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進獻神物
在叩拜聲之中,黃子澄忙不迭的拜倒於地。
他,乃是洪武十八年的殿試第三,官居翰林院修撰,是清流之中的清流。
伴讀東宮之後,便成了皇孫朱允炆的老師,擁有隨時入宮覲見之權。
「恩師,快快請起!」
對於自己這位老師,朱允炆持有很大的尊敬,忙是上前,親自扶起了黃子澄。
而太子妃呂氏則是抬眉看著他,笑著問:「黃大人深夜入宮,不知所謂何事?」
黃子澄也不答話,環顧了一眼四周之後,正色道:「臣請太子妃屏退左右!」
「本宮和黃大人有要事相商,你們都退下吧。」
「是,娘娘。」
一眾太監、宮女,躬身退出了偏殿。
黃子澄則立刻邁步上前,雙手高高舉起一個錦袋,肅然道:「臣今日冒昧入宮,乃是要進獻一神物給太子妃、皇孫殿下!」
呂氏頓時一愣,詫異地問:「是何神物?」
黃子澄雙目中射出一道精光,一字一句道:「此物,可助允炆殿下登臨皇太孫之大位!」
「什麼?!」
呂氏豁然起身,震驚住了。
皇太孫!
這個稱謂,只比兒子朱允炆的皇孫之稱,多了一個字。
可背後所含的意義,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大明,可以有無數皇孫!
可皇太孫,卻只許有一位,乃是隔代儲君!
這一刻,她堂堂太子妃之尊,手竟止不住的發顫,激動道:「快,皇兒,快把黃大人上呈的神物拿來給本宮看看!」
朱允炆此時也是心中激蕩,定了定神,才如獲至寶一般的捧過錦袋,拿給自己的母妃。
呂氏打開一看,盯著裡面細如白沙的的顆粒,下意識地道:「這是……鹽?」
「沒錯!」黃子澄點了點頭。
聽了這話,呂氏眸中不禁閃過一抹疑惑之色,道:「黃大人,鹽雖昂貴,卻也不是什麼稀世之物,如何能讓陛下立允炆為皇太孫?」
黃子澄笑了一下,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若是臣告訴娘娘,這白鹽並非海鹽,而是礦鹽,且十兩銀子一斤呢?」
礦鹽?
十兩銀子一斤?
呂氏和朱允炆聽得目瞪口呆!
就在這時,黃子澄又意味深長地開口道:「這白鹽,熬制的成本低廉,可價格卻是奇高,京師都要賣瘋了!」
「若是將這等利國巨大的製鹽之法拿到手,由皇孫殿下獻於陛下,解了國庫無銀之患……」
「陛下大喜之下,又豈能不將殿下冊封為皇太孫?」
朱允炆年幼的心靈,大為震撼!
呂氏心中也是欣喜若狂,竟比自己的兒子,顯得還要激動個幾分。
她,本是太子朱標的次妃雖然被扶了正,在宮中的根基卻是尚淺,
可生下的兒子朱允炆,在祖宗的族譜上,還是個庶子。
居嫡長者必正儲位!
庶子,坐不上皇帝的寶座。
她是個有野心的女人,不甘心接受這個現實,一直在想辦法破局。
至少,也要讓老爺子朱元璋把允炆改成嫡子。
這樣一來,兒子朱允炆,才能跟常氏所生的朱允熥,去爭太孫之位。
可她沒想到,剛打了瞌睡,黃子澄就送來了大大的枕頭!
這,簡直是雪中送炭啊!
想到這,呂氏目光一閃,也不顧儀態了,忙問:「這製鹽之法,在何人手中?」
說完,她心裡忍不住的直打鼓。
要是這製鹽的法子,在勛貴、尤其是藍玉那幫淮西武將的手裡,可就麻煩了。
黃子澄看出了她的擔憂,微微一躬身,便笑道:「娘娘莫慌,臣早就查出這法子,是在一個低賤的商賈手裡罷了。」
「待臣謀劃一番,便可輕而易舉的拿來,獻給皇孫殿下!」
一聽是個商賈,呂氏眸中滿是不屑。
士農工商!
