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羅睺之念
墮仙域，鼎城。
此刻的姜凡，正與文老在飲酒輕聲交談，二人的目光，不時掃向鼎城最中心的位置，那裡，依舊還有著一些支脈的姒氏族人在比試著。
就在這時，姜凡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頓，下一刻，眼中出現了一絲驚駭。
他能感覺到，他的魂魄，正在漸漸恢復，當年分出分魂的那一絲損傷，在此刻圓滿了。
「姜凡，我欠你一個人情.......」
一道與他聲音一樣，但蘊含之氣息，那種沙啞帶著一絲癲狂的感覺，與他卻是截然不同。
這聲音來自他自身的魂魄，來自於他意識的最深處。
文老眉頭一挑，眼色有些古怪：「你的那道分魂死了？」
以他的神識感應，自能看出姜凡此刻的魂魄那一絲損傷已經恢復，如此情況，除了分魂消散，那一縷本源回歸之外，幾乎沒有別的辦法。
姜凡搖搖頭，但隨後，突然又笑了起來。
「他的確死了.......」
長白山的上空，姜凡的分魂，或許，此刻他叫塵。
塵大袖一揮，周圍的所有的一切氣勢，瞬間消散，露出了蔚藍無邊的天空，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顯得有些蕭瑟。
若老首長林延此刻再次此，定然能看出，此刻塵的背影，赫然與當初他在那小女孩夢中所見那道黑色身影.......一模一樣！
彷彿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一顆石子落入水中，掀起的水波席捲，到了最後，水面終會平靜，恢復原本的模樣。
塵靜靜的看著天空許久，片刻后，緩緩轉身，向著一處虛無的空間，緩緩一拜。
「多謝前輩提點之恩！」
虛空之中，沒有任何話傳盪而出，彷彿根本沒有任何人存在。
塵靜靜的保持著一拜的姿勢，看到沒有回應，再一次.....一拜！
「多謝......師尊！」
隨著一聲長笑傳來，這一次，虛空終於有了波動，剎那間，整片天地彷彿有了一縷光降臨一般。
一道人影，在這縷光之中，邁步走來。
塵抬頭看去，僅僅一眼，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腦海轟鳴，他的眼中，如同有著一尊聚星空萬道一身，腳踩天地蒼茫，背後綻放著無盡的光輝的身影，就這麼出現，走來！
哪怕他此刻.....是魔，是以長生魔道晉陞的尋道，但......在其面前，他宛如自己是一粒塵埃，而這道人影，是蒼茫無邊的星空！
渾身綻放光輝，面容隱藏在了光輝下的周九光，看到了塵此刻的面色，掛起了滿意的微笑，他要的，就是這種震撼，顯示出自己的高人風範。
但下一刻，便一聲輕咳，隨著面色變得平靜，光輝散去，露出了其中年面龐，以及那一身陰陽道袍，一雙深邃宛如蘊含了萬物的雙眼，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塵。
「我名.....周九光....」他輕聲開口，聲音不大，卻如鐘鳴一般，在塵的耳邊久久不散。
「你可知，我為何出現在此地？」周九光看塵沒有開口，再一次出言。
塵沉默了片刻，搖搖頭。
「我與星空悟道無數歲月，有一日，我感受了一道冥冥之中的因果，呼喚我來此......而這因果......就是你！」彷彿早知道塵會如此表態，周九光淡淡一笑，準備好先前已經在心底默默練習的台詞。
「我之一生，沒有過徒弟，因果喚我來此，我看到你斬下曾經，看到你的孤獨，看到了你那股狠勁，也看到了你與我一樣的.....洒脫！」
「既已斬下過去，那麼，你我的師徒之緣，也代表了你新的開始.......」周九光再次一笑，伸手凌空一抓，隨著一道黑色石符在他手中漸漸顯化而出，一道與塵的氣息極為相仿的風暴，在這其中，剎那爆發，只不過爆發的瞬間，被周九光所散發的氣息，死死壓制住。
一股彷彿來自同源，極度渴望的感覺，在塵的心底爆發，一雙宛如黑洞般的眸子，死死的盯住那黑色石符，彷彿有著極大的誘惑，讓他移不開眼睛。
「我沒有修魔之路的道法與神通，甚至我對於魔，也不了解.......但我，可以給你這一份......拜師禮！」
「而我更可以，給你我這麼多年來，悟道星空的感悟！」
