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雲祈
談盛宇一聲令下。
剛才還雀喧鳩聚的包廂,頓時空空蕩蕩,只剩下兩個保鏢守在門口。
坐在真皮沙發上的男人嘴角一抹玩味:「滿意了嗎?」
「謝謝。」
席望舒這才往前又邁了兩步,在談盛宇身旁坐下。
談盛宇用下巴指了指她面前的酒杯,示意她自己動手。
席望舒毫不猶豫。斟滿,喝光。空杯子落在桌上清脆地敲響。
見她這麼乾脆,談盛宇本該是滿意的。可不知為何,他眉間卻微微擰了擰,一抹不悅暈在眸中。
席望舒以為是自己喝得不夠多,於是再次端起酒杯,又是滿滿一杯灌進喉嚨里。
辛辣的酒液讓她忍不住皺眉,空蕩蕩的胃裡也開始如同火燒一般灼,熱。
女人皺眉的片刻,被談盛宇精準地看在眼裡。
而她越是這樣順從隱忍,他眸中的慍意就越發明顯。
在席望舒將要灌下第三杯酒的時候,談盛宇一把將她的杯子奪走。
「我讓你過來,不是讓你來表演喝酒的。」
「那談少想讓我做什麼?」
女人這副任人擺布的模樣,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談盛宇臉色沉得難看到了極點,冷聲帶著輕蔑:「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除了殺人放火,只要我能做得到的,都可以。」席望舒毫不猶豫。
看著那張精緻絕美的臉,那雙眼裡空洞得找不見一絲生氣。談盛宇眉頭倏地收緊了一下,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胸腔里肆意地蹂,躪著他的心臟。
半晌,他語氣冰冷,猶如一柄利刃劃過席望舒的神經——
「好,那你跳個舞給我看看。」
「你說什麼?」
「跳舞都不會嗎?」
談盛宇用眼神指了指席望舒的身後。她轉身循著那方向看過去,一根鋥亮的鋼管立在包廂中間。
席望舒頓時明白了談盛宇究竟要讓她做什麼。
她這時才有些後悔了。
她明明早知道談盛宇根本就是個瘋子。她不應該答應林雲彩,更不應該到夜宴來見他。
來這裡之前,席望舒曾想過無數種可能性。談盛宇要灌她喝酒也好,讓她陪他取樂也罷,這些對她來說,都只要咬牙忍耐過去就好了。
可是,席望舒萬萬沒有想到,他卻要讓她跳那種不堪的舞。
就在這裡,當著那兩個保鏢的面,還有頭頂那個一直緊緊在盯著她的監控攝像頭。
這無疑是將她作為席家大小姐的尊嚴完全踩在腳下!
席望舒不是個天真單純的十八歲少女。
她很清楚,只要她現在這麼做了,她的模樣被頭頂的攝像頭拍下來,她就徹底掉進了名為「談盛宇」的深淵之中,永遠無法再翻身……
強烈的恐懼,終於讓女人始終沉寂的眸中多了一剎那的波動。
而這樣的效果,總算讓談盛宇眉間的皺褶滿意地舒展開了。
「怎麼,不會嗎?」他扯了扯嘴角,「要是連這都不會的話,我現在就讓人送你回去。」
「……」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別這麼皺著眉頭,我可不喜歡你這張苦瓜臉。」
「呵……是嗎?」
談盛宇的話,落在席望舒耳中如同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趁人之危,這麼戲弄作踐她,竟然還期望她給他什麼好臉色看嗎。
想到躺在醫院裡危在旦夕的父親,席望舒猶豫了半晌,問他:「是不是只要我聽你的話,你就一定會投一個億給雲弈?」
「是。」
「好,我跳。」
女人這次答應得乾脆利落。
話音未落,她已經起身解開了外套。香檳色的小外套被她隨手扔在了地上。沒有了外套的遮掩,柔荑若雪,白,皙細嫩,纖瘦的鎖骨在發隙間若隱若現。
席望舒走到那根佇立的鋼管旁,伸手輕輕搭著鋼管地扭動著纖細的腰肢。
這樣的畫面,讓談盛宇不由得喉頭滾動,只覺得一陣燥熱。
「別跳了!」
就在強烈的屈辱感幾乎已經快要徹底吞噬掉席望舒的理智的時候,談盛宇壓著慍意的一聲呵斥打斷了她僵硬的動作。
聽到這聲音的同時,席望舒如蒙大赦般馬上整理好自己的衣裙。細密的汗珠和顫抖的手指已經讓她幾乎攥不穩那單薄的布料。
她故作鎮定,聲音裡帶著盡量剋制的怯懼:「談少對我不滿意嗎?」
「乾巴巴的,讓人提不起胃口!」
談盛宇避開視線不再去看眼前那分明凹,凸有致的曲線。
他猛地灌了自己一杯酒,然後才又開口:「你不是挺會喝酒的嗎?那就接著喝!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喝多少。」
「好,我知道了。」
比起跳舞,喝幾瓶酒對席望舒來說簡直是再簡單不過了。
她如是想著,毫不猶豫地拎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往喉嚨里大口大口地灌進去。
經過了剛才的酷刑,她此時實在是太需要一些酒精來麻痹自己顫慄的神經了。
儘管胃裡的灼燒感越發躁動得讓人難受,但她卻一秒都不敢停下,生怕待會兒那個瘋子又會反悔,再想出別的招數來作踐她……
一個接一個空瓶被扔在地上。
第四瓶的時候,席望舒已經拿不穩瓶子了。
還剩下三分之一的酒液隨著酒瓶從她手裡滑落,「哐當」一聲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砸得稀碎。價數的液,體就這麼混著玻璃渣子淌了一地,一片狼藉。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收拾好……」
酩酊大醉的女人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清醒的意識。
可即便是如此,她仍然害怕會惹惱了談盛宇。
她踉蹌了幾步,蹲下去伸手就要去撿那些鋒利的碎玻璃。
見狀,談盛宇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裡。
酒意蒙蒙中,席望舒只覺得自己觸到了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彷彿時光倒流,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江雲祈還活著的時候。
那熟悉的氣息,還有他擁她入懷時總習慣性地替她整理耳邊碎發的動作……
「雲祈……」
女人喃喃喊著,眼前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淚霧。
聽到她口中叫出這個名字時,談盛宇身體一僵,只覺心跳都暫停了半拍。
他乾咽了一下嗓子,幾分低沉:「你叫我什麼?」
「雲祈……江雲祈,我好想你……」
喝醉的席望舒一邊噥喃胡語,一邊胡亂攥緊了男人的衣袖。
她這麼一抓,不小心將談盛宇右手的袖扣扯了下來。.
精緻的袖扣摔在地上,竟一分為二。
玫瑰金色的圓環從袖扣外沿滑落,躺在滿地的碎玻璃中閃著詭異而曖,昧的光彩。
細看,竟然是一隻設計獨特的戒指。
戒指內圈,刻著清晰的字跡——
「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