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戰（二）
眼看戰爭逐步進入白熱化狀態，韓雲楓心裡的著急，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天仙的心神，都抑制不住身子搖晃，臉色煞白。
現在雖然是分神期以下的戰鬥，然而趙菡兒肯定也在其列，自己還有幾個師兄師姐也是如此，若是天機宗已經被發配到戰場，拖延一刻，就意味著陣亡無數的人。
韓雲楓囫圇吞棗，不管是什麼丹藥，只要能加快瞬移速度，他都吃了，神態的惶急，比之天絕空間還要濃厚無數倍。一想到趙菡兒可能在某一波如雨下落的攻擊下香消玉殞，他就腦袋一陣停滯，幾乎踹不過氣來。
「老天你在玩我？找了幾萬個修真界，都還沒有找到大禹修真界。」韓雲楓心思憤恨著，真想指著虛無縹緲的天空像司空懿一樣大罵，把老天罵得狗血噴頭，然而他也知道這樣無濟於事，只是虛耗時間。因此在無窮焦急無盡憤慨之中，還是瞬移，瞬移，再瞬移........在一股股浪潮奔涌的戰場上，一刻都不停留，也無視空間動蕩得多厲害，照樣一個瞬移而過。
也幸好他的實力遠勝於戰場的戰鬥者，空間固然不停撕裂，但是縫隙很小，根本扯不動他天仙級別的實力。
只是一盞茶的時間，韓雲楓再次瞬移萬次，晃過了萬個中級戰場，也沒有一毫的停頓。雖然路上瞥眼看到某些戰場修真者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直被魔法師和武者屠殺，但是他也顧不得救援了。
若是因為暫停一刻，而使得趙菡兒慘遭橫禍，他都不曉得自己是否還能頑強的活下去。
因而發現魔法師和武者猙獰面孔，劍氣激蕩，魔法爆發，詛咒不絕，精神干擾.....發出強大無比的攻勢，他也只能視而不見，一忍再忍地眼睜睜望著修真者一片一片隕落。
蒼天不負有心人。
終於，經過了幾十萬次的瞬移，韓雲楓龐大的靈識散射下，在千億里的遙遠處，發現了一個比較熟悉的影子。
定神一看，竟然是嵐葉星摩天大陸上齊王朝的老祖宗蕭坤！
在靈識覆蓋下，蕭坤與一群修真者衝擊在最前方，開始與一群武者短兵相接。
然而修真者的人數明顯遠遠不及武者，在第一輪衝撞之後，修真者就有一大半變成血水和碎肉斷骨粉渣，從空中散落。
蕭坤也在幾道劍氣攻擊當中，從上空跌落，口中血箭如河。
對於蕭坤韓雲楓談不上好感，但是也算不上恨意，何況現在所有修真者都是戰友，既然認識他，說明自己已經摸到了大禹修真界的邊緣。猛烈砰動的心臟稍稍一寬，一個瞬移，直接現身在千億里之外。
一路過來，韓雲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族被異族收割著生命，沒有絲毫反抗能力，就發出凄絕的慘呼，化為殘渣斷肉。而魔法師和武者居然在虐殺之後，嗜血的狂笑，眼神還透出對修真者的蔑視和不屑。
這早就讓他怒猊渴驥，但是心擱趙菡兒一直咬牙沒有出手，現在來到大禹修真界的戰場，他不再忍耐。
一道橫亘蒼穹，震徹天地的喝聲響起。
跟著一道開天裂地的清脆劍鳴聲大作。
「萬里冰封！」天殘劍爆射出百萬個太陽爆炸的耀眼光亮，立時完全覆蓋百萬里的區域的戰場。
萬里冰封的空間凍結之術第一次使出，就是在億萬人的戰場之上。
只是一瞬間，萬里範圍的所有魔法師和武者，全部被封凍，所有的攻擊光亮，剎那被隔絕停止。
冰封空間，運用到純熟之處，是可以根據自己的心念，調節冰封對象的。因此根據體內氣息的不同，韓雲楓一動念，靈識散發之後，萬里之內的魔法師和武者就被凍結。
「天殘劍，噬魂！」韓雲楓眼神閃過厲芒，口中只是低喃一句。
嗡嗡嗡！
天殘劍劍身大顫，一陣急劇的抖動之後。
刷刷刷............一片璀璨的金黃色光芒，如同星辰輝色，以不可描述的速度，抹過萬里空間。
在下一刻，萬里之內所有的魔法師和武者的靈魂，在金光閃爍瞬間，全部被抹滅。
韓雲楓看也不看億萬魔法師那驚恐絕望而不知所措的眼神，一個閃身，再來到蕭坤旁邊。
「這是還魂丹，拿著。」他隨意取出一瓶丹藥，遞給跪坐在地，神情萎頓的蕭坤。他為劍氣所傷，胸口裂開幾個大洞，血像泉水一樣奔涌。
聽到聲音，他艱難地抬起頭，嘴角汩汩流血，看到是韓雲楓，一愣之後，震驚道：「是你？」