商籍,乃是最低賤的,好欺負,便是硬搶製鹽之法,也壓根不用擔心對方的報復。
於是,她便放下心來,對黃子澄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一切便拜託黃大人了!」
「皇兒,還不趕緊謝過你黃師傅的謀划之恩!」
朱允炆聞言忙是拜倒,恭恭敬敬地給黃子澄磕了三個響頭。
「恩師在上,請受允炆三拜九叩之禮!」
「倘若真的被皇爺爺立為太孫,允炆必不薄待恩師!」
黃子澄捋著下巴鬍鬚,面色雖是如常,心裡卻也激動極了。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一旦朱允炆成了皇太孫,日後登基,他便是帝師!
如若不然,他操這個心幹嘛?
眼見目的達到了,他拱手施了一禮。
「宮中人多眼雜,臣不便多留,先行告退。」
出了宮門,素來沉穩的他,竟是仰天大笑。
這製鹽之法,本官要定了!
……
翌日。
日上三竿,朱壽在女婢的伺候下,起了床榻。
走往正廳用膳,老方也打開了府門,一抬頭,竟見一個中年人站在府門之外。
老方一愣,下意識地問:「敢問閣下是?」
來人,正是黃子澄門下的走狗,吳三千。
吳三千也不答話,目光往府裡頭一掃,精準地落在了衣著華貴的朱壽身上。
看來,這位就是自己要找的正主了。
他臉上瞬間堆滿了虛假的笑容,熱情的打起招呼:「朱少爺,你好呀!」
可朱壽卻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氣,頭也不抬地道:「有多好?」
吳三千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這敗家子,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氣的很想一走了之,可想著老爺黃子澄的交代,很快又振作起了精神。
「朱少爺,在下吳三千。」
「今日來貴府,乃是想跟你談一樁大買賣。」
朱壽皺著眉,道:「有話直說,有屁快放,休要耽誤本少爺吃早膳!」
吳三千也不惱,忙是笑道:「在下想以三萬兩銀子,購得你手裡的製鹽之法,不知道朱少爺可否割愛?」
聽了這話,朱壽不禁用看腦殘的眼神,看著吳三千。
區區三萬兩,就想買自己製鹽之法?
打發叫花子呢?
他臉色冷了下來,很乾脆的蹦出兩個字:「不賣!」
說完,就要關上府門。
「朱少爺莫急,咱們可以再談談的啊!」
吳三千面色大急,連忙伸手掰著府門,腦袋往府里一探,忽然愣住了。
這朱府……也太破落了吧?
簡直是家徒四壁啊!
看來,之所以不要三萬兩,怕是想待價而沽,要更多的銀子!
「那敢問要多少萬兩銀子,朱少爺才肯割愛呢?」
朱壽不耐煩地揮揮手道:「一百萬兩!給了現銀,本少爺把製鹽之法雙手奉上,不然趕緊滾蛋!」m.
一百萬兩?!
吳三千一下目瞪口呆,心裡氣的直罵娘。
他一開口,就嘲諷起了朱壽,道:「朱少爺,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
「一百萬兩,快趕上我大明一年大半的歲收了!」
「你這家道都敗落到這等地步了,還敢獅子大開口?」
「在下肯給你三萬兩,已是抬舉你了,莫要不知好歹!」
朱壽搖了搖頭,懶得跟這個腦殘繼續啰嗦了。
正要叫下人把對方趕走,可這時候,一個商賈打扮的人心急火燎的跑了過來。
等他走近了,朱壽打眼一看,才依稀記起,對方是上次買了地的張景元。
此刻的張景元氣喘吁吁,額上大汗淋漓,也不等喘口氣,便道:「朱……朱少爺……你的糧食可還在?在下掏三十萬兩,全都要了!」
吳三千面色大震!
也就在這時,朱壽轉頭看了他一眼,譏諷的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覺得,本少爺缺不缺你那區區三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