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一朝兩入心魔 千年狻猊現身
石床崩裂,被封印在床下的狻猊終於出來了。
當天晴朗第一眼看到狻猊時,不禁想起曾和自己共枕而睡的火麒麟,狻猊的樣子和它差不多,只是身材小了些,頭頂上的兩根枝杈亂長的犄角長了些,青色的身子散著淡淡藍光,一四肢利爪肥厚,若不是看著它那血盆大口,那身影倒也好看,股冰藍色的靈力幻化成悠悠的氣息,圍住它的身軀,閃閃光。
狻猊極其聰明,當下環顧一周,狂吼一聲,朝德臨撲去,速度極快,天晴朗還沒喊出,狻猊便猛的撞在慈悲珠張開的金光上,一聲巨響,德臨倒飛出去,撞在身後岩壁上,一口鮮血再次噴出。
德臨臉色又白了幾分,喘著粗氣,心中不禁一陣悲哀,暗想,自己一天之內竟入魔兩次,佛祖動怒,欲除了自己,也是應該的。
遠處,天晴朗一聲驚呼,將德臨喚醒,德臨渾身大振,御空而起。
接著狻猊巨口張開,一團靈氣噴出,砸在德臨身後的岩壁上,石屑亂飛,巨坑出現,德臨躲避不及,被幾塊石屑嵌入身上,身影又是一陣晃動。
德臨朝情仙子怒道:「情仙子你下毒在先,幻術在後,難道不怕剛才的誓言顯應嗎?」
情仙子更是一聲嬌笑,道:「你個和尚怎能知道,天下最不應該相信的就是女人的誓言。」
說著她轉頭對天晴朗說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的靈力倒是這般雄厚,若此時不走,可別怪我不留情了。」
天晴朗欲走,畢竟自己身上有兩張心法殘卷,說到底還是賺了,但看著德臨虛弱的身體,那善良的心又開始泛濫,他並不答話,御起紙鳶,朝德臨奔去。
心念動,小漆會意,如黑色利劍朝狻猊激射而去,在空中骨骼之聲大作,到了狻猊近前,已是如虎般大小。
狻猊感應到身後有危險,轉身巨吼,一個靈氣波急速射去,小漆血紅雙眼閃了閃,兩道紅光射出,在空中與靈氣波撞在一起,
一聲炸雷般的聲音響過,狻猊往後退了一步,小漆在空中幾個翻轉才附在牆壁上,眼中紅光閃爍不停。
這般時間,天晴朗已然攙扶著德臨御空而起,情仙子冷冷觀瞧,此刻她更關心的是那兩隻較量的靈獸,狻猊不用多說,倒是那隻黑水貓更顯神秘。
地下轟轟而響,豐潤的靈力徹底的失去了平衡,整個地面被巨大的靈力頂起,呼嘯而上。
三人兩獸紛紛急速的的往上衝去,情仙子在最前面,用盡全身靈力將頭頂被剛才靈力刺穿的土地擴大,泥土翻飛,幾乎同時,情仙子沖了出來,腳下紙鶴乍起,托著她向一邊移開。
接著是小漆,狻猊,最後才是天晴朗和德臨。
面對著天地靈力的變化,即使死敵也能忘了對抗,面對死亡,生存總是在第一位的。
面前的這個地方似乎離樹妖的地方很遠,他們在一個半山坡上,黑雲密布,低低壓下,周圍都死墨黑的草地,哪裡還有樹妖的影子。
此刻,洶湧的靈力躍上天際,在一瞬間天亮了起來,那密布的烏雲四散而去,洶湧的天地靈穴滿布天際,繁星點點,夜色明媚。
此時掀起的那塊地面斜插在遠處的山頂上,將山頂整塊的削去。
接著靈穴深處又是一陣低吼,周圍幾丈方圓地面猛地深陷數尺,衝天的靈力突的憑空消失的無影無蹤,毫無預兆,就在眨眼之間,沒了。
塵筱和白正在和樹妖纏鬥,那無窮無盡的藤條讓他們疲於應付,兩邊正斗著,猛的遠處一道宏大的光柱衝天而起,同時樹妖更是一聲凄厲的呼喊,似死期將至。
白臉色黑塵,低道:「這般兇悍的靈力,莫非是靈穴破了?」
