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當不了偉人
「來人，將鈕鈷祿氏關進大牢，聽候發落。」
「是。」
兩名士兵押著鈕鈷祿氏就走。
……
「王爺，福建陳永華上書請罪，請求赴京受審。」
鄭克均正在和魏斯，狄仁傑，朱瑩鈺，陳夢緯等人，商量怎麼處置這批亂黨，一名書記官走進來，向鄭克均遞上奏摺。
陳珂一聽到是父親上書，頓時神色一凝，緊張地看向鄭克均。
鄭克均打開奏摺，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大意是陳永華覺得自己作為天地會前總舵主，天地會很多成員都是他親自簡拔，這次天地會發起大規模刺殺行動，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陳永華請求進京受審，願意承擔連帶之責。
陳永華的罪責可大可小，全在鄭克均一語之間。
「那就讓陳大人回京吧。」
鄭克均合上奏摺。
陳珂一驚，連忙喚道：「公子……」
鄭克均卻擺手阻止她說下去。
「魏大人，狄大人，你們覺得這次刺殺的主犯和從犯，該如何處置？」
狄仁傑站起來道：「毫無疑問，天地會眾刺客，必須全部處決，以儆效尤。」
鄭克均看向陳珂道：「陳總舵主覺得如何？」
陳珂眼神迷惘，腦海里閃過很多面龐，五枚師太，蘇洪光，萬雲龍，梁亞松，莫開山，麥地來……曾經都是擁護台灣政權的義士。
蔡九儀，沈起津，更是陳珂極為尊重的前輩。
沒想到今日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陳珂不敢為刺客求情，不過這些刺客並非罪大惡極之人，陳珂建議只斬首，不處極刑。也不要牽連他們的家屬，可以嗎？」
陳珂看向鄭克均。
「可以。」
鄭克均點頭。
「那其他人呢，包括父王和本王的叔父兄弟，甚至還有他們的家屬。」
「天地會刺客都處死了，延平王和鄭智作為主謀，豈能逍遙法外？臣建議對主謀處於極刑，其他人等一律斬首。」
狄仁傑倒是有鐵血宰相的風範。
「萬萬不可。」
魏斯趕緊出聲。
「雖然這些人罪大惡極，但畢竟是公子的親屬，如果對他們處刑，必然引起天下非議。
延平王更不能殺，否則天下人都會說公子弒父。
人言可畏，哪怕這些人一萬個該死，公子也必須展現寬宏大度的仁者之風。」
「魏大人，公子從在上海約法三章開始，就一直對百姓保持有法必依的形象。
這也是天下百姓都信任新北軍，信任公子的原因。
如今延平王和鄭智作為主謀，都不處刑，卻把天地會一眾刺客殺了。
天下人誰會心服？那公子欽定之律法，豈不形同虛設？」
狄仁傑不贊同魏斯的意見。
魏斯卻冷冷一笑：「狄大人誤會了，在下的意思，可不是要饒恕這一干刺客。
微臣反而認為，公子這一批親屬，是公子王權的最大威脅。
所以，他們必須得死。
但臣認為，他們絕不能死在公子手上。
臣的建議是，以刺殺之罪，定延平王等人死罪，但眾臣求情，再加上公子孝悌仁厚，最終赦免。
只是將他們發配瓊州。
然後等他們到了南嶺山區，咱們派出高手，將他們全部殺于山區。
如此，威脅解除了，公子名聲也保住了。何樂而不為？」
狄仁傑和鄭克均都驚訝地看向魏斯。
這傢伙，高明啊。
鄭克均不得不承認，魏文侯的確是玩政治的能手，在戰國初期，他能把翟璜、李悝、西門豹、吳起、樂羊等一大批人才玩弄於股掌之間，成為戰國時期第一個霸主，不是沒原因的。
「魏大人的建議很好，但本王不能採納。」
魏斯一愣，疑惑地看向鄭克均。
「本王的決議是，鄭智凌遲，鄭裕、鄭溫、鄭柔，鄭克壆、鄭克坺、鄭克墒、鄭克圻等盡皆斬首。
至於他們的家人，男丁處死，女眷發配。
最後是父王，本王不會直接殺他，不過也放不了他。
一切刑罰，都在陽光下進行，不必搞什麼刺殺暗殺。
本王也不想展現什麼寬仁大度，各地邸報可以照常刊登新聞，新聞標題可以是本王親自下令處決參與行刺的鄭家人。」
「公子，萬萬不可，這對你的名聲極其不利，尤其是公子將來早晚要……」
「魏大人，不必再勸。」
鄭克均搖搖頭，不讓魏斯繼續說下去。
「本王知道你的方案是最正確的，也是歷代君王必然會做的事。
但本王不會這樣做。
本王很早以前就說過，本王不愛玩政治。」
鄭克均當然知道魏斯的做法，效果最好。
自己可以留下一個好名聲，各級官員可以繼續為自己吹噓什麼任君孝子。
最多是給後世留下一個謎團：鄭經到底是不是鄭克均殺的。
同時這也是維護王權威信的必要手段，作為君王，無論本身性情如何，對外一定要以仁義和孝悌示人。
在官方宣傳中，君王必須是個完人，否則怎麼去教導百姓？怎麼讓百姓對君王敬畏？
在封建時代，有一條鐵律：絕不能讓百姓發現君王是一個普通人。
歷朝歷代，為了達成這一目的，君王們用盡了手段。
編造出生異象，殺戮和自己一起發跡的發小，搞文字獄，搞避諱等等。
鄭克均從來不認為這些手段有什麼錯誤，在維護君權方面，這些手段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鄭克均不打算這樣干。
因為鄭克均向創造的世界，與歷朝歷代這些君王並不相同。
他不需要讓百姓覺得君權神授，甚至鄭克均很想讓百姓知道，君王其實也是一個普通人，有劣跡，有缺點。
並不是那麼神聖。
鄭克均不想當什麼偉人，更不想被一群溜須拍馬的人，塑造成「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理，做的每件事都無比偉岸」的怪物。
所以，鄭克均並不害怕向示人展示自己真實的一面。
至於威信，鄭克均並不覺得會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損失。
該跟著自己的，不管是百姓還是官吏，都會繼續跟著自己。
最多是那些敵人在聲討自己時，多了一些借口，什麼殺戮親族、弒父之類。
可是就算自己把自己包裝成仁君，這些敵人一樣有其他借口。
所以除了再也當不了偉人，被後世人詬病，成為歷史爭議人物之外，鄭克均不覺得自己有其他損失。
「王爺，妾身想問你一個問題。」
定下了處置方案，狄仁傑和魏斯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朱瑩鈺留了下來。