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 無寒子失至親 金柳葉下賭注
德臨又慢慢撤回眾人身邊,眼角看了一眼站在白身後的天晴朗,面色微微一變,這少年昨天仍是無階弟子,今日就成了三階弟子。這般速度,除了幾百年前的妖后,幾百年來,再無一人能做到,他到底是誰?但眼前情況不便深究,擒下金柳葉才是正事。
「金柳葉,被我慈悲珠嵌在身體里,逃到何處都會被現,慈悲珠乃是佛門至寶,自身靈力更有普善眾生之意,從今往後,你不得殺生,否則至善靈氣必會侵入心脈,產生自爆,阿彌陀佛。」德丘報了聲佛號,向前走了一步。
黑衣人俱是看著金柳葉,那眼神都是深深的怯意。
金柳葉冷笑一聲,道:「眾弟子聽著,當下若是逃跑,最終能逃脫的最多不過十人,你們誰確定一定會是那活著的十人。」
她環顧一周,黑衣人俱是低著頭,想必心裡也是極其矛盾。
她又道:「若是我們一起衝殺而上,專門破壞那個木桶,幾十人對八個人,總比逃跑時被殺掉光彩的多,若這此大家能活著,我金柳葉便會將我心中所學天道之法全都交給你們,那時,柳葉門一定還能暗殺之王。現在做懦夫的就跑吧,讓衝殺的勇士為你們爭取時間。」
沒有人動,當死亡不可避免時,榮譽便傲然於死神之上,不知誰低吼一聲,黑色的潮水蜂擁而上,一時間殺聲陣陣,法寶碰撞聲急而密,此時這場廝殺的激烈程度遠勝於剛才的一戰。
白看到天晴朗已經把符咒起好,便低聲說道:「小師弟,你好好休息吧,有我和你塵筱師姐就行了。」
天晴朗一怔,看著白關心的目光,隨即點點頭。往後退了退,和他一樣清閑除了小漆還有護著木桶的法慈,見天晴朗的目光掃過,后微微點點頭。
猛然間,少年心中湧上一股凄涼的感覺,天晴朗望著眼前混亂的廝殺,這場景卻是那麼的熟悉,不久以前,一丈淵內,也是這樣的廝殺,那個身影在雙棲山下墜落,他伸手想去抓她,在觸動她指尖時卻失去了她,她還活著嗎?
一個斷臂的黑衣人搖搖晃晃的奔到他近前,將綠芒劍舉起,猙獰的面孔在等待切斷骨頭的快感。
少年心裡一陣莫名的傷感,他抬起頭,猛的看見了婉玲嬌美的笑容,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對自己舉起劍,莫非她在生自己的氣,想到這裡,他似乎聽到婉玲問他,為什麼那時沒有抓住我,為什麼...。
那斷臂的黑衣人轟然倒地,猙獰的面容露出驚恐的眼神,背後一隻嬌艷的梅花吸血怒放。
塵筱在他面前飄過,厲聲道:「小心幻術。」
天晴朗猛地回過神來,後背不禁起了一陣冷汗,他怒目四周,尋找著那個對自己施用幻術的人。
很快,他看見站在對面的金柳葉,那女子正朝自己嬌笑,「那笑容真美」他不禁想到。隨之一怔,用力掐了一下大腿,深吸一口冷氣,心中那股柔柔的感覺隨之消失,再次抬頭,那金柳葉又不見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天晴朗並不回頭,心念動,小漆立刻尖叫了一聲,一股濃濃的黑氣打在身後,可身後卻仍然是空無一物。
天晴朗心中暗驚,靈力在周圍幾寸的地方遊走,希望能感觸些什麼,可惜一切正常。這時,不遠的法慈那邊卻是一片混亂,兩個滿身血污的黑衣人突破眾人的防務圈,與法慈纏鬥在一起。
天晴朗猛地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御起紙鳶慢慢朝法慈靠近,法慈道行高深,佛家真言遊走全身,一根三寸短棒虎虎生風,幾個照面便一棒子打在一個黑衣人腦袋上,頓時如不小心敲碎了一個西瓜,血紅一片。
身形閃過的瞬間,法慈怒視了天晴朗一眼,似乎對他這般悄無聲息的到來很是反感。
天晴朗一怔,還未有所表示,法慈身後的空氣盪起一陣輕微的漣漪,一隻白蔥般的玉手如煙般的出現,迅速的在這個漢子的背上輕輕一點。
一張黑網在法慈後背迅速張開,將他緊緊包住,法慈渾身一顫,全身金光閃爍,但為時已晚,黑網已融進他身體里,纏繞著他護身金光,深入心脈。
法慈臉色如紙,一口鮮血猛地噴出,身形不穩,巨大的身體緩緩倒下,同時,黑衣人和法念,法厲紛紛出手,前取命,后救人。
這一瞬的時間,所有人都忘了那個千方百計保護的木桶,除了兩個人,一個想毀了它,另一個卻不願看著它被毀。
金柳葉忍著那顆嵌在左臂上珠子針扎的感覺,嘴角上揚,她清楚,這個東西毀了,她的任務就完成了,臉面保住了,也可以立刻走了。
一個少年的怒吼將她從幻想中拉回來,她轉頭狠狠的看了一眼遠處的德丘,這個和尚剛才竟對她施展幻術,若不是那個少年喊了一聲,自己說不定會陷得更深。
天晴朗的速度極快,一張奔雷符逆風而上,在近處爆炸,烈焰如風一般的將金柳葉包圍住,在烈焰的舔舐下,所有人都看到她笑著,狠狠的朝木桶劈下。
木桶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一道裂縫快速開裂,出『吱吱』的聲音,德丘等人面色大變,紛紛驚呼撲來,而黑衣人則精神大振,綠芒劍更是瘋狂,緊緊追著他們。
木桶的裂縫慢慢的滲出一股青色的膿水,膿水入地便化成一陣白煙,滋滋聲不絕入耳。
德丘已經趕到,袈裟脫下,附在木桶之上,堵住裂縫所在。但他身影未定,一個身影猛地在他對面閃現,嬌美的容顏帶著惡毒的眼神。
金柳葉一聲輕嘯,雙手如刀,狠狠的插入木桶之中,靈力乍現,木桶終究四分而裂,一股濃濃的黑色液體從四散而出,在這些液體中,一個蒼白的東西展現在眾人面前。
模糊中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那東西臉的輪廓,整個人像一個毫無生命的石柱立在那裡,若不是有個地方在輕輕的起伏著,誰會想到這就是曾在世間叱吒風雲的竇門主。
天晴朗正對著那個模糊的輪廓,心中如受重擊,整個人不由的倒退一步。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般感覺,難道僅僅是因為同情?那受盡天下酷刑的人,退化的樣子已經不在是個人,只能說是活下來的怪物。
心中燎燒的著一團火,無法控制。它在憎恨,恨金柳葉,恨她殺死了這個人;恨和尚,恨他們竟把他變成這個樣子,說是保住他的性命,實際還不是想給死去的和尚報仇;恨兇手,他在心中默默誓,不管是誰,哪怕是聚仙島的人,只要找得到,他一定會替面前的人報仇。
金柳葉一擊得手,當下竟不顧身前朝他襲來的德丘眾人,手中長劍便要斬下,她在冷笑,她知道自己不會死,面前的德丘若擊殺她,便會救下那個怪物,但也會失去她的天道殘卷。
此時此刻,她賭和尚不會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