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9章 她的感覺是對的

蒼炎使臣團的車隊在城門口緩緩停下。

使臣們紛紛走下馬車，秦晚煙同魏大人，蔡大人迎上去。正主還坐在馬車上，眾人都不敢多說話。

使臣們同秦晚煙他們相互施禮之後，便都退到兩側。

秦晚煙率魏大人和蔡大人來到穆無殤的馬車前，雖還未見著人，卻已近在咫尺，她的眼眶都有些控制不住發酸。

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穩住自己的情緒，抱拳行禮，認真道：「東慶宰相秦怡晴，奉女皇陛下之命在此恭迎九殿下！」

話音一落，全場寂靜。

而就在這安靜中，從馬車裡傳出一個極其清冷的聲音：「免禮。」

這一剎那間，秦晚煙的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

她都不敢抬頭，雙手攥得緊緊的，硬是保持鎮定，「謝九殿下！」

秦晚煙平身了，眾人全都等著，全場越發寂靜。

可是，馬車紋絲不動，穆無殤明顯連先露個面的意思都沒有。

最失望的莫過於東慶女皇了，而就是被隔離開遠遠圍觀的百姓也都紛紛遺憾。

秦晚煙倒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原以為自己忍得住了，奈何此時的眼眶都已經發紅，讓她不得不一直低著頭，避免被人瞧出異常。

很快，蒼炎的使臣就上前來，幾句寒暄化解了尷尬場面，浩蕩的隊伍，緩緩入城。

穆無殤的馬車在使臣館大門口停下，原本東慶女皇安排在使臣館的所有護衛僕從全都被清退，竟一人都不留。

出於安全考慮，此舉並不算過分，但全部清退，這就有點尷尬了。這明擺著是給東慶女皇下馬威。

倒也不怪穆無殤傲慢無禮，若是換作其他女人，將愛慕之情，非君不嫁之心昭告天下，穆無殤或許不會如此厭惡。

東慶女皇不同於其他女子，她將愛慕之心昭告天下，便暗示著，她有納穆無殤為妃的想法。

除了東慶的男子，天下男子換誰誰不厭惡？

蒼炎的侍衛和僕人全都到位后，穆無殤的馬車才緩緩駛入使臣館。又等了片刻，才有使臣出來，「秦相，九殿下有請。」

秦晚煙一往前走，東慶女皇立馬跟上。

只是，還未進門，侍衛就攔下了東慶女皇，「九殿下只見秦相，不相干的人留步。」

秦晚煙終於明白，為什麼上一世，穆無殤並沒有告訴她，東慶女皇假扮侍衛來迎接他的事情了。

原來，東慶女皇今日壓根沒機會見著他。

東慶女皇在來的路上與她耳語，便是要讓她安排私下和穆無殤見面的機會，還特意交代她要同九殿下說幾句心底話，必須是兩人單獨見面，共進午餐，身旁不許有任何侍從。

這下好了，別說私下共進午餐了，就是私下見一面，都辦不到了。

秦晚煙特意朝東慶女皇看去，只見東慶女皇那張臉都快黑了。她故意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自責不已的眼神，才隨使臣進門。

秦晚煙縱使一路上已經收拾好了情緒，到了門口，還是駐足了片刻，做足了心理準備，才走進去，又努力了許久，才緩緩抬起頭來。

只見，大堂里，蒼炎使臣坐成兩排，穆無殤坐在主位上，正在品茶。

他身著一襲月白長袍，高高在上坐在那兒，清冷疏離，那雙迷人心魂的桃花眼微微垂著，好似就只對杯中的茶有興趣。

秦晚煙剎那間就看痴了，她恨不得馬上，立即飛奔過去，撲到他懷中，抱緊他，嚎啕大哭一場，永遠都不再放手。

上一世不舍離別，總說下輩子相互安慰。

下輩子要算賬，要還債，要聽話，還要生一個女兒，再生一個兒子，要恩愛如初，要白頭偕老……

他們真的有了下輩子，可誰曾想，竟是這樣的形同陌路。

秦晚煙硬生生壓著衝動和苦楚，心卻疼得呼吸都難受。

明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是那個不曾遇見過她，愛過她的穆無殤，是那個冷情冷心，甚至不懂何為情何為愛的蒼炎九殿下。

可是，她還是心疼了。

既然心疼眼前這陌生人一般的九殿下，也心疼曾經那麼那麼愛她的穆無殤。

倘若在地煞開啟的那一剎那，穆無殤沒有穿越。

那麼他必定已經忘記一切，被送去無淵島，重新開始新的人生，他的眉眼，是否也同現在一樣，孤高冷僻，拒人千里之外？

倘若，今生得到了他的信任和愛，是否可以告知他，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是否可告訴他，她終於知道自己有多殘忍了，是否可以跟他道個歉，說聲對不起？

可是，就算告知了他，又如何？

如今的穆無殤，不是遺忘她，而是不曾愛過她。

不曾親身經歷，何來刻骨銘心？

秦晚煙突然感到哀傷，孤獨，明明是她和他共通的哀傷，共通的孤獨感。然而，穆無殤卻旁若無人一般，專心品茶。

秦晚煙唯一忍得住的便是不讓眼淚掉下來。

眾使臣見秦晚煙的失態，只當她同其他女子一樣，一見九殿下真容，便丟了神魂。

一使臣走近，低聲提醒：「秦相。」

秦晚煙緩過神來，連忙大步往前，雙手呈上兩份摺子，「九殿下，此乃女皇陛下親自擬定的行程和議程，請您過目。」

此次出使，約莫十日。

表面是維繫兩國友好情誼的例行出使，實際上是來商議兩件大事，一是邊關貿易，二便是聯合防守中州出兵南下。

若非中州有舉兵南下的意向，穆無殤也不會親自來。

這十日的會議里，需要穆無殤露面的並不多，東慶女皇假公濟私，安排了宴會，遊園等活動。

穆無殤安靜地翻看摺子，秦晚煙都不敢多看他，生怕再看下去真會失控。

然而，穆無殤只翻看了一會兒，同身旁的使臣交代了一番，便起身離開了。

全程，他一句話都沒同秦晚煙說，甚至連正眼都沒看過秦晚煙一眼。

秦晚煙抬起頭來，看到的已經是他的背影了。

或許也是曾經的記憶和經歷作祟，秦晚煙看著他那孤冷的背影，竟感覺到落寞。

高高在上的他，萬眾敬仰的他，遺世獨立的他，怎麼會落寞呢？

多想無益，她必須想辦法私下見他，引起他的興趣。

這一回，換她來逼著他，學會兩情相悅！

蒼炎的使臣們很快就議程和行程提出了意見，秦晚煙忙於應對，脫不開身。

穆無殤離開大堂，沿著幽靜的游廊，往後院走。

秦晚煙的感覺是對的。

他不僅背影落寞，就連眼神都有些落寞，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好似丟了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