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失憶
楚易蘭閉上了雙眼,不敢再去看被那團白光撞中的陳秋豪,淚從眼角滑落,腹間傳來的陣陣疼痛提醒著她還活著,想起現在一個家就只剩自己一個人了,不禁悲從心起,使勁搖著頭不願接受這答案。
忽然一股信息從腹間涌了上來,楚易蘭意識頓時模糊了,靜靜地沉了下去,沉入那意識的深海中,不願意再醒來。
風呼呼地響著,懸崖壁上開始出現粗大的藤蔓,雲海漸淺,已隱約可見下面的蔥綠林海,懸崖邊似有一條河,不時地還傳出幾聲嘹亮的鳥鳴。
楚易蘭撞斷了一些結在一起的藤蔓,繼續往下墜落。
懸崖邊的河岸上,林愈想送懷孕的妻子一點清香醒腦的含香木,這才進了這小連恩山脈,本來想在這河裡打點水,誰知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人頭腦一清,很是舒服。
「含香木。」已經在小連恩山脈中找了幾天的林愈驚喜地叫道,「這下可好,不用再往裡走,真是天公作美。」
林愈扔下水壺,轉身順著香味找去,卻是走到了懸崖壁前,抬頭一看,近二十米處的石壁上有一個近一米高的洞**,頓時一喜,正欲躍起,猛地想起這等清香怕是早已吸引了別的妖獸前來,或者那洞**本就是一隻妖獸的住所,含香木是那妖獸尋來帶進洞的。
(含香木:主要作用明心醒腦,對修行者有好處。千年以上的含香木稱為沉香木,這時才對修真者有作用。)
感覺到那股淡淡的氣息,林愈退後幾步,拿出背著的換洗衣物,纏上一些濕的草木,用火折著點燃運勁扔向那洞**,逼它出來看看是什麼妖獸。
一聲刺耳的鳥鳴從洞中傳出,那冒著煙的衣物頓時被那可見的音波撞了出來,落進了河裡,頓時熄滅。
一道紫影從洞中飛出,在洞口盤旋著,銳利地雙眼警惕地盯著持劍站在那裡的林愈,那與它不相上下的氣勢讓它有些忌憚。
「原來是紫頭雕。」林愈用劍挑起地上的石頭當暗器拍向盤旋在空中的紫頭雕,試圖把它逼離洞口。
紫頭雕被這一挑釁,頓時一怒,尖嘯一聲,化作一道紫影撲向林愈。
林愈一喜,劍氣吞吐,一劍刺出。
錚錚有聲,雕與劍一撞而分,勁氣四散,吹得地上的石頭為之一清。
紫頭雕被斬斷幾根細羽,吃痛之下,尖嘯一聲,迅速騰空,盤旋著警惕地盯著林愈。
林愈猛地躍上石壁,點著石壁上的點點凸起,躍向洞**,手中的劍在身側搖擺,跳動的淡淡劍氣不時地在石壁上留下劍痕。
紫頭雕急急地不斷尖嘯,可看那劍氣,卻又深深忌憚,猶豫著不敢前撲。三兩下間,眼見林愈就要躍進洞**,紫頭雕叫得更急了,猛地不顧一切地撲了下來,渾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紫氣。
林愈一個轉身,揮劍斬出。
錚!
紫頭雕雙爪重重地擊在劍脊上,身體一震,探頭向林愈額頭啄去。
林愈手一顫,暗道失算,一指點出。
聞到血腥味,紫頭雕頓時一喜,原來他也有弱點,在空中騰舞著與林愈纏鬥了起來。
林愈劍勢忽地一變,劍影如幕,使出了流影十三劍。
林愈本以為可迅速斬殺紫頭雕,誰知卻是每每被紫頭雕避開,只留下一道不重不輕的傷口。
他卻不知流影十三劍前十二招威力全在迷上,而紫頭雕等妖獸卻是靈覺靈敏,威力自是大打折扣。
林愈見紫頭雕受傷下越是兇猛,暗自蓄力,準備施展耗力頗大的流影第十三劍。
纏鬥幾招,紫頭雕見林愈勢弱,厲嘯連連,越發兇猛起來,不顧身上掉落的些許細羽,不斷地撲向林愈。
林愈騰身而起,雙眼緊緊地盯著紫頭雕,劍芒暴長,氣勢驚人地刺向紫頭雕。
感覺到危險,紫頭雕急急揮翅,卻覺得很是沉重,忽然之間難以避開劍芒,雙目頓時充血,仰頭髮出刺耳的尖嘯,身上紫氣一漲,雙爪尖紫芒一探,向劍脊處擊去。
一片晴空,石壁間,劍芒與紫氣轟隆相撞,劍芒頓時掩蓋了紫氣,激散出淡淡的血霧。
林愈站在石壁的凸起上,被勁風吹得緊緊地靠著石壁,有些氣喘地看著那淡淡的血霧,一臉喜色,「紫頭雕這下不死也要重傷,終於可以送妻子含香木了。」想到那溫柔的妻子,再過不久就要為自己生下後代,林愈臉上頓時露出幸福地微笑。
忽然劍芒破開,一道紫影狼狽地竄了出來,急急地揮翅間還有羽毛掉落。
林愈並未太過驚訝,看向那紫影,忽地卻臉色一變,只見紫頭雕上正有一白衣染血的人快速掉落,正巧撞在紫頭雕的背上。
紫頭雕一聲悲鳴,噴出一團血霧,再也無力揮動翅膀,背著那白衣人直直地墜向河裡,擊起大量的水花。
林愈立刻飛身而下,躍入了那湧起陣陣血色的河裡,鑽出一條白浪追上一人一雕,指尖真氣跳動,一指點碎紫頭雕的腦袋,這才一手摟著白衣人,一手抓著雕脖子,浮出水面,上了岸,徑直向石壁上的洞**躍去。
紫頭雕並不比人小多少,洞里還算寬敞。
