藥。」
那尖嘴猴腮捂著手背,卻已是凶相畢露,狠狠地說道:「爺爺今天給你開膛破肚。」
前面的大漢卻將他攔下,對天晴朗笑道:「少年,你剛來說你們有銀兩,不知有多少。」
天晴朗怔了怔,將懷中的銀兩全都遞給那人。
大漢在手裡掂了掂,奸笑道:「這不過是十幾兩,這樣吧,你回家在拿幾萬兩過來,你的情人兒由我們暫時照顧。」
狂傲的笑聲響徹天際,淹沒了天晴朗一聲輕輕的嘆息,婉玲終於忍不住了,冷冷道:「無寒子,你若攔我,我便把你一起殺了。」
天晴朗沒有阻攔,他退到一邊,看著他們被相思扣像羊肉串一樣並排勒住,無形的力量慢慢提起,凸起的眼球,大張的嘴,手腳無序的掙扎著,想抓住些什麼,想抓住什麼?命運?還是死亡?
世人總是如此,貪得無厭,最後卻什麼都得不到。
不眠大山又稱南疆天壁,是神州大陸的盡頭,相傳這裡的盡頭便是通往南贍部洲的通道。
高大巍峨的山脈連綿不絕,高聳入雲,將南北世界憑空隔斷,此地天氣潮濕,四季多雨,冬夏之分模糊,各種毒蟲猛獸,瘴氣惡水,層出不窮,至今無人從這無窮的大山中走到盡頭,所以又被稱為天壁。譯為,通天的牆。
夜色后,這裡又是另一種景色,無數的野獸在捕食,無數的野獸被捕食,奔跑,嘶叫,徹夜不斷,於是便有了不眠之稱。
不眠大山中三十六怪,雖稱怪,卻只是遊盪的蠻人,中原之人畏其殘忍,便成怪。蠻人獨存在不眠大山中,日夜與野獸毒蟲惡戰,其生存力足以媲美中土修仙人士,蠻族中詭異奇術更有獨霸一方的力量。
雖這些異術中土之人不屑一顧,但魔教卻垂涎已久,三大魔派中靈鷲宮在兩千多年前便以此處定為本宮之基,不容其他幫派插手。但四百年前飄渺仙后獨尊魔教,也將總室遷入不眠大山中,靈鷲宮雖不滿,卻也不敢說什麼,只是這仙后沉睡百年來,靈鷲宮與飄渺仙界卻在這不眠大山中摩擦不斷,后幽冥府牽線,建立魔教聯盟,兩派才止住了明爭,但暗鬥卻一直沒有停止過。
這些話自然是婉玲對天晴朗說的,此時,天幕拉下,繁星點點,婉玲指著西北上那顆最亮的星,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天晴朗搖搖頭,道:「只不是是顆比較亮的星罷了。」
婉玲搖搖頭,道:「大白痴,那是御劍宗的警世明燈,那顆亮星是御劍宗放在山頂塔尖的眼睛,是專門監視我們的,通過靈力的催動,那東西可目視千里。」
天晴朗這才驚道:「原來御劍宗離你們的這麼近啊,我還以為跟萬佛寺不遠呢。」
婉玲鄙視了他一眼道:「萬佛寺里我們也不遠,在我們正西方,不眠大山的西面便是萬佛寺。
天晴朗點點頭,望著御劍宗處,心裡湧出一股不安。
婉玲沒給他思考的機會,又說道:「南疆天壁無窮無盡,大致成一個『丁』字形,御劍宗位於最末端,萬佛寺在最西邊。我們就在這不眠大山中,比起你們嬌貴的聚仙島,這裡更適合磨礪修仙。」
天晴朗不願再引起婉玲對聚仙島的數落,便問道:「既然我們已經到了不眠山的邊緣,那就快點到一丈淵吧,我還想早去早回呢。」
婉玲搖搖頭,面有懼色,道:「你不了解,在夜裡我們在一丈淵里一般是不出來的,這裡的毒蟲猛獸太多了,一旦被盯上了,很難脫身的,深重奇毒那是平常,就是死了,也是一瞬便屍骨無存,所以我們要等到天亮再走。」
說完,從懷裡拿出一個精緻玉瓶,從裡面倒出兩粒紅色藥丸,遞給天晴朗一粒,道:「這是靈鷲宮的秘制靈藥,可驅除一些毒蟲。」
天晴朗咽下藥丸,心裡卻暗暗想到,在聚仙島就聽說魔教拋棄前嫌,開始聯盟,如今婉玲手裡竟有靈鷲宮的靈藥,看來此消息卻是屬實,看來這些妖女日後和聚仙島上必有一場大戰。
