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章 漏洞

姬嬰看著不解的安小全說道：「讓家庭條件困難的學生申領助學金，這是一種福利。但是助學金似乎被人冒領了，而你如果分配到正式的接收單位，你領取助學金的記錄就會記錄在檔案中，並被單位審核，未來需要從薪水中扣除。

你成為了研究所的臨時工，你的檔案就沒人關注，畢竟臨時在這裡工作，我想這就是根本原因。有人做手腳，不讓你有正式的工作，還有幾十個和你情況相仿的學生也是如此，他們的助學金也被冒領，同樣沒有分配到正式單位。」

安小全太陽穴的血管鼓起來，姬嬰說道：「我調集了你所有的資料，你的助學金是被你的班長王友鵬領取，他當時還是學生會的生活部部長，做手腳很方便。

然後我順藤摸瓜，發現你們的輔導員有重大的嫌疑，每年數十萬的助學金，似乎絕大部分被冒領。」

安小全吐出煙霧說道：「我……日了。」

姬嬰剛準備開口，安小全的手機響起，尾號四個數字相同的陌生號碼。安小全接通了電話，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安小全。」

安小全說道：「班長？」

男子哈哈大笑說道：「果然沒有更換號碼，這個周日我結婚，就在安吉行省的茂源市惠龍酒店。別忘了禮份子，我的酒宴一桌挺貴的。」

安小全看著姬嬰揶揄的眼神，他把煙蒂在窗檯捻滅說道：「恭喜。」

王友鵬說道：「上午十點半，就這樣，我這裡忙著呢。」

電話結束了，姬嬰慢條斯理說道：「七次助學金，加起來兩萬一千多，對於一個家庭不寬裕的學生來說，是很大一筆錢。」

安小全嘆口氣說道：「他要結婚了。」

姬嬰說道：「他畢業後分配到了茂源市的農業局，現在是個小頭頭，據說是前途無量，很有上進的潛力，因此他的未婚妻家庭條件也不錯，在當地也很有勢力。」

安小全說道：「這個時候追究，他這輩子就毀了。」

姬嬰說道：「這種人留著敗壞帝國的根基？小安子，你打算一輩子當濫好人？你一時心軟，他一時心軟，有些壞人就是這樣慢慢發展起來，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讓帝國千瘡百孔。」

安小全要撥打電話，姬嬰說道：「勸他去自首？」

安小全懷疑姬嬰有讀心術，你咋猜到我要這樣做？姬嬰奪走安小全的手機說道：「你去參加婚禮，讓所有鄙視你的同學，看看你現在混得還不錯。」

安小全說道：「太過分了，不可以這樣做。」

姬嬰靜靜看著安小全，安小全輕聲說道：「不能在人生大事的場合讓他顏面掃地，求您了。」

姬嬰揪著安小全的衣領，臉頰湊在安小全面前說道：「安小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在為坑你的人求情。你的人生原本一片灰暗，如果沒有失樂園，你一輩子就廢了。

上學的時期能夠聯手輔導員貪墨大筆的助學金，他走上仕途呢？你知道他會坑多少人？」

安小全說道：「他和輔導員觸犯法律，那就報警抓他們，不要在婚禮上搞事情，不要這樣。」

姬嬰手指用力，安小全順著姬嬰的力量身體前傾，姬嬰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香味，安小全的身體繃緊。

姬嬰說道：「認得這個馬甲有什麼特殊之處？沒看到心口位置的緙絲標誌？」

安小全點頭，姬嬰說道：「你是我的守護騎士，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無數人盯著你，明槍暗箭對你襲來，讓你防不勝防。

在仇人的婚禮上直接掀桌子，讓人知道你有多黑暗。你終究要出現在別人面前，我希望你公然出場，讓所有盯著你的人明白一點，你很陰險，你很無情。

你越不是這樣的人，越是搞出這樣的人設，讓人恐懼你會在他們最風光的時候撕下他們的醜陋面具。讓所有心懷叵測的人提防你，輕易不敢和你結怨。

如果你心思很重，想法甚多，我會讓你打造好孩子的人設。一看就溫順賢良，敦厚樸實，這樣才能隱藏你的真面目。可惜你不是，你太單純。既然是羊，就得披上狼皮，至少能應付一陣子，直到你適應自己的身份地位。」

安小全閉上眼睛，姬嬰說道：「失樂園中，你需要守護我，做一個真正的守護騎士。在這個世界，我需要保護你，不讓你迷失自我，不讓你陷入危機。

做個老百姓，你可以隨心所欲。進入了我身邊的圈子，你會發現如同看不見的沼澤環繞著你，稍有不慎就是身敗名裂，因為我就是漩渦的核心。」

安小全近距離看著姬嬰，姬嬰頭上的那縷白毛過於吸引眼光，而且姬嬰的身份特殊，至少安小全不敢明目張胆盯著姬嬰看。

現在距離如此之近，彼此能夠聽到對方的心跳。姬嬰的肌膚無暇，如同最精美的瓷器。那雙眸子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心慌意亂。

