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自縊

離開周家，蕭瓚帶著容安一起去了驛館。

他們剛一進上房，便有熱菜熱飯等著他們，想來是早就準備好的。

容安確實餓了，她猜蕭瓚也是，可是蕭瓚並沒有留下來陪她一起用膳，而是將她送到后便匆匆離開。

容安看著他的背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是去找蕭明珠了。

蕭瓚離開上房，徑直前往後院的牢獄，驛館里的牢獄也分三六九等，關押蕭明珠的牢房算是乾淨整潔的，裡面還燒了火盆。

關在囚牢內的蕭明珠看見蕭瓚過來並沒有什麼反應，可當她瞥見他手裡拿著的畫軸時，頓時激動的站了起來。

蕭瓚揮了揮手，讓門口的兩個看守退下，然後走到牢房前，看著目光死死鎖在自己手上的蕭明珠，抬手將畫扔了進去。

蕭明珠立刻撲了過來，生怕有人跟她搶似的，將畫抱進懷裡。

她走到牆角，背對著蕭瓚將畫打開，蕭瓚看見她佝僂的背有些發顫，接著聽見她又哭又笑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身，懷裡抱著畫，臉上掛著淚珠。

「到底還是讓你發現了。」她看著蕭瓚說道，又問：「是周平川告訴你的？他明明說過永遠都不會出賣我。」

「怪不得你一個人攬下所有罪名，原來你們相互之間還有過這樣的承諾。」蕭瓚譏諷一笑，「只是可惜，你在他心裡並沒有他的女人和兒子重要。」

蕭明珠並沒有因為他的奚落而痛哭流涕，而是問道：「他人呢？」

「半個時辰前被砍了，身首異處。」蕭瓚面無表情的說道。

蕭明珠迷茫的臉上有些許驚訝，但更多的是絕望。

她怔怔的看著蕭瓚，忽然朝他跪了下來，哀求道：「四哥，我們已經敗了，也會得到應有的懲罰，能不能請你高抬貴手，這幅畫你就當做從來沒有見過，求求你不要告訴大哥。」

蕭瓚冷冷的看著她，嘴角溢出一絲無奈又心寒的笑意，「你這麼在乎大哥的看法，為什麼還要做令他失望的事情？」

提起蕭廷，蕭明珠的眼淚便止也止不住。

「你以為整件事最見不得人的是你對大哥暗生的情愫嗎？我並不這麼認為。

感情是無法控制的，何況你很早就已經知道自己很可能不是我們的親妹妹。

你和周平川的婚姻有名無實，大嫂也已經走了兩年，你要麼壓抑它，要麼就大膽的去爭取，我反而會敬你幫你，你有過機會不是嗎？」蕭瓚憤懣質問。

「可你都做了什麼？和一個瘋子談夢想，談合作，殘害無辜，攪的家國不寧，這隻能說你骨子裡是自私而冷漠的。

大哥不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哪怕你將皇位拱手獻給他，他也不會高興。

你根本不懂他。」蕭瓚失望的搖頭道。

蕭明珠淚眼朦朧的看著蕭瓚痛斥指責她的模樣，心裡一片悔恨無望。

是的，她猶豫過，她有很多次回頭的機會。

在殷氏死後，她帶降書第一次回幽州的時候；在她和蕭瓚一起南下討伐大鄴的時候；在周平川沒有分寸的傷害成國公的時候……

她都有動搖過，可最後又輕易的被周平川說服了。

蕭瓚說的沒錯，她骨子裡就是個自私而冷漠的人，她自己的想法和痛快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早在她十三歲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她就喪失了坦蕩和理智。

「四哥，我知道錯了，我只是不想讓大哥感到噁心，不想讓我娘無地自容，我對不起你們。」蕭明珠抱著懷裡的畫軸淚如雨下。

蕭瓚蹙眉看著她，眼神從恨鐵不成鋼漸漸轉為一片漠然。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他說完轉身離開了牢房。

……

當晚子時，驛館的牢房突然起火，所幸火勢並不大。

可看守蕭明珠的侍衛還是火急火燎的跑去向蕭瓚稟告。

蕭瓚掀被下床的時候容安剛好被驚醒，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著他繞到屏風外，然後聽見侍衛回稟道：「陛下，犯人的牢房著火，火已經撲滅，但衝進去的時候發現犯人已經自縊身亡，還有她一直抱著的那幅畫也已經在火中化為灰燼。」

「退下吧。」蕭瓚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侍衛退了出去，容安看見蕭瓚一個人站在屏風外，屋裡並沒有點燈，可今夜月光皎皎，屋裡的一切都看的真切。

過了許久，蕭瓚才繞過屏風走回床榻，他掀被上了床，面對著容安躺下，看著她睜的圓溜溜的眼睛說道：「是我下令撤了牢房裡的看守。」

容安看著他疲憊低落的眼神，好像這半夜他根本就沒合眼。

「這樣也挺好的。」她摸索到他的手握住，安慰道。

讓他親自下令斬了蕭明珠怕是有些難。他也不可能將蕭明珠帶回幽州，那對蕭明珠來說無異於凌遲。

「一切都過去了，明日我們就啟程回家吧。」容安又說道。

和蕭瓚一起趕來的沈星樓說，馬上要登基的西月國新女皇承諾，將與大燕重拾友好，恢復邦交，再無戰亂。

「好。」蕭瓚說完，彎了彎唇角，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