「同樣，我也不會阻止你要去做的事......但你總有一天，會來找我的......」周九光說完一切，就這麼持著石符，面帶笑意靜靜看著塵。
塵就這麼沉默著，許久后，眼中出現了一絲果斷，再一次向著周九光，深深拜了三次！
「弟子塵.....拜見師尊！」
「好.....好！！」
周九光笑了起來，這笑聲，很開心，沒有一絲任何其他的情緒蘊含在了其中，甚至塵都被這股情緒所感染。
「既如此.....打開它，為師也想看看，這我曾經在星空廢墟所得的石符，是什麼。」周九光的面色帶著柔和，輕輕揮手，石符瞬間落入了塵的手中。
在其接觸塵手掌的一剎那，彷彿有了什麼封印被陡然打開，石符轟然碎裂，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瞬間沒入了塵的眉心之中，下一刻，周九光面色微變，再一次抬起了頭，看向星空！
「吾為.....羅.....睺......」
這聲音不大，卻極為突兀，彷彿就這麼憑空出現在星空之中，無數生靈，沒有一人聽到，唯有此刻的塵與周九光，才能清晰的聽到。
「汝為吾后.....第二魔，吾此生.....血染荒蕪，屠盡仙蒼......」
「汝為魔，得吾傳承.....賜汝.....魔經！」
隨著那低沉的聲音回蕩，一道黑色絲線，宛如從星空中的虛無憑空顯化，沖入了地球，衝進了塵的腦海之中。
一縷黑色幽光從其眉心之中一閃而逝，塵的雙手，隱隱浮現一道道魔氣旋轉不斷，在這旋轉之中，彷彿一切沾染到其中，都要瞬間破碎，毀滅一切。
同時，一道清晰無比的功法，剎那間在他的腦海之中成型，彷彿已經修鍊了多年一般，甚至他不用去刻意運轉，此法在自己便沿著一道道奇異的方向循環開來。
塵整個人的氣勢，變得更加深邃，更加魔性，尤其是那一雙黑到了極致的雙眼，一眼望去，讓人宛如墜進了萬丈深淵。
在塵剛剛明悟之際，低沉沙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賜汝.....魔血九燃......」
聲音轟轟，宛如雷霆炸裂，天地之間，塵最上方的天空，在這一刻竟然變得透明，彷彿在這一瞬間消散了，露出了無邊的星宇。
一道黑色光柱，不知在何處蔓延開來，猛然向著塵所在的方向，轟然下落！
這下落的過程之中，其最前方開始迅速縮小，在馬上接觸到了塵的那一刻，赫然已經變成了與其身子大小一模一樣的體積，剎那將塵淹沒在其中！
周九光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他的心底，很是驚訝，這枚石符，是他曾在星空的盡頭一處黑洞外，一座廢墟所得，看其奇異，就將其收起，無數年來也沒有了任何的異動。
但在塵沉底成為了魔之時，他能感覺到這黑色石符不斷轟鳴，隨時要從自己袖中離去，那一瞬間他便肯定，這黑色石符，定是與魔有關！
但哪怕他已經很是重視此物了，但最終還是低估了，這竟然......蘊藏著羅睺的傳承！
羅睺之名早在最初的星空之中，甚至他師尊都在剛剛步入修鍊之途時，便已經是星空之內所有修士生靈不想去招惹的一方霸主。
哪怕是聽聞洪荒時代，最為強大的天庭，對於羅睺的存在，他們都不敢過去，星空無數種族臣服於天庭，化作奴族。
但唯有羅睺所在的那一片星宇，所有的種族可以無視天庭。
因為......天庭不願招惹羅睺！
但經歷那一場星空大劫后，天庭崩，最先一批的生靈全部失蹤，身死道消，羅睺的蹤影，也徹底消失了，其所掌控的那一片區域，也早已分崩離析，不復輝煌。
「羅睺是傳說中的第一尊魔......而第二尊，竟然是我這個弟子......」周九光喃喃道，感覺有些難以想象，雖然他知道魔很少，甚至他也沒有見過，但他沒想到，除了羅睺外，只有自己這個剛剛收到的弟子！
「此事.....倒是讓我感覺有些榮幸，我這弟子今後，沒準可以超越我呢。」周九光掛起一絲玩味的笑容，看向身影淹沒在黑光之內的塵。
隨著一聲噗呲的輕響，下一刻，黑光宛如破裂一般，剎那崩碎，塵渾身染著熊熊黑色魔火，邁步走出，他的雙眼，更為幽黑，他的面色，更加蒼白。
他的氣勢，更加強大！
「與魔經相輔相成的魔血九燃......燃自己的意識，燃自己的魔氣，換來更為強大的力量，九燃之下，那時候將是自己前所未有的巔峰.....」
「只不過這代價......卻是有些大.....」塵喃喃著，這魔血九燃，是燃自己之魔氣，每一次疊加，自己將會成倍變強，只不過，越是後面，付出的代價越大....