林愈隨手將紫頭雕扔在地上,小心地扶著白衣人躺下,捏開她的嘴,塞進一粒治內傷的葯,看著那濕發貼面,楚楚可憐的模樣。
林愈微微愣了一下,輕嘆一聲,想起了溫柔善良的妻子,心中一陣溫暖,手捏著白衣女子那細膩潔白的手腕把著脈,發現只是腹部受到震蕩,內力損耗嚴重,並無大礙,這才運功為她蒸乾衣服,然後立刻運功調息,恢復功力,流影第十三劍耗去了他大半的功力,再遇到一隻先天期的妖獸可不是對手。
天色漸漸昏黃,沒有清晨的清冷,沒有午時的烈,只有無比的柔和的晚霞,或許這就是黃昏無限美好的真諦吧。
暖暖的,柔柔的,讓人心中生不起那股銳氣。
洞**中,楚易蘭靜靜地躺在鋪著厚厚乾草的雕巢里。
靠近洞口的地主正燃著一堆火,上面正架著兩隻雕腿烤著,恢復八成功力的林愈坐在旁邊,手裡拿著雕的內丹高興地翻看著,雖然裡面的能量不純,可是對他來說卻算得上是一件難得的寶貝了。
林愈呵呵地笑兩聲,把內丹貼身放好,又拍了拍包得密不透氣的含香木幾下,心裡想著妻子看到時的驚喜模樣,也沒注意到烤肉已經有些焦了,心不在焉地翻著。
「啊,烤焦了。」林愈趕緊將烤肉移開,吹了吹,用匕手削去焦了的部分,正準備吃,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仍在昏睡著的楚易蘭,這才笑著吃起來。
「嗯。」楚易蘭痛吟一聲,坐起身來,手捂著額頭,一臉苦色,嘴唇動著,低聲自語著什麼?
林愈正吃到一半,聽到聲響,立刻轉過身來,看見已經坐起的楚易蘭,微笑著問:「你醒了!」
「嗯。」楚易蘭抬頭看見林愈,眼中閃過喜色,急急地問道,「我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林愈頓時一愣,隨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誰。」看著楚易蘭黯然的表情,林愈繼續道,「我只知道你是從這面懸崖上掉下來的,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楚易蘭沉默地坐在草堆上,苦苦地想著,忽然間看見一段段信息,竟是一篇篇的頂級功法,雖然都是殘篇,可看那隻言片語,恐怕即使只修練殘篇也能成仙。
楚易蘭莫名地感覺一喜,隨即情緒卻又忽然低落了下去,嘆息一聲,這才想起這裡還有一個人,一個救了自己的人,抬頭看去。
林愈正慢慢地吃著烤肉,有些擔心楚易蘭想不開,不時地看看,見她抬起頭,立刻拿起另一塊烤肉,關心道:「你也餓了吧,要不要吃點烤肉?」
「謝謝你救了我。」楚易蘭也感覺有些餓了,接過了烤肉,小塊小塊地吃著,一邊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小連恩山脈,我們正在它外圍。」林愈眼中閃過一絲憧憬,自嘲地笑道,「那裡面我可不敢進去,聽說裡面有不少金丹期的妖獸,吹口氣都能殺死我。」
「你很想進去嗎?」楚易蘭忽然停了下來,認真地問。
「當然不想了。」林愈立刻搖頭道,「就憑我,進去根本就是送死,我可不進去。」
林愈臉色微暗,「要是能拜入修真門派就好了,修成金丹元嬰,哪還怕那些金丹期的妖獸。」林愈情緒低落,嘆息一聲,「可惜就是沒那機緣。」
楚易蘭看了看林愈放身旁的劍,沒再說話,低頭吃著烤肉,默默地想著什麼。
「你以後準備去哪兒?」林愈開口問。
「不知道。」楚易蘭回答得簡單幹脆,心裡卻是問著自己去哪裡,等傷好后或許是先去懸崖上看看吧。
見楚易蘭不想說話,林愈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那火堆偶爾響起噼啪聲,濺起點點火星。
夜色漸濃,林愈抱著劍,靠著涼涼的石壁,在洞口附近睡了。
楚易蘭靜靜地坐在那裡,腦海里不時想著那些功法,不時地也去想自己的過去,卻頓時感覺有些哀傷。
看了看睡著的林愈,楚易蘭站起來,揀起一塊炭,在周圍的石壁上寫了起來,然後靜靜地離開。
白色染血的衣服,單薄的身影,映著那淡淡暖意的火光,有些哀傷?
楚易蘭站在寒氣朦朦的河邊,抬頭看著那隱隱的彎月,似想起了什麼,自言自語道:「以後我就叫衡秋。」
倔強地背影,堅定地向前,漸漸消失在那薄薄的寒氣中,去尋找自己那哀傷的過去。
洞**中,林愈等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望向洞口,久久后回頭看向石壁,片刻后震驚地站了起來,失神地道,「這是真的嗎?破天九劍,可以成仙的功法。」
然後,林愈跑到洞口,星月冷冷,寒氣朦朧,河水低低的潺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