「對，就是我。你受了重傷，吃一顆靈藥就會好。我有急事，你自己小心。」韓雲楓心急宗門中人，哪裡有時間跟他廢話，把丹藥拋給他，不再多說，瞬移消失。
蕭坤接過丹藥，抬眼看著韓雲楓消失的位置，再望望像龍捲風卷過的禾苗地，一排排轟然倒下兇殘的敵人，一時之間，他腦子根本轉不過來，怎麼只是一瞬間，如狼似虎，兇悍無比的魔法師和武者都死光了？
還有，韓雲楓剛才是瞬移？十幾年不見，他都到合體期境界了？他一下子又懵了。隨著**熱氣沸騰的血液沾滿整個衣襟，他卻發傻，獃獃看著想著眼前的場景，卻沒有意識到要療傷。
當然，不只是他，在萬里戰場之內的所有修真者，只是看到一片從虛空輻射而下的金光閃過，隨後，面前的敵人，億億數無法用靈識遮蓋的敵人，全部直直倒地，發出的攻勢，頃刻斷絕，卻全是靈魂被擊散而死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莫非老天都在幫我們？」一群群聚集在一起的修真者，看著東倒西歪，堆成高山的敵人屍骸，每個人的嘴裡都冒出這句話。
「一定是老天爺在幫我們，太好了。」在發愣一刻之後，看到這個場景的修真者完全激動完全沸騰了，每個人都仰天看著蒼茫的白雲，大叫：「老天爺幫我們，老天爺幫我們。」
一刻之後，興奮喜悅的心情，傳遍百萬里各個角落，在場的修真者捶胸吼叫：「勝利是我們的，勝利是我們的......」
一時間，大禹修真界稍微低落的士氣，瞬間暴漲，知道老天相助之後，他們心潮澎湃，加上戰友死亡的仇恨衝擊，修真者的血性和憤怒，完全在一剎那后，再次爆發了，他們不再畏縮，不再恐懼，個個都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法寶碎了再取，護甲破了再換，丹藥吃完了就把自己的血吞回去，每個人心底里的壓抑的怨恨，瘋狂激發出來。
轟轟轟......
所有的力量一旦凝聚，便再次奮不顧身，沖入如同大海一般一望無際的敵人陣中。
隨著法寶和靈符的爆炸，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拉個墊背的，修真者的熱血蕩漾，完全不顧兇猛襲來的攻擊，在臨死前一刻，一顆顆強弱不定的元嬰，爆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自爆，自爆，自爆...........
蓬蓬蓬蓬.........
每一刻，自爆的震天之聲都在響起，只要發覺自己沒有再戰之力，修真者們全部勇往無前的選擇自爆，抱著敵人的**，同歸於盡。
這番，血性和尊嚴被激發之後，修真者悍不畏死的毀滅打法，把人數多上自己一倍的敵人，給暫時攔住了。
魔法師和武者人數連綿起伏，遍布整個戰場，而且後方大本營源源不絕，沒有一刻停歇的補充過來，但是卻再也沖不上前方一步，在戰場中心就被無數自爆的元嬰給炸成粉碎，隨同武器碎片一起掉落。
---------------
天機宗弟子守護的是戰場的邊緣地帶，這個地方雖然不是戰鬥的中心，但是敵人數量實在太多，每個角落都是億億數，天機宗和其他修真者漸漸得抵抗不住敵人排山倒海，無始無終一波比一波強大衝撞。
楊義翔，龍若薇，夏靜蝶臉色越來越難看，天機宗的六十萬弟子，現在只剩下的二十萬，天機真靈大陣越來越縮小，而敵人的攻擊，就像九天泄落的天河，隨著時間推移，速度和威力也越來越強大，大陣的中心迫不得已，一陣往後移動。
然而漫天蓋地無窮無盡的魔法和劍氣攻勢，還是把陣法轟得分崩離析，漸漸不能保住陣基。
「七師姐，怎麼辦，我們頂不住了。」夏靜蝶玉容毫無血色，花枝般的嬌體哆嗦起來。
「頂不住也得頂，直到師兄他們支援。」龍若薇遇事之後，倒是較為冷靜，雖然現在她頭髮散亂，月白的裙子到處沾滿血跡，但是她的神色還是異常堅毅頑強。
「唉，師兄他們怎麼還不來，這樣下去，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了。」楊義翔眼看同門師弟師妹帶著恐懼的神色，被殺招爆成骨渣，心裡的難受和怒恨，已經要撐破自己的心神，奮力擊退幾招雷電攻擊，他咬牙切齒道。