塵筱眼望那道光柱,眼睛平靜無光,但腳下卻毫不遲疑,紙鳶輕擺,御空而去。
他們身下,被制住身形的金柳葉身後,猛然出現了一雙眼睛,蛇的眼睛。
一行青衣人離得較遠,但此時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幕遙瀟搖了搖頭,嘆息道:「想不到此處竟有這般靈穴,真不知是哪個無知小子竟給毀了,天地不容,天地不容啊。」
身後天澤輕道:「師叔,我們要不要近前看看,或許這靈穴會滋養一些異獸也未嘗不可。」
幕遙瀟眼睛閃過一絲猶豫,隨後道:「罷了,畢竟我們有任務在身,你去告訴眾弟子,不準妄動,留意警戒線,萬不可讓錦蛇跑了。」
當青衣人不停的搜索玄黃錦蛇時,后卻安安靜靜的趴在草叢裡望著被仙術制住的金柳葉。
情仙子自從在靈穴出來之後,便一直死死的盯著狻猊。
狻猊剛從靈穴逃出來,不等落地情仙子,雙眼血紅閃動,在狻猊中間亮起六個紅點,紅點在旋轉,慢慢擴大,慢慢變成六個血紅的怪獸,除了顏色,竟和狻猊一模一樣。
天晴朗將德臨放在草地上,望著在半空中祭起紙鶴的情仙子,不由的大吃一驚,當他看到情仙子雙眼竟是自己一樣的幽冥印章時,心中驚訝中竟有了一絲狂喜,他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不會也能變成情仙子那麼厲害。
只不過見情仙子一下能召喚出六個血紅的狻猊,而想起自己只能召喚出一個鬼兵,心裡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被撲滅了。
此時身邊德臨說道:「幽冥印章複製靈獸需自身鮮血為媒,看來情仙子是狠下心要得狻猊了。」
天晴朗似在喃喃道:「她怎麼會御紙術?」
「情仙子本是聚仙島的人,本妖后迷惑反出聚仙島,道長門不告訴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這怎麼可能?」天晴朗心中一顫,太詭異的事情,一時間他也是難以接受。
「出家人不打妄語,老僧所言俱是事情,道友若是不信,可問問年長的師兄,這件事並不是什麼秘密,若你消息靈通,應該早就知曉了。」話音剛落,猛然一陣劇咳,一口烏黑的血吐了出來,同時一股黑氣在蒼白的臉上時隱時現。
天晴朗拋開心中複雜的涌動,忙將他扶住,急道:「大師,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德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剛才只是我將毒物逼出的反應,此番遭難皆是我心念不定所至,怨不得別人,但我佛慈悲,受傷不重,只是損了幾年道行罷了。」
此時,六隻血狻猊已經被真狻猊咬死一半了,只是它身形迅速,身上冰藍燦爛流動,映襯著這夜空,極是好看,利爪巨嘴不停地和血狻猊騰挪纏鬥,絲毫不見敗勢,還時不時的找到空擋,巨口一張,一團靈力波便沖向半空中的情仙子。
情仙子輕輕閃過,血紅雙眼再閃,那死去的血狻猊再次復活,與狻猊糾纏在一起,若是這樣下去,狻猊早晚靈力耗盡,被情仙子收去。
碩大的小漆慢慢在天晴朗身邊蹭來蹭去,天晴朗明白其心意,撫摸著它,在它耳邊輕道:「我與那情仙子實力差距太大,根本不是對手,現在還是在這裡照顧好德臨大師為好。」