第七燃，燃自己之魂魄。
第八燃，燃自身之道。
第九燃......燃自己的一切......
「不過，如此之法，才配稱魔！」塵掛起了一絲微笑，抬頭看向天外的星空，他知道，這羅睺之念，還沒有散去！
「汝之修為.....不夠，賜汝.....俱滅之劍....此為吾以星海天鐵所作，為吾少年之時神兵.......」
一道流光，劃破蒼茫，就這麼出現在了塵的身前。
這是一把黑色長劍，劍柄劍身一體，看起宛如石質一般，散發出一道道幽光，沒有氣息外泄，但一眼看去，竟讓塵的雙眼有了那麼一絲生痛！
他握住了俱滅劍，只見此劍微微一震，割破了他的手心，一道道血液瘋狂湧出，不斷被此劍吸收，隨後發出了一聲嘶鳴，沒入了塵的體內。
見此一幕，周九光也是內心突然一松，既然此劍是羅睺少年之時的神兵，那既然認了自己這徒兒為主，那便說明，羅睺......確實隕落了！
「待汝可行走星空萬界......前往大暗天界，傳承吾之道兵.......」
隨著最後一句聲音落下，天地間的一切，再一次恢復了平靜，彷彿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出現過，也沒有任何人見到這一幕。Z.br>
因為......此方天地的一切，全部被周九光所遮掩，外人.....看不到！
塵靜靜的站在空中，雙目輕閉，在不斷吸收著方才所得的一切傳承，而周九光，也同樣靜靜的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塵才雙目輕輕一顫，睜開了雙眼，在他的眼中，一道又一道驚人的魔焰不斷閃動。
「既如此，我也該離開了.....」周九光笑了起來。
看到塵帶著一絲疑惑的臉色，他洒脫開口：「我知道你在這祖星之上還有事，你要去那天恆族之地，去幫助你的族人？」
「既然這樣，為師便先行離去，待你萬事間了，可來大衍神宗尋我。」周九光拍了拍塵的肩膀，塵可以感覺到，體內彷彿有著兩道莫名的氣息湧入，瞬間隱藏在了他的體內。
「為師給你留下了兩道本源之氣，沒有任何攻擊之力，一道可以....保你在任何情況下不死！」
「而另一道，則是探查后，可以尋到大衍神宗的方向！」
「為師......等你！」
周九光一聲長笑，他的身子，就這麼化作一道道光輝，消散在了塵的眼前，來的突然，去的也洒脫。
塵的心中，泛起了一絲溫暖，他心底那茫然的孤獨，彷彿找到了一絲歸屬，牢牢記住了大衍神宗這四個字。
向著虛空深深一拜。
「多謝師尊！」
隨後，他抬起頭，遙望神族的方向，雙眼之中，綻放滔天的寒冷與深沉，以及那一片讓人心驚的肅殺之意！
心底默默計算了炎國眾人趕路的速度，片刻后，身影落在了長生觀，在地上盤膝坐下。
「先將魔經與魔血九燃徹底掌握......以我的速度，應能趕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