「再等...等吧。」龍若薇喘氣呼呼，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儘力穩住最後的陣腳，聚攏殘餘的弟子，再擺個小的真靈陣。
----------------
大本營後方，君行烈與五大長老也一刻不停，一直用靈識查看著天機宗的戰事。
眼看本門弟子消亡殆盡，心中急躁無比，但是智殊上人的命令一直不來，根本不能亂動。因為現在只是處於戰爭初期，是低級修真者開戰，而他們要出手，必須等到下級戰場大致分出強弱以後。
然而看情況，等到下級戰場出勝負，無論那邊勝利，天機宗分神期以下的門徒，肯定是死盡了。
「掌門師兄，怎麼辦，師弟師妹扛不住了，我們出去吧。」舒碧萱靈識也一直觀看戰況，一個天機宗弟子隕落，她的心就揪一下，一連幾十萬次，她已經不堪折磨，淚濕羅裳，若不是君行烈攔著，她就要衝出去幫手。
「再等等，上人命令還沒有傳來。」君行烈啞著嗓音揮手道。他何嘗不急？但是戰場不能單靠熱血衝動，如果沒有統一調度，而各自為戰，那麼很快就會被敵人擊破防線，戰場形式完全崩潰。
「到底哪時才有命令，他是不是想讓我天機宗死絕了才下令？」舒碧萱漲紅臉，怒氣勃發，大聲叫道。
「唉，師妹。」君行烈伸手攔截在她面前，無可奈何道：「這是戰場，沒辦法，要是每個人都不聽命令，還怎麼打？」
「可是師弟師妹都要死光了，你知道嗎？」舒碧萱急怒之下，連師兄也一併惱上了，喝斥道。
「我當然知道，但是你還是不能去。」君行烈眼神哀痛，但是還是果斷道：「後面戰爭更加激烈，合體期高手必須合作，不能單獨行動。」
「哼。你太鐵石心腸了。」舒碧萱憤然瞪了他一眼，抹抹淚水，回到趙菡兒身旁。
君行烈心一痛，鐵石心腸？自己就不悲傷門人身隕？但是作為掌門，能隨意違反整個修真界約定的規則嗎？這樣只會給天機宗帶來更快的覆滅。眼看連二師妹都不理解自己，認為自己不顧門人死活，這讓他一直強壓的傷痛爆發出去，頓時英目含淚，神情落寞猶如死灰。
白墨嘆了口氣，拍著他肩膀道：「碧萱也只是心急，說話你別往心裡去。」
「我知道，但是卻是因為我這個掌門，造成更多的弟子傷亡。」君行烈閉眼，任由男兒淚從眼角滴落，聲音低沉。
「唉，戰場無情，我們也沒有選擇。」白墨搖搖頭，神色愴然，一張光潤的臉蒼老了許多。
李炫四個長老俱是悲色，此情此景，他們也只能默然無語，靜候命令。
-----------
舒碧萱忍著哀傷，也不再展開靈識查看。
她抓著趙菡兒的手，輕輕道：「菡兒，你怕嗎？」
趙菡兒從進入戰場到現在，一直獃獃站著，不喜不悲，也不動，只是靈識一直投射在任勞任怨身上，從沒有一刻變化。
舒碧萱一問，她只是搖搖頭，眼神迷茫空洞，什麼話也不說。
「唉，傻菡兒。」舒碧萱縷著她髮根，卻無言開解。只是握著她的手，跟她一起靜靜呆站著。
-------------
再過得一刻。
天機宗、崑崙派、丹鼎閣、符錄門、鐵冠派、雲陽派、天師教、釋迦門、神州盟、滄溟谷、蜀山派、碧海宮。
十一個一流門派的掌門和長老都接到智殊上人的指令，合體期以上修真者，開拔戰場！
這一刻，表情沉重的高輩修真者，終於展開了深深皺起的眉頭。
他們等這一刻等得心焦，因為他們的弟子和愛徒，都在戰場中央廝殺，而且隨著時間流逝，幾乎滅絕殆盡。
他們的心傷痛到了極限，忍耐也到了極限，要是命令再不下來，他們也不顧一切就沖了出去，只要再晚一些，自己辛苦培養起來的門人就要完全死絕。這是他們絕對不能容忍的。
幸好智殊上人也看準的時機，等到所有人的怨恨悲傷積累到了極限，這才下令出擊。
這下就如同猛虎下山，山洪開閘，一瞬間，所有的合體期以上修真者，就以光一樣的速度拔身而起，開始衝進自己弟子苦戰喋血的地方。
君行烈動了，舒碧萱動了，五大長老動了，這一下天機宗一個不留，完全使出最強絕的力量，朝著下級弟子鏖戰之處賓士。
然而崑崙派的萬象真人，長老任勞任怨，還有一群合體期以上的崑崙弟子，卻沒有飛往襄助自己的門人，而是若即若離，往天機宗的陣列靠近。
智殊上人這一道命令是全軍出動，君行烈等人倒也沒有注意崑崙派的動向，因為整個虛空都是流星趕月一樣，黑壓壓的一片，哪個門派具體在什麼位置，根本沒有人留意，現在所有人的悲憤俱皆爆發，只想進入戰場殺戮，有誰能防到自己的戰友，要背後給自己一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