婉玲自然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看著他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心中有些焦急,提醒他道:「就是在邊緣到了夜晚也要絕對的警惕,邊緣雖沒有什麼很具威脅的猛獸,但毒蟲還是有很多了,靈藥也不可能驅除所有種類的毒蟲,萬一被驅除不了的毒蟲盯上一口,輕則腫脹好幾天,重則便要了你的命了。」
天晴朗乾笑了兩聲,卻是喃喃道:「這些毒蟲猛獸便是你們最好的屏障,怪不得師父說餘孽難除呢。」話說完,猛得又意識到說錯話了。
轉頭朝婉玲看去,後果然杏眼圓睜,怒視著他,道:「修仙之人,術有專攻,憑什麼你們便是正,我們便是邪了,論起殺人,百年前巨獸之戰中,你們聚仙島殺的人可都把周圍的海水染成了紅色,三天都散不盡,是正是邪?」
天晴朗心中一驚,這些事他卻是從未聽說過的,加上互島之心又強,禁不住的跟婉玲說道:「天下正邪在於人心,世人認為正便是正,世人認為邪便是邪。」
婉玲冷笑一聲,兩眼緊盯天晴朗,道:「你這話更是錯,世人多愚昧,善惡只看表面,好壞只聽流言,你們用些障眼法,製造些留流言,他們便說你們是正,我們是邪,以愚人之言論天地正邪,豈不是一大笑話。」
天晴朗漲紅了臉,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婉玲看著他炯紅的臉,似是很開心,繼續說道:「聚仙島自視正道領袖,卻不知自身根基的心道只不過是偽道罷了。」
天晴朗猛地站起身,驚道:「你,你怎知聚仙島的心道。」
婉玲怔了一下,隨即大笑,天晴朗卻極是正色,怒道:「心道是聚仙島不傳之秘,你怎會知道。」
婉玲白了他一眼,道:「大白痴啊,你。當今天下,御劍宗,萬佛寺和修仙各派分享天道,聚仙島獨習心道,飄渺仙界,靈鷲宮,幽冥府和各聖教修練鬼道,這已經是天下共知之事,只是其中口訣奧秘,卻是各派誓死不說的秘密。」
天晴朗長舒一口氣,面有尷尬之色,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尷尬的笑笑。
好在婉玲並不在意,有些嚮往,道:「你們聚仙島的御紙術就是心道中一個不傳之秘,其他各派需祭起法寶而飛,你們卻用紙,卻是奇異。」
天晴朗不想再討論這極其敏感的話題,道了聲很晚了,便徑直躍到一棵樹上,遠遠的離開婉玲,似乎害怕離她近了,心底禁封的不傳之秘便被她看到。
婉玲看了他一眼,似有些不幹,但轉頭看了看徹底黑下來的天,也翻身躍到一棵樹上,抱著小漆,閉上眼睛,等待天明。
天晴朗躺在樹上,心裡卻如眼前繁星一般亂,「天地初開,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豁;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眾生之目,稱為心道。」
天晴朗將心道的總綱默念了一遍,心裡一股溫潤的靈力流動全身,十分愜意,但隱隱的,婉玲的話卻附骨之蛆,一點點的鑽進他看似堅固的心。
世人多愚昧,善惡只看表面,好壞只聽流言,真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