姬嬰鬆開手說道：「準備辦公，這是你的職責，而不是只有一個名頭。」

安小全做賊一樣低頭，姬嬰背著手瀟洒離去。安小全伸開手，掌心滿是汗水，太緊張了。

一樓大廳匯聚了十幾個部門的領導，看到安小全走進來，他們同時站起來說道：「安主任。」

安小全第一次面對這種大場面，以前他和這些領導說句話的資格也沒有。現在輪到安小全給他們審批文件，檢查工作，心慌的一批。

安小全竭力保持鎮定說道：「隨便坐，不用緊張，嗯，嗯，我第一次正式主持工作，具體流程不太懂，諸位不要見笑。」

一個中年人陪笑說道：「安主任風華正茂，而且在基層紮實工作了整整一年，我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不過這一年的付出讓您有了足夠的經驗，對研究所的情況也極為了解，這是最大的收穫。」

安小全靜靜聽著他睜眼說瞎話，基層紮實工作一年？有了足夠的經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這一年做的工作是什麼？

我對於植物很了解，畢竟天天要做記錄呢，但是研究所只有這一點工作嗎？上千人的單位，涉及到諸多方面，我了解什麼啊？

一個半老徐娘看著明顯懵逼的安小全說道：「主任，咱們是皇家植物研究所，您了解植物，這就是最紮實的基本功，我們算是技術官僚，必須依靠您才能展開工作，為研究所的繁榮做一點輔助工作。

我是負責後勤方面的許雅，今天彙報的工作主要是為了防止秋冬的惡劣天氣，需要採購一些物資。還有就是秋季到來，職工們的福利問題。」

許雅把文件夾放在桌子上打開，嫻熟把文件排成一行，把第一份文件雙手交給安小全說道：「這個是重中之重，種子基地的防護工作不能出現任何問題。這部分物資優先採購。」

安小全坐下來，借著翻閱文件的機會來穩定緊張的情緒。這麼多曾經的領導觀看，安小全口乾舌燥。

要不然按照所長的指點，在錯別字上找茬？安小全想了想，放棄了這個無聊的念頭，找不到錯誤就不找好了，沒必要非得刁難別人來證明自己。

安小全迅速翻閱一遍，許雅把簽字筆遞過來，安小全重新翻到第三頁說道：「種子基地不記得使用過農藥，採購這麼大量，用在了哪裡？」

許雅愣了一下說道：「不能啊，不是說每年必須噴發農藥防治病蟲害嗎？」

其他人正襟危坐，壞事了。安小全說道：「我一直住在種子基地，而且按照規則，種子基地絕對不能使用化學合成的農藥，最多是使用植物提取的特殊農藥少量噴洒。」

許雅緊張說道：「一定是下面的人搞混了，這些農藥應該是使用在其它植物上。對，絕對是這樣。」

安小全目光投向另外那些人說道：「誰對研究所的植物有全面的了解？誰能告訴我，多達十幾噸的農藥用在什麼地方？而且據我所知，倉庫好像沒有大量農藥儲備，以前購買的農藥去了哪裡？」

許雅的身體繃緊，門外傳來火柴摩擦的聲音，葉琳娜說道：「所長，看來是有人虛報農藥採購，從而中飽私囊。」

姬嬰用鼻子「嗯」了一聲，許雅直接坐在地上，所長就在門外，完了。安小全這個辦公室主任一直在種子基地，他怎麼會關注到農藥的問題？

第一個開口的那個中年男子用抑揚頓挫的聲音說道：「許處長，後勤方面的確有漏洞可鑽，這就需要你更加認真負責，而不是撈取好處。.

以前我就倡議過，採購部需要單獨劃歸，而不是由後勤部一把抓，這樣會導致不該有的事情發生。現在你需要整理一下，看看以前到底採購了多少不該採購的物資，虧空，你得補上。」

許雅已經站不起來，所長就在門外，她肯定聽到了。許雅帶著哭腔說道：「上任的後勤部處長就這樣做，我沒辦法觸動集體的利益。」

安小全把文件全部收起來說道：「這些文件我先留下，你自己回去研究一下，看看怎麼彌補虧空。」

葉琳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記住了，別以為自殺就能了結此事，丟車保帥的事情，在研究所肯定不管用。現在滾出去，所有貪墨的資金交出來，然後安主任會酌情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