小漆白了他一眼,喵喵叫了兩聲,似有不甘。但見天晴朗毫無戰意,無奈的趴在地上休息,身子慢慢縮回原來大小。
德臨痛苦的眼睛蒙上一層疑惑,不禁暗道:「這黑水貓怎麼會這般變化,若黑水貓都是這樣,那也算是一等一的靈獸了,到聚仙島時要上一兩隻,想必他們也不會不給的。」
遠處有一白一赤兩道光芒疾馳而來,天晴朗心中大喜,他認得那就是他的師兄師姐。
情仙子餘光掃過,不禁微皺眉頭,如今正是她收服狻猊的關鍵時刻,萬不能出了岔子。
當下幽冥印章再次閃現,一片血紅將黑夜染紅一半,隨著情仙子嘴唇法咒輕動,那片血紅瞬間破碎,無數血紅飛蛾潮湧一般撲向那兩道赤白光芒。
德臨臉色蒼白,低低道:「情仙子志在必得,竟不惜放出血飛蛾來阻止外敵,當真是瘋了?」
天晴朗仰望那被一大片血紅飛蛾纏住的二人,擔憂之色顯露出來。忙問道:「那蛾子很厲害嗎?」
德臨點點頭,道:「那是幽冥印章召喚術里極難的一招,不僅需自身大量的鮮血,身子還要承受著極強的陰氣腐蝕,若能施法成功,血飛蛾自然是威力無窮。
血飛蛾身有腐身劇毒,沾上一點,身子便會快速腐爛,致死方休,百年前我曾見過妖后施過此法,不想今日...天意啊。」
遠處,血飛蛾一次次撞在青玄護體青光上,粉身碎骨,接著便在下落的瞬間復活,但它們毒性在青玄上留下點點血色,那血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白和塵筱兩人對血飛蛾估計不足,當下在血飛蛾猛攻下,感覺有些措手不及,哪還能過來幫助天晴朗襲擊情仙子。
此時,情仙子心中也是極其難受,剛才召喚血飛蛾承受的陰氣,刺骨陰寒,而地上,狻猊更是難以捕捉,稍不留意召喚出來的冥府血狻猊就會拍的粉碎,而她又得動用靈力復活血狻猊,周而復始,情仙子開始擔心自己會比狻猊靈力先枯竭。
思緒一閃而過,此時場中卻生了變化。
真狻猊動作慢了半拍,被一個血狻猊翻身撲到,再想起來卻沒有機會了,其他血狻猊蜂擁而上,狻猊躲避不及,被一個血狻猊大力撞得遠遠的。
情仙子面上大喜,手印不停變換,一股無形大力重重壓下,緊接著,血狻猊紛紛湧上,撲在那無形大力上,便化成一片血污,散在大力上。
每一個血狻猊的消失,真狻猊都會往地下陷幾分。
冰涼光芒暴漲,狻猊爆吼如雷,四隻深陷大地之中,卻仍顫抖的頂起那股大力,朝天怒吼。
聲動四野,一群飛鳥驚慌而飛,遠遠的在樹林的另一側再次折身而逃。
幕遙瀟雙目放光,掩不住的激動,喝道:「眾人快換回御劍宗弟子服飾,迅速前往打鬥處,若是有人問起,就說尉遲掌門不放心他們的安全,特意派我們來增援的。」
眾人諾,雲澤悄聲問道:「師叔,若現在過去,恐怕我們的任務就要...。」
幕遙瀟打斷他的話,厲聲道:「不要提問,日後我自然會解答。」
眾人一陣忙碌,幕遙瀟暗道,若得到狻猊,這御劍宗便呆不下了,上哪呢,再說吧。
眼看狻猊痛苦之色越來越重,情仙子面色紅潤,大喜之色一看便知。
小漆變得焦躁不安,在天晴朗身邊走來走去。
此時德臨情況比剛才好多了,那股黑氣被緊緊壓在小腹之下,他眉頭緊皺,輕道:「那兩件異寶若落入情仙子手中,不知日後又要殘害多少正道中人。」
他側目看了看天晴朗,似下定決心一般,道;「道友,你若有心,我可以助你得到那兩件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